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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来,皇帝对着那萧氏也不见得就是有那种心思,许是母亲说的对,萧家总归是因着敬端皇帝一家才遭了那种大难,皇帝此时补偿厚待些也是出于情分。
符瑄身边只带着一个内侍,走进了坤宁宫的内殿。
一进内殿,便见皇后石善蕴带着一干宫人跪在殿内迎候。他原本阴沉着的脸终是和缓了几分,行至皇后身边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石善蕴跪在殿内心中正忐忑,不妨眼前出现一角明黄色的衣角,紧接着一个强有力的手臂便将她自地上拉了起来。她有些惶然的抬了头,便见皇帝面色淡淡的,却不似上一次那般满面怒容,心中便安定了几分。
符瑄安抚了皇后几句,便让这满殿的宫人都起了身。
坤宁宫的宫人们见帝后和睦了几分,心中自也是轻松了一些,却也不敢放肆,皆低眉垂首各自去做自己的差事。
晚膳便也摆在了内殿之中。
两人用了晚膳,石善蕴便有些忐忑的询问皇帝今日歇在何处。
符瑄听闻皇后这般小心翼翼的询问,面上露出几分淡笑,只是眉宇之间也有着深深的疲惫,“朕已经两日没好好歇着了。今日用了晚膳,便觉得身上乏累,便在皇后这里歇歇吧。”说罢自是朝着净房而去,石善蕴自也跟着去了伺候。
这几日皇帝接连在御书房之中召见大臣,石善蕴也是知道的。听这意思,皇帝今晚也是想好好歇歇,恐怕是难有欢爱。她心中虽然隐隐失望,但皇帝毕竟又来了坤宁宫,总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来日方长,总有法子让皇帝忘记以前的嫌隙,重新如大婚之后那般和睦。
坤宁宫寝殿的床榻上还挂着喜庆的红帷帐,符瑄穿着中衣躺在内侧。他如以往一般,枕着一手,另一手自然的放在腰上。闭着眼睛,呼吸绵长,似已然睡着。
石善蕴出了净房,瞧着他这般,只得轻手轻脚的行至床榻边,刚在外侧躺下,便听到符瑄低声道,“今日情形,你且说来我听听。”许是因为困倦,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石善蕴怔了怔才意识到,他是在问何事。
脑海中快速想了一遍今日之事,石善蕴觉得自个儿并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便柔声道,“今日霸陵侯府的世子夫人进宫来向臣妾谢恩,说是因着她娘家的事情要谢皇上的恩典。臣妾想着,皇上这般看重那位故去的萧大人,便着了齐贵儿去了趟御书房。不想皇上正忙着,臣妾便也如实对她说了。”
符瑄听了,只问道,“她瞧着精神可好?”
石善蕴便道,“裴夫人瞧着面色有些白,怕是因着身孕。她巳时便到了,想是辰末便离了府。臣妾听母亲说起过,这怀着身孕的女子晨间最是难受。只在家中歪着都会觉得气闷反胃,何况她又坐了这么久的车马。臣妾瞧她面色不太好,便着了白姑姑带着她去了偏殿,好生伺候着,又寻了御医在一边候着。她未时出了宫,应是妥当无碍的。”
石善蕴絮絮的说着,待说完这番话,却并未得到回应,她扭头一看,便瞧见符瑄闭着双目,呼吸绵长,已然睡沉了。
瞧着他英俊的睡颜,石善蕴脸上不觉有些泛红,深深的又看了几眼,这才扯了帷帐闭眼睡去。
不知道到了何时,石善蕴在黑暗之中醒了过来。她有些口渴,正想着起身喝口温茶,却蓦地发觉身边似空无一人。她急急扭头看去,原本在身边沉睡的符瑄果然没了身影。
正有些惶然,却瞧见他站在内殿的窗边,也未披件衣裳,只着了中衣。自那半开的窗棂处,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此时虽是仲春,夜间却仍有些寒凉。
石善蕴正想着起身为他披件外衫,却瞧见窗外一闪而过一个身影,她吓了一跳险些尖叫出声。却听符瑄沉声对着窗外道,“什么事?”
窗外便有一人应道,“皇上,丹青求见。”
第122章 要挟两人
“……是否为徐寿所为,不敢言笃定十分,实却有八分。如今皇上为我萧家追封,却不曾提及平反,更不曾有犯伏诛。皇上又再三回避此事,这剩下两分便也落在了实处。如今徐寿仍为尚书,我夫却前往北地,可见皇上有意着他避嫌。若再猜测几分,想必大军将滞于北直隶外,目的也非北地而是汉王或是天策卫,亦或二者兼有。天策卫都尉乃驸马莫允辰之胞弟,与寿春长公主府更有莫大关系。
近一月内,皇上肃正朝纲,所牵扯之人看似杂乱,实则处处紧要皆与寿春长公主有些余关联。联想起寿春长公主见臣女之时,其失态之举,想必与当年之事干系甚大。若大胆猜测,长公主或许便是犯首。”
丹青压抑住心中惊惧一字一句的复说着曲莲所交代她的话,间或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皇帝。他只穿了件便衣,背手立于几步之外,面沉如水,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未说过。今日宫中当值的裴邵翊则站在殿柱旁,脸上带了几分惊讶。
她低了头,继续道,“皇上心中有定数,此时却按捺不动,可是有忌惮之事?那忌惮之事可是延德帝之皇长子?
皇上此时既不追究徐寿之最,可是要借用他之手引犯首先行?方足以定罪于犯首?徐寿既以此为献祭,皇上想必是许了他重诺。皇上或有自己的考量,但臣女却不能坐视阖族三千余人枉送性命沉冤十载!……”
话音刚落,便见符瑄猛地转身,一双眸子阴晴不定,眉峰更是紧紧蹙起。他看着丹青,上前两步,凛声问道,“她如何得知?”曲莲身边知晓皇长子之事的人,只有一个裴邵竑,符瑄此时便对他有了些疑心。
裴邵翊此时却开口道,“皇上,若是疑心臣兄,大可不必。他并非多嘴之人,况此时牵扯徐寿,这件事就更不会是自他口中所出。”
符瑄闻言,叹了口气便点了点头。
个中道理,略一思忖便能想通。不过是因着惊虑交加,略失了些方寸。
丹青见状,便低声道,“皇上,我家大奶奶绝非常人,并不需这般详实相告。末微痕迹,她便能窥见深意。”
符瑄瞥了一眼丹青,恨声道,“她到底想怎样?你继续说!”
丹青便继续道,“……臣女对徐寿起疑,彼时又有万成琇之事,便遣了可用之人去了一趟宿州。时间上,比起徐寿长孙徐思远动身之时早了两日。万幸于此,那孩子已被臣女带回了京城,藏匿于隐蔽之处。”说到此处,丹青便见立于殿柱之侧的裴邵翊猛地瞪大了眼睛,面上一派震惊。
她不敢停顿,只又说道,“当日万成琇定罪押解进京,其女万咏秋因怨恨其继母而将孩子卖于奴贩,她自是知情之人。圣旨到府那日,臣女正与万咏秋起了冲突。臣女想着皇上既隐忍不发想是另有初衷,臣女便不得而为之,以小图大而已。臣女用那孩子之事威诫万咏秋,以她之心智便是当日不觉有异,过个几日恐也能思量清楚。
便因当日之事,万咏秋自是无法留在裴府,寿春长公主自是明白万咏秋与那万成琇的关系,如今已经将人领到了长公主府。
臣女愚钝,猜不出长公主几时能将此时自万咏秋口中挖掘出来……更猜不出,皇上与长公主哪一个先寻到臣女,要了那孩子去。”
丹青一口气将此段话说完,再不敢看皇帝神色,只觉得身旁仿若一汪千年寒潭,那汩汩寒气仿若将这大殿已然充满。
“哐啷”一声巨响,余光之中,一个青铜香鼎已被踹翻在地。那雕篆着铭文龙凤的香鼎在地上轱辘转了许久才停了下来。此时已然身首分离,炉内香粉撒了一地。
“她怎么敢……!”符瑄无法形容此时心中的惊惧与愤怒。
这几个月以来,他步步隐忍,处处撒网,镇抚司中无数强手都撒了出去。竟被她处处抢先,乃至于招招落空。
一直以来,符瑄十分忌惮那个孩子。
万成琇被押解之时,他只是对其存疑,待派出人手之际便晚了一步。索性徐寿事后承认,那孩子此时并非在长公主手中。长公主也无法因此以那孩子颠覆王座,她迫于无奈只能逼宫,这也给了他将其铲除的机会……
只是,万没想到,那孩子竟会在曲莲手中。
此时裴邵竑还未出北直隶,徐寿也还谎诈寿春长公主……若是这孩子落入长公主手中,此前布置,可谓前功尽弃!
想到此处,符瑄紧紧的攥起方才身侧的拳头,他看向丹青,咬牙一字一句问道,“她想怎样?”
丹青垂首回道,“杀徐寿。”
裴邵翊闻言抬眼望了符瑄一眼,又看向丹青道,“她一个深宅妇人手中哪里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