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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婳坐起来抱着双膝,拿棉被披着,想到远在篱城的家里人,也不知他们现下如何了?他们一声招呼都没打便跑出来了,家里人不知该有多担心呢。圣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她这回可是大大的不孝了。
都怨李济庥,沈婳将罪责都归应在李济庥身上,猜想他现下不知在哪里寻欢作乐呢,人家已是有妻有子了,沈婳每每想到这便觉着自家实是可悲,竟被李济庥瞒了这许久。
她叹气,起身披上袄子,打开门去,好冷啊,沈婳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外头黑漆漆的,唯独斜对面那里有一间屋子还点着烛火,沈婳晓得那是木酝章的书房,这般晚了,也不知他在做什么,真够刻苦的。
沈婳裹紧自家身上的袄子,就倚在廊柱上,借着那一点点些微的烛光,借着雪光反映出来的那一些白光,望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枣树的遒劲枯枝的暗影。寒意一点一点的侵吞她身子上的热度,她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站着纹丝不动,她在心里头念叨,再冷些吧,让冰雪将思绪冻住好了,那便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长长的呼吸,冷冽的空气钻进她的胸腔里,令她的身子从里向外都开始冷却,麻木,发僵,真的好冷啊。
木酝章书房里的灯光亮了多久,沈婳便在这里站了多久,因为,是木酝章出来时发觉沈婳站在这里的。
沈婳真的冻得发僵了,又加上木酝章脚步原就轻不可闻,他过来时,她竟没有发觉。
木酝章在她身后也站了许久,他不晓得他此时的关怀会不会打搅到她,可却实是不再忍心她这般自虐,他放轻了声音,生怕唬着她似的,“苏小姐,更深寒重。”
沈婳还没与他说她的真实名姓,因此木酝章还是以为她姓苏。
沈婳忽地清醒,转过身来,粲然一笑,“木大哥,好巧,怎的还没睡?”
木酝章觉着她有异,也不再理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抓着沈婳的手腕便将她带回屋子里头,“我虽不晓得苏小姐究竟是遇见过什么样子的事,又是为谁风露立中宵?但这么虐待自家的身子可是不对的。”
沈婳还在笑着,“木大哥,我不碍事的,你且回去歇息吧。”
两人立在屋子中央,木酝章瞧着沈婳面上惨白,便要她回床榻上躺着去,替她将棉被捂紧,又去唤了兰坡煮了姜汤来。
沈梓郁正睡着呢,听见是沈婳这边的动静,便赶紧披了衣裳来,听了木酝章的讲述后,沈梓郁坐在沈婳床榻边,说道,“六姐,你何苦来!你若是为他病了,他也不晓得,你这般折磨自家有何用?你若是不甘心,放不下,我便陪你回去。可依我来说,他如此待你,无论是什么缘由,我都不会理解的。六姐,你莫再如此了可好?”
沈婳目光发直,她曾经也觉着忘掉一个人是件极简单的事,可临了了才晓得,他已令她刻骨铭心,可是,这些终归是已经过去了,回不去了。
沈婳突然有些厌烦自个,厌烦自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懦弱与纠结,“小七,我只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他不在我跟前,我总觉着心里头空落落的。”
曾是惊鸿照影来(二十二)
沈梓郁无言,瞧见兰坡端了姜汤来,便接过来道,“六姐,喝些姜汤吧,祛祛寒气,身子是你自家的,你可莫要做令亲者痛的事。”
沈婳撑起身子来,接过沈梓郁手中的瓷碗,一仰头将碗里的姜汤喝了个一干二净,“你说的是,我何必同自家的身子过不去?烟云易散,从此往后,他是他,我是我。”
木酝章瞧着沈婳一脸的绝决,似是真的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心里头生出一股不知是什么的滋味来,就是一股子异样萦绕在心头。
沈婳此时靠在软枕上,长发披泻下来,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冷若冰霜,令木酝章觉着她好遥远。
第二日的时候,沈婳便觉着头重脚轻了,昨晚上那一闹她果真是着了寒,于是原本三人商量好的出行也被取消了。
沈梓郁就守在沈婳床榻跟前,寸步不离的端茶送水喂药,沈婳道,“小七,苦了你了,跟着我出来,总要你操心,我还是做姐姐的呢。”
“六姐你说的什么话?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还是不离不弃的那种。”
沈婳因为风寒的缘故头疼,勉强的笑了一下,沈梓郁要她睡睡。按时吃药,多饮热水,好生休息,病才好得快,这是木酝章叮嘱的。
提到木酝章,沈婳又道,“真真是太麻烦木大哥了,这个冬天,究竟要何时才算完?”
沈梓郁听了道,“六姐,跟你打个商量。”
“你说便是。”
“我想跟着木大哥做事。”
“好啊。”沈婳应得痛快。
沈梓郁倒奇怪了,问道,“可六姐不是一直想着去塞外的么?”
“跟那些比较起来,自然还是你重要。”又道,“木大哥人好,跟着他可不会亏了你的什么。你只要争气些,还是会有前途的。可是,你不是十五岁才能参军么?”
“年龄不是问题,我再等三年便是,我就是想跟着他历练历练。”
“你有这样的心,自然是好的,回头你同木大哥说说。”
这回沈婳倒是好得快,四五日便又能出门了,沈梓郁跟木酝章待在书房里呢,沈婳端了茶水送进去,“这是我沏的茶,木大哥尝尝。”
“劳你动手,你的病才好的。”
“区区小事,我哪里就那般弱不禁风了。”
“你的气色是愈发好了,怎样?北方的冬日过的可还习惯?”
“有木大哥这般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怎么能不习惯?倒是总给木大哥添麻烦,这可弄得我们姐弟俩十分的过意不去呢。”
“莫说这些客套话,有缘千里来相聚,咱们能遇见即是一种缘分。”木酝章说着饮了一口沈婳沏的茶,又道,“苏小姐茶艺极好的。好香的茶水。”
沈婳微抿唇笑了一下,瞧了一眼沈梓郁才道,“不瞒木大哥说,我们姐弟俩其实不姓苏,我们姓沈,我叫沈婳,姽婳之‘婳’,我弟弟叫沈梓郁。”
木酝章听罢与沈梓郁相视而笑,沈梓郁道,“六姐,这些我都与木大哥说过了,而木大哥尊重你的选择,非要等到六姐你自家说出这事来才算。”
“好啊你们俩,原是瞒着我呢,是几时这么着的?倒弄得我不近人情似的。”沈婳不满的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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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惊鸿照影来(二十三)
木酝章笑道,“我好生羡慕你们姐弟俩无话不说的感情。”又道,“我叫木酝章,林木的‘木’,酝酿之‘酝’文章之‘章’。”
“木酝章。”沈婳轻轻重复,竟令木酝章觉着她的声音温柔似水,便不由得在她面上多流连了一会。
“木大哥这名字取得好。”沈婳又道,“这几日怎么总不见木大哥出去呢,难不成军营里总是没事?”
木酝章笑笑,“我就是一闲职,戎马倥偬那还轮不到我。在军营里待着无趣的紧,还不如不去。”
沈婳听到这便不问了,岔开话题,“这里的冬日要何时才算完啊?我怎么觉着遥遥无期的。四处都是荒凉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了枯黄色,让人瞧着也是无趣的紧。”
木酝章道,“这里得待到四月中旬才会是真正的春日来到呢,我自小生在北边,早已习惯了,倒还真是没去过南边,‘正是江南好时节,落花时节又逢君’,某日待你们回去了,我一定去瞧瞧。”
沈婳的眼神黯淡下来,垂下脑袋绞着手指,“我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回去了。”
沈梓郁忙道,“木大哥还是先领着我们好好见识见识这北国风光吧。”
木酝章道,“横竖日子长着呢,够你们瞧的。”
沈婳扯了扯自家的袖口,“眼下都要入了冬月了,到年尾的时候过的最快,不过几日,今年便又没了。”
“是啊。”沈梓郁道,“明岁我便十三了,再有两年便能同木大哥一道进军营了。”
木酝章道,“进军营可不是好玩的,说不准你到时候便变了主意。再且现下四方太平,不好建功,说不准一辈子都只得做一个士兵,永无出头之日的。”
“那又何妨?总要体验一下的。”
沈婳却在想着木酝章说的四方太平,他哪里晓得,其实这天下一点不太平呢,说不准哪一日便会江山易主了。其实说真的,沈婳对李济庥信心挺足的,他肯定能赢。
最要紧的是,这可关系着她沈家老小的性命呢。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