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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楚宁却不紧不慢的从副手的手里接过一块白布,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自己手里的银枪,神色依旧漠然,但是却让人看了觉得脚底寒意蒸腾,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幸存的几个守粮官对看了几眼,只觉得眼前的楚将军似乎比起之前来的更加的凶煞了,顿时各番滋味在心头。
楚宁擦好了自己手里的银枪,将血迹擦干净,银枪在日光下折射处耀眼的光芒,而那块被用来擦枪的红布则被他随手甩到了跪在地上的几个粮官中的一个人。
沾染着鲜血的布盖在那人的脸上,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他几欲作呕。
虽然在他边疆守粮已久,但是却是不曾距离鲜血这么近过,顿时脸色惨白的好像死人一般,但仍旧强撑着质问:“将军这般做法,难道不怕寒了下官们的心?”
“如今南疆蠢蠢欲动,烧了我军粮食,下官们虽然是守粮不利,理应受罚,但是也罪不该致死,就算有罪,可却也不能任将军这般杀了。将军此刻竟然不仅不去筹粮,也不攻打南疆,竟然如此对待我们,当真让人心寒不已!”那人说着,大意凛然的挺直了背脊,看着楚宁的眼睛,毫不避却。
楚宁闻言,似乎是被他的大义感动,“很好,竟然还有胆子质问,还有胆子把自己的脖子送到本将军的银枪下面,那么本将军也不妨成全你。”说着,手里的银枪动了动,还未出窍,那人的脖子率先收了回去,白的病态的脸色出卖了他的大义凛然。
楚宁笑了,“不是说的很是大义凛然么,怎么把脖子缩回去了?真正的忠臣可是不畏生死的,宁愿身死,也不愿意折了气节。如今看来,你倒是缺了。也罢,你们既然不愿意承认,那本将军不妨让你们死的清楚!来人,把东西奉上来!”
“是。”副手接命,很快地送上来了两个托盘,一个用红色的布遮盖住,一个用白色的布遮盖住。
楚宁拿着银枪指了指那白色的布盖住的托盘,笑意文雅,“你们可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些粮官们见楚宁真的拿出来的东西,一时竟有些慌张,但是想到自己藏东西的紧密严实,顿时放下了心,梗着脖子道:“下官不知。”
楚宁摸了摸下巴,“不知也无妨,不如来猜猜?”说着,银枪轻轻扫过,带起一阵风,将那白布掀了一脚。
只是一脚,却让那些粮官们不由自主的软了手脚,怎么会!
楚宁就好像猫捉到了老鼠一样不急着吃,倒喜欢逗弄着,瞧着那些人慌张发白的神色,笑的很是从容:“你们可知这红色的托盘里是什么东西?”
那些粮官们先前还没有注意到红色的托盘里,随后心神又都在白色的托盘里,此刻在楚宁的提示下,这才注意到了红色的托盘。
方才不察,倒没觉得有什么,此刻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红布!那是被鲜血染成的白布啊!此刻沾染着白布的血液渐渐凝结,逐渐变得有些深红,隐隐的还有一些血腥味传来。
那托盘下面,是什么的,不言而喻。
——大约是一颗人头吧。
只不过是谁的,却是暂时不知。
那几个粮官哆嗦着,脑筋里飞速的转动着,在判断着。
楚宁显然很是贴心,还没等他们想出来,便率先为他们解答了答案。
红色的托盘上,一颗人头,睁着大大的眼睛,似乎死不瞑目,因为扭曲而有些面目可憎,但还是可以认出来正是南疆派来的,和他们接线的人。
若说,方才还有理由狡辩,此刻证据在此,容不得他们半分狡辩。
几个人顿时瘫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事他们做的隐蔽,将军又是如何发现的?
“如何?本将军可有冤枉了你们?”楚宁看了他们一眼,眼底有杀气四溢,白皙的脸庞在日光的镀射下很是妖艳,加着这毫不掩饰的杀气,更加衬得他好像修罗场里来的美艳的鬼,看得让人心神都忍不住颤抖。
……
大荆皇宫。
杜小九一身深蓝色的宫装站在崇安殿门前,“荣一求见摄政王!”
可门内却一直紧闭。
杜小九也不急,依旧站在那里:“劳烦公公前去禀告一声,就说荣一郡主求见。”
那公公闻言,一脸为难的看着杜小九:“郡主,不是奴才不愿意,而是方才摄政王便说了,他知道郡主为了何事而来,不见!”
闻言,杜小九心底郁火升起,难道真的如她想的那样,不是自己的心里龌蹉,而是荣哲宇真的做出了这等龌蹉之事,索性便连见面也不愿意了。
想到这里,杜小九顿时更加的觉得自己非要和荣哲宇见上一面不可。
“摄政王竟然不愿意见我,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什么时候,摄政王愿意见我了再说。”杜小九说着,竟然真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殿内,小虫子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情绪愈加的诡异莫测的荣哲宇一眼,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劝道:“主子,荣一郡主还在外面站着呢,这外头的日头那么大……”
荣哲宇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道:“既然她愿意站着,那就站着吧。”他说出口的话语很是平淡,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莫名的,小虫子就是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艰涩。
想到如今的场面,有自己造成的一分在里面,顿时不由得垂下了眼帘,闭目不敢再说任何话。
……
杜小九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整整两个小时,荣哲宇都避而不见,只是派了太医站在附近,道:“郡主若是有什么不适,你们上前便上前诊治,其余的不必关注。”
第二日,杜小九又在外头站了两个小时。
腿脚酸软,荣哲宇却依旧避而不见。
夜晚,借着烛火,入画为杜小九揉着站了两天,酸软不已的腿,只有在此刻,杜小九才觉得有些悲哀。
为自己、为楚宁、为荣哲宇。
荣哲宇如今是大荆至高无上第一人,他若是不愿意伸手,楚宁岂不是非死不可?
第三日,杜小九又去了崇安殿外求见,本以为这次会和之前一样,被荣哲宇拒之于门外,但是出乎意料的,却在一炷香之后,便被荣哲宇宣召。
“云臻。”荣哲宇坐在高位上,只觉得这个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吐露出来,竟然是越来越艰涩,很怕有一天,便是连这两个字,他也没资格说出口。
杜小九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只能沉默以待。
“你来见我,是为了他?”荣哲宇说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你嫁给了楚宁以后,便一直躲着我,若不是为了他,你是不是再也不会主动来见我?”
“是。”杜小九不愿意说谎,荣哲宇提到了楚宁,杜小九便把自己连日里来想要问的事情问出了口:“我听说前线粮食紧缺,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荣哲宇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她,良久才道:“是。”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杜小九一下子就急了:“那你不为前线筹备粮食的事情,是否也属实?!”
荣哲宇依旧看着她,语气不显:“是。”
“郧西!”杜小九被他毫不辩驳,冷淡平静的语气气急了,顿时顾不上尊卑之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不是怎样?”荣哲宇终于不再看她,转头看着殿外漏进来的阳光折射在地上的点点斑斑:“不是会为了儿女私情挟公而报的人?还是不是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甚至不惜谋算性命的人?”
“云臻,我不知道,不知不觉,我在你的眼睛里已经是这种人了!”荣哲宇说着,很是失望。
原来,在云臻的眼里,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
会为了私情做出昏了头脑的事情!
难道她以为,他会为了一个楚宁,置此次攻打南疆的十万士兵于不顾吗?
呵,想到了这里,荣哲宇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不自觉地带了些许悲凉。
到底是越走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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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这般的不相信,怀疑他。
心,半分都不在他这里。
杜小九直觉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想了想,又对荣哲宇不筹备粮食的行为解释不通,只能硬着头皮:“既然不是,那你为何……”这句话,杜小九问不出口,只觉得自己若是问出口了,就把从前的感情当成了笑话。
“那你为何对筹粮一事袖手旁观,是不是?”杜小九没能够说完,但是荣哲宇却帮她补完了。
“云臻,你只看到前线粮食被烧,我没有送粮置前线,但你可知道国库一直空虚,西北大旱,粮食颗粒无收,西北的百姓此刻正在闹着饥荒!岭南蝗虫过境,造成了蝗灾,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