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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眉头一蹙,“他说的这是啥玩意呀,听都听不懂,他呀,吹牛倒是在行,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钱枫家和初喜家算是结了怨,所以钱枫和钱桐是不会去给他家拜年的。
这时二喜已经回了他自己的家,受他的爹娘数落了好一顿,怪他昨夜里去陪芍药连家都不回。
二喜毕竟是他们的儿子,而且二喜也牢记着钱枫的话不会承认钱是他偷的,所以高氏数落他一顿也就算了,然后摆好吃食等着村里人来拜年。
可是等到半上午,村里的人都互相拜完了年,他们家才迎来寥寥的几个人拜年,大多数人家都恶心他们家,不肯来了。
初喜和二喜开始还出去一家一家的拜,走半道上被他爹给叫回去了,说没有人来他们家,他们兄弟俩也不必给人家拜了。谁上了他们家的门,他们兄弟俩就去谁家拜,其他的一概不去。
二喜他爹本来要去拜那些比他年长的人,可他现在也不去了,嫌丢脸,主要是嫌高氏丢了他的脸。
二喜一家子围坐在火盆旁拉着脸,觉得这个年过得太糟心了。二喜突然站起来,“我刚才给祥大爷已经拜过年了,但还没去枫哥他家……”
高氏一把将他摁下,“你去他家作甚?钱枫昨日上午丢你大哥的脸,你转眼就不记得了?”
二喜嚅嚅地说:“芍药住着他家的棚子,我昨夜也是在那儿住的,若是不去给他家拜年,枫哥赶我和芍药怎么办?”
“咱家有地方住,你干嘛那么没志气去住他家的破棚子?你把芍药接回来吧,你哥待有空了去窑子娶个姑娘回来,不会再要芍药的,你放心好了!”
高氏气哼哼地说着,她是想起钱枫一家子就有气,若不是钱枫说初喜得了花柳病,也不至于一家子无论是谁走出去,村里都有好些人会躲避不及,生怕染上了病。
忽然,高氏尖声咋呼道:“不会是钱枫来咱家偷了钱吧?”
二喜心里有鬼,急忙为钱枫开脱,“怎么可能,昨日咱家人都没出门,他哪能进来偷钱?”
高氏寻思着也是,便对着三个儿女和她的男人一个个地瞅,感觉还是出了内鬼。
二喜他爹始终认为高氏这是在为她自己找借口,他反正是吵不过高氏,便站起来背着手出去了。
“你干嘛去?”高氏吼道。
“你管得着么?”二喜他爹冷哼了一句,其实他就是想出去透透气,觉得自己这王八当得实在憋屈得慌。
钱枫回到家后,杨氏便把刚才家里的情形说给他听了。
钱枫过来搂着他娘的肩膀,“哟,我娘不得了了,看来是得了我的真传呀,连这种谎都能编得出来,可为咱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娘,你这也算给我帮了一个大忙,到时候我的小仙女妹妹出生了,我就送她一个好看的摇篮,上回在县城里看到有卖的,比找木匠做的要好看多了,冬天能捂蓬,夏天能罩账,还能吊许多小玩意在上面玩呢。”
杨氏一听到这个就开心,“好,你说话可得算数,不买来我可跟你没完!对了,要买两个,你自己的孩子下半年也要出生了。”
石榴撅着嘴说:“那是,钱枫你可不能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给忘了。”
钱枫再伸手搂石榴的肩膀,“你放心,这事我怎么能忘呢。”
钱枫一手搂他老娘,一手搂他的婆娘,把娘哄好了,婆娘也哄好了,这日子怎么会过得不顺心。
钱老爹看不下去了,对杨氏直哼哼,“我是看明白了,枫儿的脾性就像你,歪主意多,还整日没个正形。”
杨氏梗着脖子说:“我的儿子像我不好么?”
葛桃花见婆婆要生孩子了,弟妹也要生孩子了,到时候忙活的只有她。她用棍子拨了拨火盆里的炭,感叹道:“要是我也能再怀上一个孩子就好了。”
杨氏一惊,忙道:“可别,最好还是等个一两年吧,否则咱家到时候真的忙乎不过来了。”
葛桃花瘪着嘴,这事可不是她想等就能等的事,当然也不是她想生就能生的事,得肚子争气呀。
※※※
大年初二,石榴要回娘家了,她在前头走着,钱枫跟在后面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好些礼。
“石榴,你别走那么快,你肚子里现在有孩子,做什么事得悠着点儿!”
钱枫在后面喊着,石榴只好乖乖地停下来等着。
“钱枫,你说二喜他家今日分家能顺利么,不会闹出啥事吧?”
钱枫嘴里吹着口哨,跟了上来,“你别操心了,二喜你还不知道么,他愿意吃亏,不会跟他哥哥抢,只要有人肯吃亏,这个家就好分。”
二喜家确实在忙着分家,本来高氏和二喜他爹还不想这么早分家,可是祥大爷上门了,说他们一家净欺负二喜和芍药,再不分家的话村里人都看不下去,高氏只好勉强同意了。
二喜心虚,分家时哪里还敢多要东西,他说只要自己成亲时卧房里的那些东西和几担粮就成了,田地他也只得家里的三成。
初喜还没成亲,铃儿也没嫁人,所以还是跟着爹娘一起过,只是二喜和芍药单独分出来。
因为芍药不敢再来家里住,她只是过来给公婆拜个年,然后又回后山的树棚了。
二喜说他以后挣钱盖房子,所以他打算也搭一个树棚住着,不过他不会搭在后山,因为那样和坊工们住得太近不方便,毕竟芍药是个女人,他便打算搭在祥大爷家的旁边,这也是祥大爷允许的。
初喜见弟弟连家里的那间房都不要了,开心得很,立马帮着把东西往祥大爷家里抬。
祥大爷的几个孙子见二喜可怜,便帮忙一起搭树棚,希望他和芍药第二日就能住进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至于二喜啥时候能有钱盖房子,他们都觉得是件很渺茫的事。
钱枫和石榴已经到了桃花村,石榴一到家就和她娘唠家常,村里还有一些妇人及姑娘过年闲着也凑过来玩。
钱枫得去给桃花村的每家每户拜年,现在他对桃花村已经很熟悉了,从东头往西头拜,该称呼哪家为爷,哪家为叔伯,哪家为平辈,哪家小辈,他都清楚着呢。
来到梨花家,他见到梨花穿一身大红新妇装、头上又戴着白色孝花,这副不搭调的打扮不说,她还坐在堂屋里,一点儿也不避讳着客人。
钱枫不禁纳闷,按理说,镇上的老李家正在办丧事,梨花不得守着她男人的灵前么?
梨花她娘红着眼眶说:“梨花啊,你赶紧回你自己的房吧,今日各家女婿都上门来拜年,客人来来往往的,你这副模样坐在堂屋里多不好,这样人家瞧着都觉得不吉利。”
梨花腾地一下站起来,把头上的那朵白色孝花往地上一扔,“娘,你现在嫌我不吉利了,当初你和爹明明知道李小郎得了痨病你们还让我嫁,不就是想图人家的铺子图人家的钱么?”
梨花她娘恼了,“不是你自己也想嫁么,说他家有钱,能吃得好穿得好,现在怪到我头上来了?”
梨花她娘一回头,见钱枫来了,立马闭嘴,然后朝梨花瞪眼,让她回房去,可梨花反而一屁股坐下,根本不管顾这些。
钱枫给梨花她娘拜了年,也不打算坐下来喝茶或吃东西,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梨花怎么回来了?”
梨花她娘心里后悔当初没把梨花许配给钱枫,现在每回看到钱枫都眼巴巴地望着,总觉得钱枫要是她的女婿该多好。
钱枫这么问,她也一点儿都不隐瞒,叹气说:“李家说我家梨花克夫,把她赶回娘家来了,……”
她还没说完,坐在那儿的梨花便嚷了起来,“他家说我克夫,我就真的克夫了?我还没说他儿子得了痨病会传给我呢,我可不能白白嫁了一回得痨病而死的人,我明日就回去!”
梨花她娘直跺脚,“你还回去干啥,他家不是给了钱么?”
“我现在成了一个寡妇又不好嫁,那点钱有啥用?再说了,那钱我又花不着,你还不是要留着给三个弟弟?”梨花越说越来气,直接起身出了门,大步往前走。
她娘喊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不等明日了,我现在就回去!我和李小郎可是成了亲也入了洞房的,我若说我有可能会怀上孩子,我看李家还赶不赶我走!”梨花说着这么大步走了,她娘跟在后面追了几步,没追上就算了。
她娘知道自己管不了女儿,随梨花作去。
钱枫还真是佩服梨花,若是芍药,估计只能等着哭了。他拜完了年就回到石榴家,和岳母、小舅子、石榴一起在灶屋里忙着做午饭。
饭熟了,菜也差不多炒齐全了,一家子正要端菜上桌开吃呢,这时钱枫的大哥钱桐却跑了过来。
只见钱桐气喘吁吁的,匆忙给石榴的爹娘拜了个年,他便拉着钱枫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