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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澜抬手,蓦地将虎口上的银针拔出,鹜颜意识到他的动作时,大惊,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原则上,银针刺穴,是必须等一定的时间才能拔出,他如此之举,虽然能强制减少殇穴被刺带来的四肢麻木,却对身体损害极大。
这个道理作为医者的他不会不知。
而他却浑然不顾,将一手银针的拔出,掷在地上,又拔出另一手的。
末了,又徐徐抬起眼梢,再次看向那个抱着孩童,一脸冷漠的女人。
“不是我的,是谁的?”
“是谁的,跟你没关系。”
“到底是谁?”凌澜骤然如狂怒的雄狮一般咆哮出声。
几人一震,暖暖更是吓得小身子一颤,然后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暖暖不怕,有娘亲在,不哭不哭哈……”蔚景连忙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诱哄着,一边安抚,一边恨恨地看向凌澜。
小家伙还是哭,一双小手趴在她的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边上的影君傲便帮着一起哄,小家伙哭得梨花带雨的,朝影君傲伸出小手臂,影君傲连忙接过,抱在怀里一边晃,一边安抚,小家伙这才止了哭,小脑袋靠在影君傲的肩上,红着眼
睛,委屈地抽泣。
看着三人的模样,凌澜眸色猩红得仿佛下一刻要滴出血来,他弯着唇角轻轻笑,缓缓抬起手臂,指向影君傲,而目光却已经牢牢锁在蔚景的脸上。
“是他的吗?”
指着影君傲,却问着蔚景。
大概是麻劲还没有过去,他的手臂举得有些吃力,明显在抖。
“是我的。”
未等蔚景出声,影君傲已笃定开口。
鹜颜脸色一变。
“我没问你,我问她!”凌澜看也未看影君傲一眼,依旧死死盯着蔚景不放,“我要你亲口说!”
“是,是他的,暖暖是我跟影君傲的女儿。”
蔚景沉声,语气比影君傲的还要坚定。
“不,我不信!”凌澜再一次咆哮出声。
许是有了上次经历,这一次暖暖只是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影君傲及时地抚上她的背,她便也未再哭。
“你骗我!你不是这样的人!”
凌澜轻轻摇头,痛苦的神色和猩红的血丝在眸子里纠结。
暖暖一岁零三个月,他和蔚景分开两年零一个月,怀胎需十月,她怎么可能会在离开他两个月就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
不可能!
她不是这样的人!
蔚景低低笑出声来。
“在你看来,我应该是怎样的人?是被你伤得遍体鳞伤,伤得丢了性命,我还要对你忠贞不渝、死心塌地吗?”
“不,你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随便?”蔚景唇角的笑容越发扩大,一脸很好笑的表情:“什么叫随便?忘掉你这样的混蛋,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就叫随便?那当初,我抛下相恋三年的锦弦,跟你睡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随便?”
蔚景咄咄逼问,目光灼灼。
“蔚景。。。。。。”
凌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似是不相信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蔚景敛起唇角笑容,眸色再次转冷,“所以,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也不要再盲目自信了。暖暖跟影君傲的关系,你也看到了,啸影山庄的镇山兽听我的,你同样看到了,难道这些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灰败一点一点从眸底倾散出来,凌澜一直轻轻摇头。
“不,我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心里的感觉!”
“心里的感觉?”蔚景轻嗤,“你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是不是就算你抓了我的父皇,夺了我的江山,骗了我的感情,我还得乖乖地等着你来宠幸,然后,只给你生孩子?”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跟我回去,我以后会跟你解释。”
“以后?”蔚景摇头轻笑,“不用了,我早已不想听了。我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只希望你高抬贵手,不要打扰。”
“如果我偏要打扰呢?”凌澜咬牙,嘶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
“那我啸影山庄奉陪到底!”
出声的是影君傲。
只见他面色冷峻,凤眸同样寒凉,一瞬不瞬地看着凌澜。
“如果你坐了蔚家的江山,还如此不消停,那我啸影山庄完全可以替蔚景再将江山夺回来。”
凌澜忽然放声而笑,就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就凭你?”
“你不信?”
“实难相信!”
“那就等着!”
“拭目以待!”
“够了!”蔚景嘶吼一声,将你一言我一语针尖对锋芒的两个男人的话打断。
“你们到底走不走?你们不走,我们走!”
话落,蔚景拉过影君傲的手臂,便朝出谷的方向走。
凌澜微微苦笑。
你们,我们,分得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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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走!”
瞳孔一敛,黑衣身影如墨动,等鹜颜再看,凌澜已经上前攥住了蔚景的手臂。
“放开我!”
蔚景冷声呵斥。
“凌澜,你不要太过分!”影君傲显然也怒了。
暖暖一看这又吵又闹,又拉又扯的架势,再次“哇”的大哭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从影君傲的怀里探出小身子,想要够到凌澜面前打他,小嘴不停地说着:“坏人。。。。。。坏人。。。。。。”
影君傲又只得低声哄慰着她,一边抱着暖暖轻晃,一边冷眼瞥向凌澜:“你是非要惊动庄里的那些人、闹得天下皆知,你才肯罢休吗?”
“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
凌澜不仅未放,还忽然伸出双臂抱住蔚景。
他只在乎一个人的想法。
他只顺从自己的心。
当熟悉的身子入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魂的震荡。
一别两年。
就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
人生有多少个两年?
他不能再放手。
而显然,蔚景不这样想。
她伸手,大力击在他的胸口,将他推开。
因为会武功,力道自是以前不能比的,而且,因为自行将穴位上的银针去掉,凌澜五脏六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被她如此大力一推,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凌澜,你为何非要逼我?你为何要让所有人都讨厌你?”
蔚景嘶吼出声。
暖暖越哭越响。
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茕茕身影,鹜颜眸色一痛,上前。
“凌澜,我们走吧!”
男人身形未动。
鹜颜想要拖着他走,却发现,明明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如同被钉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凌澜走吧,为这样的一个女人不值!”
鹜颜沉声,一字一顿。
就算暖暖哭声很大,可几人还是听得分明。
蔚景眼睫一颤,影君傲看向蔚景。
“三姐!”凌澜难以置信地将鹜颜的话打断。
“难道我说错了吗?”鹜颜虚弱地弯唇,“你如斯信她,她却从未真正信你,从未!”
就像是受了重重一创,凌澜身子一晃,他眸色沉痛地看着鹜颜,片刻之后,又徐徐抬起眼梢,看向蔚景。
蔚景略略撇开眼。
“凌澜,走吧,扶三姐离开,三姐快死了。。。。。。”
鹜颜一边说,一边轻轻靠在凌澜的身上,不动声色地依附着他。
凌澜脸色一变。
“三姐。。。。。。”
他颤抖地将鹜颜扶住。
“走……”鹜颜乞求地看着他。
凌澜看看鹜颜,又眸色痛苦地看向蔚景,说:“好!”
姐弟两个搀扶着,经过蔚景的身边,也经过影君傲的身边,缓缓往缠云谷出口的方向走。
暖暖还在“哇哇”哭得起劲。
蔚景上前,将她自影君傲手中抱过来,低垂着眉眼,轻声哄慰,不去看幽幽夜色下的那抹苍凉背影。
忽然,两人停了下来,凌澜回头。
沉冷的声音被夜风送了过来。
“蔚景,老鸦尚有反哺之义,山羊且知跪乳之恩,你难道就不想救你父皇?若想救,朕以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蔚景浑身一震,愕然抬头。
凌澜已转过身去,搀扶着鹜颜,头也不回地离开。
远处,沉沉夜色下,一抹大红的身影快速隐没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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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两人沉默地走了好久,谁都没有开口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