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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找了。”
影无尘望着他的背影道。
凌澜脚步一滞,回头,看着他,凤眸微微一眯:“什么意思?”
“成百上千的禁卫军下湖搜救,都没救到人,你说什么意思?”
凌澜身子一晃,怔怔望着他,眸中的光华一寸一寸剥落,片刻之后,却又骤然一敛:“不,不会的,我伤成这样都没事,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知道,她怕水,她那样怕水,但是,他不敢往坏的地方想。
不敢想。
缓缓转回头,他再次望外走。
“你去哪里?”
“找她!”
“找她?你去哪里找?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凌澜再次顿住脚步,回头。
“七日,已经七日过去了。”
影无尘救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还以为他死了。
内伤外伤,几乎没了呼吸,没了脉搏,他真的以为他死了。
仔细检查之后,才发现,一丝微弱的心跳还在,他就将他带到了附近的这个村庄,跟村民借了间房。
男人一直昏迷,每日探脉搏也毫无起色,他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谁知,这个男人竟有着如此惊人的生命力。
“我睡了七日?”凌澜似乎有些难以相信。
“对,七日,已经七日过去了,你觉得还能找到她吗?”影无尘静静看着他。
凌澜眸色一痛,缓缓将目光收回,再次毅然转身,出了门。
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前,影无尘听到黯哑颤抖的声音传来。
“能!”
****************
相府,书房
鹜颜站在窗前,静静望着窗外的一株夜来香,在烈日的照耀下,花叶蔫耷耷的,没有一丝生气。
抬手,握住窗棂的木柱,她轻轻跃上窗台,倚着窗框,抱膝坐在上面。
记得,她曾经不明白,为何凌澜会将书房的窗台换成跟蔚景厢房的一样,直到她无意中发现,两人都有坐窗台的习惯。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她透过窗楣看向外面。
只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收回,抬手捏了捏隐痛的眉心,将脸埋在膝盖间,缓缓阖上眼睛。
房门被人推开,有脚步声走了进来,她以为是送茶的弄儿,没有睁眼,没有抬头,只淡淡地吩咐道:“放桌上吧!”
没有杯盏置桌的声音
tang,也没有脚步声离开。
鹜颜微微一怔,疲惫地挑了挑眼梢,就看到站在屋中的男人。
一身白衣,身姿伟岸。
不是弄儿,是夜逐曦,哦,不对,是康叔。
鹜颜弯了弯唇,这段时间难为这个男人了,竟然要扮夜逐曦,还跟着她一起上朝,所幸这几日锦弦被蔚景的事所缠,早朝上得随便,而且,锦溪也还没回府,府里也没人缠着他,不然,还真是难办。
“有事吗?”她哑声开口,头依旧埋在膝盖上没有抬起来,只是侧首慵懒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男人开口。
鹜颜一震,差点从窗台上跌落下来,她愕然抬起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凌澜?”
男人“嗯”了一声,上前两步,走到窗边。
鹜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半天没有从震惊中回神过来,一直等到男人走到面前站定,她才意识到什么,连忙从窗台上跳下来。
可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窘迫,竟脚下一软,差点摔跤,幸亏男人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你没事吧?”
两人同时开口。
鹜颜摇了摇头,站稳身子,“我没事,你呢?”
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说实在的,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断。
人生的惊喜就是来得这样突然。
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很好,”男人声音沙哑得厉害,虽然戴着夜逐曦的面皮,却依旧难掩面色的苍白。
鹜颜蹙眉,虽说当时不在现场,但是听铃铛跟康叔都讲过,她能想象当时的惨烈。
他一定伤得极重。
忽然,她又想起什么,“对了,蔚景呢?她……
“不知道。”
男人摇头,声音除了沙哑,还有些恍惚,鹜颜一震,没有忽略男人眸底的沉痛和哀伤。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男人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鹜颜皱眉:“你去哪里?”
“我要继续去找她。”
“去哪里找?”
神女湖几乎被锦弦的禁卫翻了个遍,只差掘地三尺了,他们都找不到,他又如何找到?
“神女湖,神女湖下游的村庄,所有周围的地方,只要她活着……”
天地就那么大,就算毁天灭地,他也一定能找到她。
“可如果她已经不在了呢?”
鹜颜本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她真的不想这个男人又去做出什么傻事来。
情之一物,害人不浅。
像他们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沾染。
她为了一个男人,身中醉红颜,差点暴露,差点死掉。
他为了一个女人,遍体鳞伤,差点炸死,差点溺亡。
地图是假的,兵器没有到手,也没有毁掉。
难得的好机会被生生葬送掉。
这一战,他们惨败。
皆因一个情字。
所以,她要将这个泥足深陷的男人拉回到现实来。
“如果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呢?你想,她那么怕水,神女湖湖水又深,而且,当时,她还那般绝望,你应该很清楚,她能有几成的生还机会。”
鹜颜微微攥着手心,一口气说完。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她知道,这些话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在生生浇灭一个人最后的希望。
看着猩红爬上男人的眸眼,看到他眼底倾散出来的灰败,她知道她很残忍。
可是,她必须说!
她说
的是事实,她也希望男人能够直面事实。
许久的沉默以后,男人才哑声开口:“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没有找到尸体不是吗?”
不管有几成的生还机会,还没有找到尸体,就还有机会。
“这么长时间了,指不定已经葬身鱼腹,或者……。”
“够了!”男人嘶声低吼,缓缓转过头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鹜颜,你真狠!”
鹜颜一震。
男人的声音继续:“我就问你一句,你为何会中醉红颜?”
鹜颜脸色一白,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然,你是为了要偷地图,但是,偷地图跟中醉红颜,并不是因果关系不是吗?换句话说,如果现在不是蔚景,是叶炫,你会怎么做?”
鹜颜脚下一晃。
凌澜略带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以为,我的心情你懂!”
“我不懂,”鹜颜苍白着脸摇头,“我从来都不懂!”
鹜颜喃喃说着,垂下眉眼,凌澜清晰地看到,长睫垂下之前,她泛红的眼眶,他怔了怔。
几时见过她这样?
从未。
“你怎么了?”
“没什么,”鹜颜转过身,面朝窗户而站,留给他一个背影,“我只是告诉你,就算对方是叶炫,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声音很平静,无波无澜,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不知为何,却是听得凌澜一震。
他有些意外。
“你的解药哪里来的?”
不是叶炫给的吗?
在山上锦弦说地图上涂抹的是醉红颜的时候,或许别人没有看到,他却看到了,他看到叶炫骤变的脸色,以及握着长剑的手在抖。
难道他猜错了?
“蔚景给的。”鹜颜转回身面对着他,眸中已经恢复了一片淡然。
“谁?”
凌澜心头一撞,愕然抬眸。
*********
夏日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不,刚刚还艳阳高照,顷刻之间就乌云密布,明明才晌午的时间,天色黑沉得就像是夜幕降临了一样。
啸影山庄的前院。
“手脚都给我麻利点,你,搬这个,你,那个,还有你,磨蹭什么呢?皮痒是不?”
“快点,都跑快点,如果下雨之前,没给我收拾完,夜里晚膳都不要吃了。”
晴雨正指挥着下人们收拾着晾晒的衣物、食物以及药材,骤然看到花径中,一抹身影走得极快。
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