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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
“你这是对我的鼓励,”他欣喜地笑着,然后,告诉我,“我们已经到了。”
火车进站时我走向车窗,看见到处都是德国的徽记,这使我的感情受到挫伤。我们和德国交战,我担当的角色是一个为纳粹工作的英国间谍,一个叛徒。而且,几个小时之后,我就要掀开更加罪恶和冒险的生活新篇章。
我坐在汽车里,浏览着柏林,这个第三帝国的首都,这个杀人的屠场。整个城市的所有街道被炸得弹痕累累,残垣断壁、废墟污秽随处可见,难以设想这个城市会遭受如此的劫难。
但是这里也有一些完美无损的漂亮建筑,它们像是在吼叫:“我们是有力量和强壮的。”我想,这是意味着他们将赢得胜利,夺城掠地吗? 戈登·沃埃斯认为他们肯定会胜利,他的预言会变成现实吗? ……这是一场噩梦,是我该醒来的时候了。
这个城市仍在受难,人们在商店门前排着长龙,因为车子里还有别的军官,我不敢去打听人们为什么排队。
车子停在一幢豪宅的门前。
“我们到了,”戈登·沃埃斯说。
我们从车子里走出来,步上台阶。
戈登·沃埃斯上前按了门铃,门立刻打开了,似乎他们早已在等候我们。我意识到这可能是总参谋部的办公室。一个士兵带着我们进入一条走廊,来到了一个两旁站着哨兵的房间。
我被单独留在这个房间。一个穿着军服、块头很大的冯·麦克少将走了过来,向我微笑着说:“莱普·惠特! 欢迎你到柏林来。”
他边打着招呼,边伸出手来。我将手递过去,他吻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着一把椅子,说:“请坐! ”
他看上去很有礼貌。我坐在一个舒适的长沙发上,心里琢磨着他将会提出的问题。
“我希望见到你,我向你祝贺! ”他清了清嗓子说。“你为德国做了许多工作,我们希望你继续为德国做出突出的贡献。”
这位德国高级军官给我的初步印象并不好,他似乎恨我,他说:“我觉得你想要脱掉这身衣服,是吗? ”
“是的,将军。”
“你会很快脱掉的。”
“我将要在柏林待多久? ”
“你刚到就想要走了吗? ”他笑着说。
“将军! 我丈夫以为我在多佛,我每周要给他打一次电话。”
“莱普。惠特! 这用不着担心,我们都安排好了,你可以照常和莫里斯上尉通电话。”
他告诉我要在柏林停留一个星期,但这对我来说仍觉太长。
“将军! 我在这里的工作是些什么? ”
“你要做一些反间谍的工作。”
“噢……”我惊叹着,到现在我才明白。
“我忘记告诉你了,你就住在这个楼上,那里是很舒适的。如果你需要什么,用笔写下来就行,有一个女用人照顾你的生活。如果你想见到我,你可以从专用楼梯走下来。你的单元房有一个后门通向大街。”
“我明白了。”
“啊,还有,”他接着说。“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在为我们工作,你害怕吗? 柏林有许多为英国工作的间谍,我们需要你对他们做些侦察工作。”
我打了个哆嗦。
“我们不愿意杀死他们,”他想使我的良心得到安抚。“他们死了对我们没有用,我们要他们活着,但让他们插翅难逃。”
“你要把他们关进监狱吗? ”
“我们要截获他们给敌人的报告,不让他们的报告到达伦敦,到达伦敦的只能是我们让他们转达的对我们有利的报告,”他接着说,“我们是很仗义的,所以我们不愿意伤害他们,然而,你要知道,莱普·惠特! 我们是在战争时期。”
我心想,战争时期人们的生命在他们眼里是一钱不值的,他的话使我恐惧、厌恶。
“我想,你旅途太累了,你可以明天开始工作。”他看了看手表。
“你需要换一点像样的衣服。”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些文件递给我:“这些文件都是整理好了的。”
文件上写着我的名字,马法尔达·谢尔。这是我在柏林间谍机构内部专用的名字。我的特工名字仍然是莱普·惠特。
将军按了一下电钮,对我说:“顶多一个小时,盖世太保那里有一个军官要来看你,他走之后,你到楼下来见我。”
“好的,”我回答。
“砰……砰! ”几声叩击门板的声音。
将军未加理睬,继续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英国人,而是一个德国人,所以你必须说德语。”
他前面讲的都是英语,最后这句话讲的是德语,我也用德语回答。
“我德语讲得不好,恐怕会被人听出来。”我说。
“你不要太拘谨,要放得开,你年轻、漂亮,有一副迷人的身段,这是你作战和取得胜利的资本。”
他的话像抽了我一顿鞭子。
“莱普·惠特! 不要讨厌我,我们必须做好朋友,我的话有些粗鲁,因为我不得不这样说,我们是在战争时期,需要有一种特殊的方式,不能那样文质彬彬。”他再次清了清嗓子,改变语调说:“我们欠你的太多,你一直没收我们的钱,有一天,我们会加倍回报你。”
敲门声更大了。这次,将军应声说:“请进! ”
一个军官走进来,向将军敬了礼:“长官! 请指示! ”
“费尔德曼上尉! 请照顾一下谢尔小姐。”
“是。长官! ”
我向冯·麦克将军告了别。
我的女佣不是一个年轻妇女,是一个寡妇,名叫安娜·克劳斯,高高的个头,浑圆的身材,看上去很严肃。她有三个儿子都在前线。
她给我准备了衣服和洗澡水。我正在洗澡时,她走了进来。
“你需要我跟你洗澡吗? ”
“安娜! 不需要,我得赶快洗完,换好衣服。”
“你在等一个人吗? ”
“是的。”
“你想穿什么样的衣服? ”
她似乎很有礼貌,但她的声音和态度显得有些粗俗。
我看到柜橱里有色彩庄重的衣服,但不知道是否合我的身。
“安娜! 我得先试一试。”
“如果你很着急,我就不多说了。”
我看着她的手,对她想要跟我说话感到吃惊。
“你可以明天再告诉我。”我觉得等到明天也无所谓。
当我从浴缸里出来时,她递给我一个像毛巾被似的长袍。我们走进卧室。我开始穿衣服。
在我穿衣服时,她问:“我给你梳梳头怎么样? ”
我拢了拢我的短发,感到很不舒服。
她看出我的心思,说道:“你可以戴个假发,柜橱里有。”
我打开柜橱,见到里面有十几个假发,拿出来三个试了试,挑了一个,说:“我就戴这个。”
“你在家吃饭吗? ”
“我想会的。”
“如果你有客人,我是不是在餐桌上多摆一套餐具? ”
我不知道她是想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情报,还是想了解我要干什么。
响起一阵聒耳的铃声。
“这是什么? ”我问。
“你的伙伴来了。”
“让他进来。”
她出去了,我一个人留在房里,诚惶诚恐地想着:盖世太保是德军的中坚分子;我不愿意见这个人,也不愿意和这类人在一起工作;他可能要问我一些问题。
我站在钢琴旁边,等待着他进来。这个房间很大,他进来时离我有相当一段距离,开始我没有认出他来,当他渐渐走进时,我不禁失声喊道:“尤都! ”
我紧张,慌乱,同时也非常高兴,心想,他认识我吗? 他知道我是谁吗? ……过去好几年了,他还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大了几岁,但显得更讨人喜欢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他现在离我已经很近了。
“克莉丝! ”他喊出声来。
“尤都! ”我的声音像沙哑的耳语。
“见到你太好了。”
他捧着我的双臂,吻了我的左右面颊。我碰到他的唇,心里怦怦直跳。
“我们有很多话要说,克莉丝! ”
“是关于工作的事吗? ”
“还有关于过去的事,有些事我应该向你说清楚。”
我看着他,想起了他对爱情的热情的表述,想起了许多往事,这时候,我再也不觉得孤单了。
“你认出我来了吗? ”我问。
“我知道你今天要来,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
如果,他说他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想见到我,我会感到非常高兴的。
我们坐了下来。
“你爸爸好吗? ”我高兴地问道。
“他很好,他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