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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正在聚精会神,冷丁听到容妃这声问,握笔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转头见容妃醒了,忙搁下笔起身上前行礼。
“娘娘起了?奴婢向娘娘恭贺新岁。愿娘娘……”
“罢了罢了,才要说你不俗,你也跟着俗套起来。那些吉祥话儿都省了吧,没的叫本殿听了堵心。”
容妃半嗔半笑地打断沈时的问安,披了衣裳向桌旁走去:“看看你这一夜蔫没声响的,都折腾了些什么出来?”
“还没好。快了。前面那些娘娘就别看了,不成个样子。眼前这张或许还能用。”
沈时将还未着完色的一张画纸往容妃跟前推了推。
容妃惊讶地微张了嘴:跳跃的烛光下,画纸上一套庄重大气、简约中不失华贵、沉稳中不失明快的寿辰吉服赫然眼前。底下还附有领边、袖边、腰带、敝膝上的绣纹花样大图,以及礼服外袍上的主绣案花样。
“娘娘瞧这腰带,镶金镶玉的,虽看着尊贵,却不舒服。奴婢打算什么都不用,只纯色的一条束腰,利利爽爽、轻轻软软的。外面配上橙黄色的如意连环垂绦络,络子间可以穿缀上玉饰与珍珠。若爱华贵些的,便将这条络子系到束腰上面;若爱简单些的,便将络子解去便可,于束腰本身无丝毫妨碍,全凭穿用者自己的喜好。礼服外袍的颜色就用铜金,不会太艳也不会显老气,称太后娘娘的岁数跟身份。花样么,凤凰、祥云、牡丹,若是照常绣来,会嫌落了俗套;可若是没有,又失了身份跟贺寿的主旨。奴婢想这样——”
沈时一边细细解说着,一边指向画纸下端的两个图形。
“娘娘您瞧,咱们依旧用凤凰、牡丹和祥云,只是改改样子,做成个‘百福攒寿’图,如何?”
那条腰带的设计已令容妃耳目一新,如今细细端详这两个图样,不禁愈加惊叹沈时的设想:她用简约写意的五彩凤凰飞腾倚两朵银底金边祥云的图案写成一个草书的“福”字,又用银朱为冠、松墨为株、紫蓝为蕊的三色写意牡丹花株因势象形地写做一个“寿”字。将“寿”字作为主图案绣在礼服外袍的后背中心处,周身绣百“福”图案围绕“寿”字。这样绣成的礼服伸展开来,乍看是满眼的飞凤祥云围绕着一株摇曳艳丽的牡丹,细看却是上百个草书的“福”字拱卫着中央一个硕大的“寿”字,正所谓“百福攒寿”。
“好一个‘百福攒寿’!再无人出过此等新巧又吉祥的点子!沈时,你怎么想出来的?”容妃难掩自己的满心赞叹。
沈时却只谦恭地笑笑:“奴婢汗颜,何敢当娘娘谬赏!若娘娘觉得还可用,奴婢就放心了。”
“何止可用!沈时,你如此聪明灵巧,莫不是上天怜我,有意赐与我解困的珍宝?”
容妃情不自禁地携了沈时的手,细细打量她的眉目神情,仿佛要把眼前这个女子的所有秘密探询清楚。
“娘娘说笑了。奴婢末技,难得娘娘不弃鄙陋。若果如娘娘所说,也是合该奴婢与娘娘有缘,能侍奉娘娘左右,为娘娘效力、解忧。”
容妃握着沈时的手紧了紧:“此番若能借这份寿礼得太后垂怜,本殿必不负你。不论你有何所求,只要本殿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娘娘言重。奴婢并无所求,只想娘娘得偿心愿,恩宠不衰。至于奴婢自己,只要能得娘娘福泽庇佑,安然等到役满出宫的日子,再回爹娘身边尽孝,便是娘娘对奴婢的天恩了。”
“本殿答应你,必保你在宫中步步平安,如愿还家。”
“奴婢谢娘娘。”
广济寺。方丈禅房内。
“齐公子,许久不见。今日可是来找老衲对弈?”
“劳大师记挂了,晚生惭愧。今日来非为对弈,只想与大师清谈。”
“哦?齐公子一向只为棋来,如痴如狂,而今因何突然意冷?”
慧定禅师深深看了信王几眼:“齐公子清减了不少。想来是刚经历过不寻常之事,劳损了心神。”
“大师慧目。晚生痛失意中人,百念俱歇。伊人见识殊常,深恶棋道,曾作毁棋之论。而今思之,娇谑之音犹在耳畔,有生之日再不忍拈子。”
慧定禅师微微颔首:“公子至情之人,天必怜之。”
信王苦笑:“原来大师也会做世俗宽慰之语。天人永隔,怜从何来?我与她缘来缘尽,倏如朝露,恍如梦寐。如今只剩空忆似水情长,天何曾怜?”
“不然。世间缘法,不在朝夕。倘缘正情笃,则无论命途如何舛变,缘之不灭,始终如一;曲折往复,终归圆满。老衲观公子之缘,正在此份。公子大不必心灰如此。”
“大师愈发说笑了。莲踪已去,音容已渺,缘复何存?又更谈何不灭与圆满?”
“阿弥陀佛。公子,世事如棋,玄机无边、变幻莫测。公子切莫执着一端,自苦自伤。守本心莫移,而能目及心外,则乾坤自朗。望公子纳而思之。”
“大师良言宽慰,谆谆教导,在下感激。只是生死情衷之事,纵然解尽天下玄机,参透世间玄理,也分毫无用。”
信王眉间怆然,语气苍凉。
慧定禅师长长叹息了一声,微闭双目,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公子此刻一念执著,终有一日,能悟老衲今日所语,知天道之不欺。”
信王垂目颔首为礼,默然良久。
☆、13章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新更了一段,这回完结了。
这段文字本来是要放在十三章里的,可是看来看去,总觉得架构上有些别扭。没有似乎又不行。于是只好摘出来做个番外,算是对十三章未明事件的一个补充。但愿不会太乱。o(╯□╰)o
京城驿馆。
李玄意对外面震天的爆竹声和欢庆热闹声充耳不闻,紧闭着房门,坐在桌子前直直地想着事。
李家兄妹从九月底到京,一直被皇帝留到腊月里,本想借着赶回去过新岁的由头辞行,不料皇帝却说腊月里天寒地冻,满道的冰雪不好走,到除夕也赶不回去,岂不是要在路上过新岁了?断断不行。既是来了,索性在京里过完新岁再走,也看看京城里的除夕是怎么个过法。玄意不敢硬辞,只得谢恩留下。如今万家团圆的日子,想着父母在边地眺望悬心,自己跟妹妹被扣留在此,不得相伴,心中十分懊丧。
“哥,你看外头……”
房门被“嘭”地一声撞开,一身新衣的李云娇跳进来兴奋地高声嚷嚷着。
一句话没说完,看见哥哥那沉闷的样子,霎时没了兴致。
云娇一撇嘴:“哥,自打来了京城,你跟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爱这样发呆,简直成了头呆鹅了!一点儿也不好玩。京城没意思,我呆够了,咱们回西南吧。”
玄意闷闷地道:“你以为我不想回家么?皇上不发话,我怎么敢轻易提要回去的话!若是引得皇上疑心或不快,这几个月不就白耗了?大年下的,我们做儿女的不能在父母跟前承欢尽孝,固是不该,但比起咱们李家长久的安危荣辱,这些都是小事。我们必须安心等下去。”
云娇承认哥哥说得有理,不禁也蔫儿了精神,闷闷地挨着玄意坐了,歪着头问:“那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快了。皇上只是想试探,只要咱们沉得住气,他也就放心了。不出意料的话,初三进宫向皇上敬贺新岁的时候,皇上就会提了。”
“那还等初三干什么呀?明儿初一你就进宫去贺岁,得了皇上的话咱们立马就走!”
玄意苦笑着点了一下云娇的脑门:“傻丫头!进宫贺岁有进宫贺岁的规矩,你当是哪天想去就能去的?初一是三品以上京官们向皇上贺新岁、领宫宴的日子,初二是三品以上外省官员们谒见、贺岁,初三是诰命夫人们进宫朝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并贺岁,都得照规矩来,一点儿错不得。初三这天皇上会点名召见一些品外的臣属,是一种恩典跟荣耀。我初三入宫,就是蒙了皇上的召见。”
云娇将下巴支到了桌子上,没精打采地说了句:“又是这些破规矩,真麻烦。”站起身道:“那你接着发呆吧,我去玩了。”
刚要出去,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哥,你初三进宫,可千万要想着打听打听沈姐姐的事,咱回去路过河间的时候,也好给沈伯父带个信儿。唉,沈姐姐真可怜,那么好的一个人,竟要被送去供那昏君淫乐,我心里真巴不得她能落选……”
“云娇!”李玄意又急又怒。
云娇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吐了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