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齐玉和那仆从正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忙道:“我一见着兄长,因觉亲切投缘,便只顾着说了这半天话。不光扰了兄长的清净,也把自个儿出来的正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贤弟来这林中,不是为了散心,是另有要紧的事?”
“是为妹妹来的。前几日我们伺候母亲去广济寺进香,途经这片林子,她隔着轿帘瞧见那边坡前的野果子鲜艳可爱,央着我摘了些。原只是当好玩,谁想回家尝着新鲜,奉与母亲,母亲竟也说喜欢,她就上了心。今日又不知想起什么,要我再来采些。”
齐玉笑说:“这也有趣,原来贤弟还有个妹妹。只是这等差事打发人来便是,何必还要贤弟亲来这林子里跑一趟?”
无弊道:“我也是这话呢!可妹子说她是要了有正经用处,怕小子们粗手笨脚,不知道轻重好歹,待拿回去都揉搓坏了,定要我亲自来。齐兄,时候不早了,不便久聊,我快些采了便要回去。倘或再迟些,被家父回府撞见,又少不了一通好骂!”
齐玉颔首:“既这样贤弟快去吧。就此别过。”
彼此一揖,无弊转身方欲上马,忽然想起来,回身向齐玉道:“家规苛严,父亲一向不准我在外头私自交游,故不敢邀兄长到府中相叙。待思念兄长时,小弟再溜出府,来这儿寻兄长可好?”
齐玉点头说:“你我有缘在此偶遇,君子之交,何必拘泥。我闲时会来此小坐,相聚自是不难。”
无弊这才放了心,拱手说声:“多谢兄长,那小弟就先告辞了,珍重!”
齐玉亦一拱手。无弊翻身上马往竹外林坡上去了。
仆从望着无弊身影远了,方回头俯身低声道:“王爷,方才那人……”
“辅国大将军之子,宗政无弊。”
仆从惊愕,略一迟疑,仍是小心问道:“王爷向来不问政事,亦不与朝中官员往来,怎会与宗政公子结识,以至称兄道弟起来?”
齐玉负手站立,并不答话,只朝身后竹下的死蛇略扬了扬脸。
仆从顺着看去,顿时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地叩头:“属下死罪!回来迟了,几乎令王爷涉险!”
齐玉淡淡道:“起来吧。本王差你去的,意外之事,岂能怪你。”
“多谢王爷不罪之恩。”
仆从又叩头方才起身,将马牵了过来,躬身试探着问了声:“王爷,回吧?”
齐玉点了下头。仆从伺候齐玉上马,自己方才翻身上马,两人一前一后驱马而去。
信王府。
门口四个侍卫远见着齐玉和仆从绕过府前的五龙白玉壁骑马过来,头里的两个赶着下了台阶快跑几步,朝着马前齐齐跪下:“恭迎王爷回府。”
门前的两个推开了厚重的朱漆涂金大门,垂手侍立。跟着齐玉的仆从先跳下马将缰绳、马鞭交给一个侍卫,又伺候齐玉下了马,接过马鞭,牵着马跟着进府。
另一个侍卫早起身跑着进府唱告:“王爷回府!”
这里一喊,门前的两个侍卫单膝跪倒,里头早有小太监快步跑着迎来将马接了。
仆从紧随着齐玉往东配殿澄一阁前堂走去。
齐玉一面走,一面回身低声对那仆从道:“窦虎,今日宗政公子事,除了本王跟你,一个字也不许旁人知道,不论是谁。”
“是,属下记住了。王爷放心。”
齐玉“嗯”了一声,放步去了。窦虎在身后距离两步远紧随着。
这齐玉正是本朝第一尊耀显贵的亲王——信王爷。
信王谢慜祯乃是先帝第九子,当今皇帝谢慜祚幼弟,也是他唯一一母同胞的弟弟,原封齐王。当今即位后,特恩旨改封为信王,赐开府留京事太后。次年出宫入府,时年十六,于今已四载矣。
信王与当今虽自小分离,甚少亲近,但天然的一份不同寻常的手足情深,却是常人所不知、也不能解的。但只看信王所受与众不同之待遇,便可知当今对这位幼弟是如何优宠:信王府第的规制高于平常王府,是唯一一座府内准设宫与殿、府外特设五龙白玉壁的王府。信王可服除明黄以外的任何黄色,可不必随众臣上朝、不必管理军政要务,但却对朝中任何臣子都有先斩后奏之权。信王受九锡,品阶超乎正一品之上,入宫只向太后、皇帝与皇后行礼,余者嫔妃无论品级高低,一概须向信王行礼。然信王为人清冷孤傲,名利权位俱不放在心上,只安然做本朝第一自在散人,万事不问。
2、“和氏璧”
辅国大将军府。
公子无弊在离府门还有百十来步的地方跳下马,向着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
一个机灵的守门小子瞧见了,忙朝着无弊打躬。见无弊向他招手,便快步跑到跟前:“公子做什么?怎么不进门?”
“老爷回府了不曾?”
“还没呢。”
“可算放心了!”
无弊乐得一拍掌,抓起马鞍上挂着的朱漆小提盒,端住了就往里跑,嘴里还不忘吩咐:“替我把马牵进来。告诉门上的几个,老爷回来问起,不许说我出去过!”
“是,公子。”小子一面牵马小跑着往府里跟来,一面答应着。
宗政府后花园。
蔷薇架子底下,辅国大将军宗政存远的掌珠宗政无愆正在跟侍女合珠专心地做着女红,甚是安静。
初夏的上午,风倦云怠,花香里都透着丝丝慵懒。
宗政无愆一身水蓝色银线流云疏影的对襟软纱窄袖长裙,一头柔顺的乌发随意地绾作闲适淡雅的流云髻,头上只插一支素银掐丝嵌珠双蝶钗。她坐在藤凳上,拿了个竹制的绣花绷子,一针一线、十分仔细地绣着什么。眉目低垂,光洁的额上垂着简约别致的缠丝缀珠贝银叶流苏,羊脂玉一般匀净的脸庞上不施脂粉,如瓷细腻、似玉明洁。更兼眉上螺黛浅,远山烟雨色;唇间胭脂薄,霞珠珊瑚光。细密匀长、微微卷翘的睫毛闪动着温柔和敏慧。品论相貌,虽非是桃秾李艳,却正是玉净花明。
侍女合珠一身天青色细罗衫,梳着嵌宝双平髻,坐在无愆脚边的玫瑰木雕花脚凳上正打着络子。身旁小藤几上摆着绣线篓子和彩绳盒子,两把瓷青湖色的冰纨团扇随意地丢在箧子上。
不时飘落的蔷薇花瓣沾在她们的头发上、衣裙上,两个人也并不去拂,只专心于眼下。
小丫头涟漪站在身后给无愆打着扇子,歪着头儿闷闷地瞧着无愆和合珠手上的活计,终于忍不住问:“小姐,这花样子你都绣了好几日了,涟漪怎么还是看不出是什么花草呢?好像跟小姐屋里绣架上的花样子是一样的呢。有些像夜合花,又有些像兰花,但好像又都不是。”
无愆抬眼对涟漪抿嘴儿微微一笑:“是一样的。因没绣完,又不是常见的物事,所以你不认得。这是萱草跟椿叶。”
“小姐放着那么多好看的花草不绣,却总绣这两样东西做什么呢?不觉得乏味?”涟漪颇不解。
无愆仍是温然一笑,耐心作答:“椿树和萱草,是象征父母康寿无忧之物。我瞧着父亲大人这些日子颇为烦闷,母亲大人也跟着忧愁不安。我一个闺阁女儿,又不便多问,不能为父母解忧,唯有以此寄意祝祷罢了。”
说毕,微微叹了一声,拿着针线和绣花绷子直直地出神,脸上淡淡轻愁。
合珠见状,忙停了手上的络子,拉了拉无愆的衣袖,轻声唤:“小姐,小姐?”又扬头嗔怪涟漪:“偏你聒噪多话!无端引得小姐发愁。”
涟漪一缩,一脸的委屈,却不敢言语。
无愆回过神,浅浅的笑里忧愁还未掩尽,只对合珠说:“你别怪涟漪。哪里是她引的?她问与不问,我心里都是一样。只盼望父母亲大人能安乐康健。”
合珠殷切宽解道:“小姐请想:老爷是先朝重臣、社稷的功臣,一向尽忠为国。先帝爷在的时候何等地爱重礼敬,自然也受当今皇上的倚重,断断不会有什么事。老爷的脾气,最多也就是朝堂上跟三两同僚有个政见不合、争执不下,心中难免会有些许烦闷不快,也都只在那一时,过了自然就好了。小姐快别多虑。”
无愆跟合珠对望了一眼,轻轻握了握合珠的手,舒眉浅笑:“或恐真是我多虑了吧。但愿如你所言。合珠,你总是最能宽我的心。”
“小姐快瞧,公子回来了!”涟漪眼尖,手指着园子门口的方向脆声喊道。
无愆和合珠都扭头瞧去,只见无弊绕过莲花池子,正兴冲冲地朝着她们这边跑了过来,还老远朝她们举了举手里的小朱漆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