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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的雪 作者:[苏] 尤里·邦达列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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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舞吧!”
  “扯到哪儿去了!……”
  鲁宾没有把话说完,他把卡宾枪放在土窑的暗角里,就地坐了下来,偷偷地擦掉了恼恨的泪水,掏出烟荷包,哆哆嗦嗦地用粗糙的手指卷起烟来。
  “卓娅,达夫拉强怎么样?可以同他说几句话吗?”
  “现在不行。我想告诉你……中尉,他神志清醒的时候,总是问你是否还活着。你们俩是同学吗?”
  “是同学。他还有没有希望?伤在什么地方?”
  “他的伤比别人严重。伤在头部和大腿上。如果不立即送卫生营,就有危险。其他伤员的情况也是如此。我已经无能为力,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我只好哄他们,说救护车很快就来。不过照我看,我们同后方的联系完全被切断了。这些伤员往哪儿送呢?谁知道卫生营在什么地万?”
  “同观察所有联系吗?”
  “没有,电台一直在找,这我知道。德罗兹多夫斯某那边有几个通信兵。中尉,我跑到裘巴利柯夫那边以后,你在什么地方?你看到压坏大炮的那辆坦克吗?”
  “我不知道你……”
  “忘掉这件事吧,中尉。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当时我很害怕,怕得双膝发抖。啊,对了,我好象求过你一件事,记得吗就是那支‘瓦尔特’手枪?真可笑。我想活一百岁,生他十来个孩子——为了跟自己过不去,也为了同大家赌气。你能想象吗?十张逗人喜爱的小脸蛋团团围住桌子,他们的头发全是白色的,每一张嘴巴都粘满了粥糊糊,就象麦片盒子上画着的那样,你见到过吗?”
  “没见过……卓娅,你好象感到冷吧?走,别老是站着。”
  “中尉,当时在哈尔科夫附近,我们被迫留下了伤员,他们的叫喊声直到如今我还记得……”
  “卓娅,这里不是哈尔科夫。我们不打算突围,而且也没有退路。我们还剩下七发炮弹,谁也不会丢下谁的。这一点连想都不必去想。”
  在离开土窑二十步远的河岸上,有一条被毡靴踩出来的羊肠小道。他们就站在这儿。从结了冰的河上吹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气。冰面上有几个黑黝黝的大窟窿,里面翻滚着浓雾般的蒸气——这是早晨轰炸后留下来的痕迹。对岸上空的火光暗淡、变弱了,在这深夜时分,连火光似乎也被这冻彻天地的酷寒扑灭了。深深的河床上空,笼罩着一片打不破的寂静。在这酷寒的空气中,他们两人都难以张口说话,甚至连呼吸也感到困难。库兹涅佐夫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偏要在这种时候安慰卓娅。这是一个动荡不安的、莫名其妙的环境。谁也不知道今天夜里再过一小时或者两小时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他们中间谁能活到天亮。但是,他对自己和对卓娅都没有撤谎,他确信撤退或突围都没有可能;因为前后全是敌人的坦克,而在背后更远的地方,还有一支陷入了重围的德军,——那边正是德国人今天进攻的方向。短短一天的战斗,真令人有度日如年之感!斯大林格勒怎么样了?为什么德国人在夜间停止了攻击?他们又向何处推进了呢?……
  “冷得真够戗,”库兹涅佐夫说。“你好象冻坏了吧?”
  “不,不要紧,这是我的神经作用。我知道这一回再也不会离开他们了。你不是说我们无处可去吗?”
  卓娅竭力不使牙齿打颤,把短皮袄的领子翻了起来。她的目光越过库兹涅佐夫投向天上的火光和德国人占领了的对岸。她那白晰的脸庞裹在羊毛领子里,好象瘦小了些,又细又长的两道眉毛显得有点异样,一对乌溜溜的眼睛仿佛在回避着什么,所有这些都显示了她的劳累和深藏在内心的痛苦。
  “我不愿再次丢下伤员。我不愿意这样做……再没有比这样做更可怕的了。”
  库兹涅佐夫浑身起了一阵寒颤,他蓦然想象出这样一幅图景:德国人把炮兵连包围了,他们跑着,叫着,哇啦哇啦地传递口令,端着冲锋枪闯进了安置伤员的土窑。卓娅来不及抽出他的“瓦尔特”手枪,只能退到土窑的角落里,把背部和双手紧紧贴住墙壁,就象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想到这里,库兹涅佐夫低声问她:
  “告诉我,你会使用武器吗?手枪还是冲锋枪?”
  她瞧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把嘴唇藏在毛领子里,仅仅露出两道抖动的眉毛。
  “打得很不好!……你说说,当时我在大炮边,害怕了,你干吗要那么奇怪地搂着我?是保护我吗?啊!多谢你啦,中尉。当时我真害怕极了。”
  “我倒没有发觉。”
  “慢着!……”卓娅把领子从嘴唇边移开,摹地笑了一下,她的眉毛不再抖动了。“我上裘巴利柯夫的阵地以后,你那儿发生过什么事吗?”
  “舍尔古宁柯夫牺牲了。”
  “舍尔古宁柯夫?就是那个有点怕羞的小伙子,那个驭手吗?他的一匹马折断了腿,是不是?等一等,噢,我想起来了,当我们上这儿来的时候,鲁宾对我说过一句可怕的话,他说:‘舍尔古宁柯夫死了,他到了阴间也决不会原谅任何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决不原谅任何人?”库兹涅佐夫追问了一句,不安地转过身去,他感到蒙上霜的衣领好象潮湿的金刚砂在摩擦着面颊。“不过,他干吗要对你讲这些话呢?”
  “是的,我也有罪过。在这件事上,我不能原谅自己。”库兹涅佐夫这样想。“假如当时我有勇气阻止他的话……但是现在,我怎么对她谈舍尔古宁柯夫牺牲的事呢?如果谈,就意味着把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她。可是,为什么炮兵连三分之二的人都牺牲了,而我却偏偏记住了这件事呢?没办法,不知怎么就是忘不了!……”
  “我不想谈舍尔古宁柯夫牺牲的情况,”库兹涅佐夫坚决地回答。“目前谈这事没有什么意思。”
  “我的天哪!”卓娅悄声说,“我真可怜你们这些小伙子……”
  库兹涅佐夫从她的语调里听出她在怜惜大伙,自然,其中也包括他。这时候,他心里想:“难道她真的爱德罗兹多夫斯基吗?难道她这咬破了的,而且肿胀得挺厉害的嘴唇倒是由他去吻吗?难道她未曾发现德罗兹多夫斯基的一双眼睛总是冷酷无情,使人瞧着不舒服吗?”
  “你于吗这么瞧着我呀,亲爱的中尉?”他听见卓娅用悠扬悦耳的声音在问。“老是这么瞧着,就象从来没见过我似的……”
  他低声回答说:“我以后再去看达夫拉强吧。你不要叫我亲爱的。怎么连我也可怜起来了吗?我还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打死。我不不愿白白地、愚蠢地死掉,”
  “中尉,难道还有什么聪明的死吗?亲爱的,我希望你活着。希望你长寿,活一百五十岁。我讲的是吉利话。你会活到一百五十岁,你会有妻子和五个孩子。好了,再见吧!我要去看看伤员……不过,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呀,中尉?也许,我多少有点使你喜欢吧?对不对?以前我还不知道呢!”她向他靠拢了些,用一只手拉开嘴唇边的领子,带着惊讶而好奇的神色朝他投了一瞥。“嗳呀,这是多么荒唐,多么奇怪呀,螽斯!”
  “怎么叫我‘螽斯’呢?”
  (这个词和库兹涅佐夫的俄语发音相近。)
  “库兹涅佐夫,螽斯……难道你不喜欢螽斯吗?当我听到螽斯在叫,我心里就感到很轻快。不知为什么,我喜欢想象一个暖和的夜晚,田野里堆着干草,湖上挂着个红红的月亮,到处有 斯在叫……”
  从结冰的河面上吹来一阵阵冷气,下游吹来的寒风轻轻地掀动着她的短皮袄的下摆。她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显得又黑又深,戴着白手套的手把毛领往下翻,眉毛上结满了白霜,睫毛也冻得发硬了。库兹涅佐夫又感到,她的牙齿在轻轻地打颤,双肩也在微微地战栗,好象她全身都冻僵了。他忽然清楚地想象着:此刻,并不是她的牙齿在打颧,跟他说话的也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用的是另一种嗓音。也是一个十二月的夜晚,但周围没有河岸,没有火光,也没有德国坦克;他同某个人溜完冰回来,站在一家大门边。炉烟象暴风雪一样从屋顶上吹下来,胡同里积雪的栅栏上方吊着一排路灯,灯光把夜雾驱散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果真有过这样的情景吗?那么,同他在一起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你想吻我吗?……我觉得你是想吻我的……你有没有妹妹?我们两个人都可能被打死的,螽斯……”
  “嗳,你这是于什么?把我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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