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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李婶毫不顾忌师父感受且直白坦率的陈述,低头寻思道,这真是桩极好的生意,哦不,亲事呢。
这么想着,不由抿了嘴,去看师父。
他老人家稳稳的放好了茶杯,再抬头就是一脸沉痛的表情:“在下当真希望能领了秦家小姐的盛情。只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迎向李婶疑惑的眼神,再次重复道:“力不足啊!”
……
“啊~~~~~~~”停顿了一瞬,李婶心领神会道。
临走前,好心的李婶凑近了道:“我倒是也知道几个民间方子。胡师傅可要试一试?”
我听到师父更加沉重的语气说:“多谢李婶好意。是先天残疾啊!”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先天残疾啊!”
“啊~~~~~~~”李婶再次心领神会道:“不过胡师傅放心,我会保密的!”
隔天,黄西街开始流传起朝花门的胡师傅先天不足不能人道的小道消息。
跟秦家的亲事也没了下闻。
这事过了几日后,趁日光晴好,我在屋前支好个案板,把切成片的红薯摆放在上面晾晒。师父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拿着壶酒慢慢咂饮。
他右手执了酒壶,左胳膊支在椅靠上,一条腿随意曲着,阳光下微微眯了眼睛,嘴边泛了点细小的弧度,倒也有点不羁的样子。
我说:“倒是一直忘了问师父年纪了。”
师父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道:“你感觉呢?”
我略想了想道:“师父应该不满四十吧。“
师父一个不稳跌了下来。
他捂了屁股嗷嗷叫道:“为师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我安慰道:“师父束了头发刮了胡渣应该会看起来年轻一两岁。”
师父咆哮:“这根本不是安慰好吗!”
……
第二日我照旧早起挽了袖子做早饭。一锅熬得稠稠的米粥和自己腌的几样下饭小菜。刚端了到饭厅,就看见一个干净好看的青年弯着眉眼对我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初吻
这个青年用我熟悉的声音道:“为师看起来如何?”
我着实吓了一跳,手也跟着抖了一抖,热粥便撒了满手。我感觉到双手热辣的痛意,却无法移开眼睛。
即使很痛,也没办法移开眼睛。
这张脸,七分像了莫塍。
浓密飞扬的眉毛,深邃且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有分割出锐利轮廓的鼻子。不过莫塍的嘴唇薄而坚毅,全不似眼前笑起来牙不见眼的这位。
我知道不是莫塍,身形不对,神情不对,气质不对。我明知道不对,但手还是无法控制的抚上眼前人焦急的脸。
莫塍是当朝宰相莫锦程的儿子。
在莫锦程成为宰相之前,曾是我爹大力提携的得意门生。爹爹颇为欣赏他处理事务凌厉果断的作风,常备了酒席两人畅聊政要时事,兴起时甚至剪烛夜谈。故一时两家人走得极近。莫夫人也常带了小公子来我家玩耍。
我还记得那日,我坐在花园的池子边,手上是被大姐嘲笑绣得像野鸭的女红:“人家明明绣的是鸳鸯好不好。”
突然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穿着一身素淡青色衣裳的少年走过来。仔仔细细看了我手中皱皱巴巴的手绢,然后肯定道:“的确是鸳鸯,不过这嘴巴若绣得短小些,便会更像了。”
我因着这肯定着实欢喜了起来,脸上便都是沉不住气的笑意。少年见了我这毫无闺秀风范的姿态,脸色略显讶异了一下,但马上便微笑了:“你倒是很不一样。”
我还在想着他说的不一样是指什么不一样,就听见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楚新雨。你呢?”
他逆着光站立,我只能看见刺眼的光晕和他模糊的脸廓。但是他的声音莫名的让我感到安心。我听见他说:“我是莫塍。”
莫塍这个名字我是早听说过的。爹爹早些年去莫府做客,席间叫了当时正十岁的小莫塍即兴吟诗。
小莫塍当即便吟了《少年》。
“天将晨,
雷声滚滚震忠魂。
震忠魂:
倾洒热血,
造福万民。
熊肝虎胆尚铄今,
捷报纷飞传佳讯。
传佳讯:
今日少年,
明朝伟人。”
孩童的声音虽稚嫩,吐出的字字句句却分外清楚坚定。
爹爹当即击节大赞:“好个‘今日少年,明朝伟人’!好气量,好志向!今后定是不凡!锦城真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自那后莫塍这两个字便常挂在了爹爹的嘴边。我那不喜书文的兄长每次听见都恨得牙痒痒的。
如今这听闻了多次的名字的主人便站在我跟前。
这便是初见,我十一,莫塍十三。
隔了几日我再到花园,就看见莫塍立在池子边对我招手。
时日长了熟识之后,莫塍知我不喜女红,便常带些新鲜小玩意拿给我。一回是装在竹编的小篓子里不停鸣叫的蛐蛐,一回是用面粉捏的肥嘟嘟的小粉猪。
我最喜欢的是装在布袋子里夜晚会闪闪发光的萤火虫。夜深把袋子解开,大群的萤火虫飞速钻出,点点的光芒便散落了整个房间,像是天上的星星落了进来。
也像是莫塍眼睛里亮晶晶的光。
这么想着,心里便充斥了说不出的小小满足和欣喜。
可惜第二日它们就趁着丫鬟开窗打扫时飞走了。
莫塍再来时我便拉着他的袖子不争气的抽泣:“它们为什么要飞走呢?我明明那么喜欢它们。”
边说边偷偷把鼻涕蹭他干净的衣裳上。
莫塍一脸无奈,却依旧好脾气的开导我说:“你若被关在屋子里不许出来,你也不会开心吧。这小生灵也是一样呢。你若真喜欢,便应放它走。”
莫塍的话总是简单易懂的。我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花着猫脸笑了。
他早习惯了我的阴晴不定,只掏了手帕仔细给我擦干净脸。
我仰头看着眼前眉眼柔和秀气的少年,不觉脱口而出道:“莫塍,你以后不要给别的女孩子擦脸好不好?”
莫塍手中的动作一滞,再落下就是更轻柔的动作。
“嗯,好。”
昨夜里那莫名的欢喜顿时放大再放大。这欢喜来得太快太多,塞满了心头,涌进了眼底。
我便又红了眼眶。
莫塍用手指揩去我的眼泪:“傻丫头,怎么又哭了。不哭了啊。”
然后他把手伸过来:“新雨,要不要和我去玩耍?”
这是正式的邀请的姿势。虽然娘亲叮嘱了不下百遍男女授受不亲,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伸手握住。
紧紧的。
手里传来的是期许中的温暖。
头顶还是熟悉的一痛。师父果然又使用暴力了。
我慌张地撤回双手,迅速低了头缓解心头杂陈的情绪。耳边传来师父略带得意的声音道:“知道你师父的容颜有多红颜祸水了吧?为师稍微做些改变,徒弟你便不能自持了。我要是这么走在街上,估计上至八十下至十八的女子们都得拜倒在我的长袍底下。”
越说越夸张了,我觉得有必要点醒一下他老人家:“如今黄西街的人都知道师父不能人道。“
屋子便一下没了动静。
我乘胜追击道:“其实师父也不必烦恼。自然有那好男风的男子看了师父的‘容颜’会‘不能自持’,师父虽不能人道,做下面那个却是正好的。”
这下师父的声音真有点恼羞成怒了:“我便证明给你看我是否不能!”
我正在分析师父是因被点了痛处恼羞成怒,还是因只能被压而恼羞成怒,不留意间腰却被大力揽住了。莫名其妙的抬起头,师父还透着愤怒的脸快速放大,清晰得可以看见浓密纤长的睫毛,下一瞬,唇上就传来带着温热气息的触感。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脑袋跟不上跳的太快的节奏,我便只能僵在那里。
直到被松开。
明明是我被占了便宜,眼前人却红了脸,搓着手,梗着脖子道:“看你以后还敢这么没大没小,还敢说我不能人道!”
边说着,边梗着脖子溜了。
喂!难道亲个嘴就能证明你能人道了吗喂!
溜到一半这人又折回来,依旧脸撇向一边:“手记得擦药。”
硬邦邦的丢下这五个字,又转身迅速离开。
倒不知师父的轻功这么好呢。
我摸摸左颊硬硬的伤疤,不由失笑:“这样的都能亲下来,口味还真是重啊。”
一日无话。
第二日碰了头他老人家依旧梗着头把脸偏向一方不看我。
我实在是无语:“师父,您着实可以不必这么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