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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子弘西宫请脉的第二日,就去了阴识府上,据说是因为贵人听说自己的嫂子身体不适,命他过去瞧瞧。郭圣通知道用不了两日,阴夫人就会痊愈,然后入宫谢恩。这种把戏前世觉得无聊的很,如今仔细品味方知其精妙之处。郭氏叹了口气,且由你们闹去吧,等到邓奉反了,也就能消停一阵了。
紫苏果然最是伶俐,跟着太子没几日,就与太子的嬷嬷们十分的交好,竟从一位嬷嬷哪儿得到了重要的信息,赶紧过来回报。
“玄明粉?”郭圣通一脸困惑。
“玄明粉就是风干的芒硝,味道很重,药性寒凉。外敷可以通乳,内用却能导致腹泻。”
“今晚你把她悄悄带过来。”郭圣通心里虽然着急,却更怕打草惊蛇,只能强忍着等到晚上。
桌案上摆着洛阳宫所有宫女黄门的名册,是一早上大长秋周轶送过来的,郭圣通随意看了两眼,叹了声可惜。周轶的差事确实办得不错,全部按照所在宫殿确定归属,执事、年龄、籍贯、连入宫的时间也是清清楚楚,这样的人不能为己所用,还得处处提防,的确可惜。
云台广德殿许柔然河内原乡人年十八地皇三年入宫
郭圣通看到这一行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却快得抓不住,只得把它牢牢记下。
“娘娘,中宫私府令尹善大人过来送内库账册了。”
尹善送来的自然是长秋宫内库的账册,皇后虽然掌管后*宫,但是对于皇家府库里的财物却是不能动的,能够随意动用的不过是长秋宫的两个内库罢了。虽说如此,尹善也是用了好些日子才将账目理清,书卷堆满了桌案。郭圣通略看几眼,金银玉器、绫罗丝绢、茶叶五谷,乃至珍惜药材可谓无所不包。其中一大部分,还是更始时期留下的,另一部分是皇帝的赏赐,再有就是百官的贺礼,很小的一部分是皇后的俸禄。郭圣通前世从不关心这些财物,都是大长秋和宫女们打点,废至北宫的时候更是身无长物。
见账册上竟有十几匹蜀锦,郭氏赶紧命人取了过来。从前,蜀锦便是价值连城,现在,公孙述占据巴蜀,蜀锦更是一尺难求。与其在库房里白放着,不如让它们派上点用场。
等尹善命人把东西取来,果然是流光溢彩,华美异常。连红宛这等见惯了好东西的姑娘们都看直了眼。
“把这分了三份,给西宫和湖阳、宁平两位公主送过去。”
前世这俩公主没少给自己添堵。她们与新野邓家、阴家的关系千丝万缕,在心理上有着自然的亲近,那阴氏又惯会做人,善于讨巧逢迎,自己心高气傲也不肖结交,自然更为疏远。现在不论怎样都要多跟她们亲近,刘秀起义以来,先后失去两位哥哥,一位姐姐,至亲也就剩下这两位公主,这两个人在刘秀心中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再说这些华服美饰以后也用不上了,刘秀一生崇尚节俭,就差没穿粗布麻衣了,阴氏也是有样学样,弄的宫里跟山野乡村一般。想前世宫里就只有自己特例独行,凡事讲究,但是也是多有收敛,甚至比不上在漆里舍的时候,现在就都改了吧。
“把所有的药材给太医令拿过去,让他们细细甄别了再使用。长秋宫不用留。”
“再把这些金银玉器、锦帐纱幔也都收了,私府令登记造册,好好保管,以备将来之用。”皇后突然改了喜好,长秋宫一下忙了起来,就连太子那里也收了许多华而不实之物。众人虽忙碌,却也心中欢喜,皇上一向提倡节俭,不说西宫那位如何,就是寻常宫人也不敢过多妆饰,是就只有长秋宫布置的奢侈华丽,皇帝虽然不曾明说,肯定也是心中不喜。侍女们略劝了几回,皇后直说为的也是皇家体面,对西宫的做派很是嗤之以鼻,众人也就不敢再劝。如今皇后自己想通了,可是再好不过了,即使受累也是甘心。
刘秀并不知道他两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其实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理会那些。盖延讨伐刘永,围了两个月还没结果。公孙述巴蜀称了帝,岑延汉中称了王,彭宠在渔阳造了反,还围了幽州朱浮,赤眉军四处抢掠,天下不安。刘秀接连几天都在广德殿商讨兵事,渔阳和上谷骑兵天下闻名,平定渔阳必须要细细安排,而当务之急却要解幽州之围,人选却一时定不下来,刘秀哪里有心情关心后*宫之事。
第一卷宿命的轮回第十一章策论天下
渔阳彭宠的反叛,让中原地区的形势更加复杂,而渔阳骑兵的勇武更是令刘秀揪心不已。各地匪盗四起,多则上万人,少则几千人,弄的民不聊生,朝中猛将四方出击,一时竟无人可解幽州之围,此时的刘秀,并不敢因为登基称帝就能放松多少,反而一步走错,就是满盘皆输,连退路都没有。
“齐奏陛下,阳夏侯还朝谢恩。”
听说冯异回来了,刘秀大喜过望。年初,刘秀下诏书使其回乡祭扫,还让太中大夫送去祭祀用的酒肉,又特命方圆两百里以内的太尉、都尉以下的官员前去会见。这在功臣之中也是少有的待遇。
冯异与刘秀,名为君臣,却实为知己。刘秀心中最可相信的人,也只有邓禹能和他不相伯仲。他们之间的信任,是在重建洛阳的帮扶中建立的,是在更始的排挤打压下巩固的,更是在河北的仓皇奔逃中碾进了血肉。甚至可以说,冯异才是最能温暖刘秀的心的那个人。无萋亭豆粥,滹沱河麦饭,刘秀一生未忘。
冯异进殿大礼参拜,刘秀赶忙叫起。
“爱卿快快请起,随朕到书房议事。”
刘秀等冯异已经很久了,自邓禹不听诏令,刘秀料定他必然大败。而能接替邓禹的人,非冯异莫属。
刘秀的书房摆设十分简单,只桌椅、矮榻而已,没有任何金玉赏玩之物,也不见玉貌朱颜之人。待君臣各自落座,刘秀拿出一张舆图,
“你来看,公孙述占据巴蜀,隗嚣割据陇西,然,地处偏远,可令他们自销自耗。朕已命邓禹派使者持符节任命隗嚣为西州大将军。暂时可以不必理会。”
冯异听完刘秀的话,兴奋的击掌言道,“陛下此计甚妙啊,既可命他北据公孙,又可西扼赤眉。足以让陛下腾出时间和兵力扫平中原。”
“你前段时间不在朝中,可能有所不知。赤眉军在长安无粮可抢的时候,就往西奔去,结结实实的吃了隗嚣几场败仗,才又逃窜回来。”说起这个,刘秀心里还真挺复杂,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隗嚣,要说隗嚣截住了赤眉军那是有功的,可是赤眉这一回来,把西京帝陵都给挖了,这就让刘秀很受不了了。但是也不能怨隗嚣啊,难道能说,“好你个混蛋,居然不放赤眉到你地盘上去抢劫,到让他把我祖宗的坟都给刨了!”只能叹息一声继续说,
“所以,虽然他二人势力最大,朕反倒是最不担心,眼前倒是幽州迫在眉睫。朱浮被围已经三个多月,只怕再不出兵,幽州危险。渔阳骑兵的威力,你也是知道的,之前在河北战场,大小战役,没少仰仗渔阳、上谷这两个郡的骑兵,如今,渔阳太守彭宠居然反了,朕却一时竟无人可派。”
“要说讨伐彭宠,倒是建威大将军耿弇最合适。他生长在哪儿,什么情况都熟悉。”冯异沉吟道,不过他也知道耿弇现在驻兵宜阳,拦截赤眉的退路,根本不能北上救援。“要么就是大司马吴汉,他本来就是渔阳的属官。邯郸大战,也是他杀了前幽州牧,才了幽州11个郡的兵马。”
“吴汉现在南阳讨伐赤眉残匪。”刘秀此时却不知道,他要是把吴汉召回,却可以改变两个人的命运。
“京中既然没有合适之人,臣愿请旨发兵幽州,臣虽然不如他们二位熟悉幽州情况,但是,找几个向导,再多加分小心,不愁不破彭宠。”
“不行,朕对公孙另有大用。邓禹先贻误战机又轻敌冒进,导致赤眉久攻不下,他自己也是粮草不济,朕心中日夜忧心。现命你整备好人马,准备接替邓禹。”
“臣领旨!”冯异见刘秀依然愁眉不展,只得劝道,
“陛下也不用过于忧心,幽州城池坚固,只要坚守不出,骑兵的威力也无法发挥。朱浮本是一员猛将,又精通兵法,只要粮草不断,幽州就能坚守。”话虽不错,但战场上的形式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可能全军尽没。
君臣商议了半天,只得定下了游击将军邓隆。邓隆解不解得了幽州之难,两人都不敢十分确定。
见刘秀依然忧心忡忡,冯异笑着说,“臣听说陛下前日诏立中宫,没能赶回来拜贺,还请陛下恕罪。”
“别人不明白,难道公孙也不明白吗?”
“陛下可是还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