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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郭五郎?我从未听过你的名宇。”赵五声音很稳定:“你们使用的布置手法,还有你们的剑法,都是暗杀道恶毒手法,严温是暗杀道中高手?”
郭五郎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剑是用来杀人的,明杀暗杀有何分别?”
“当然有分别。”赵五又摇摇头,并且叹口气,想不到英雄一世,却丧身于暗杀道诡计和无名杀手剑下。
暗杀道也有很多层境界,到了高层境界的著名杀手,就不会使用诡计。
他仍然面对面刺杀敌人,唯一分别就是一般武林高手的武功不论任何门派,都寓有强身自卫之意思,所以不一定每招都能致人死命,但杀手的剑法却是任何一招都足以致死对方,甚至不惜自身负伤或者同归于尽。
赵五又深深叹口气道:“你绝不是暗杀道天下第一的‘血剑’严北训练出来的人,如果是严北训练的人,绝对不会用这种不光采的阴谋诡计以及剑法。”
郭五郎双眼直视发征,声音没有自信和软弱:“我虽然杀死你,但你仍然瞧不起我?你为何要说这些话?”
但赵五已忽然跌倒。
刚才赵五一声虎吼,不但饭堂内的“猛将”朱慎听到,连遥隔两重院的李逍遥也听见了。
可是李逍遥连寻思赵五发生何事的余暇都没有。
因为当李逍遥脱掉外衣只剩下一条短裤之时,突然间三股劲风袭到。
李逍遥久经大敌,在这刹那间居然还能发觉那三股功风虽然都是锋利刀剑,但其中两把的主人身上透出奇怪的使人作呕的臭味!
另一把剑则告诉他那是凶毒杀手的招式。
事实上任何人匆匆忙忙脱掉衣服时,心思和感觉都会因为脱衣而分散,警戒的注意力不能够集中,所以这真是偷袭的好机会。
李逍遥名不虚传,居然能及时发觉甚至还有余暇暗暗冷笑一声。
他不慌不忙掉转身躯,于是可以看见偷袭的三个人。这一眼的印象虽然使李逍遥惊异难忘,但他并没有因而乱了自己方寸。
他身如行云流水,退了三步,暂时避过那三人恶毒凶厉的偷袭。
使他惊异难忘的不是刀法或剑法,而是这三人之中使刀的两个人,也就是身边恶臭的两人。
严格说来他们根本不像人,他们身躯佝偻,两手特长,全身都是黑毛,脸孔丑陋得可怕,塌鼻掀唇有如猩猩。
尤其是他们的刀法全是有去无回的招式(即只攻不守,但也只有李逍遥这等当代高手才察觉得出),好像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性命。
似乎他们活到如今唯一的原因,就是跟李逍遥拼命(如果把李逍遥换为别人,也是一样)。总之,这两人简直是没有人性,不会思想的恶兽,所以他们两把锋快耀目的长刀,激射出厉森寒气。
李逍遥若是胆气稍弱武功稍低之辈,只怕这一照面,就已骇得四肢发软任凭杀戮了。
第一个使剑的人大约二三十岁,面貌俊秀。不过眼神森冷,满面杀机。
所以任何人都瞧得出他决不是斯文讲理之士。
他一剑落空便忽然退出房外,身法甚快,显然是早已盘算过每一步行动。
但另外两个恶兽般赤裸上身的丑汉,两把刀却横劈直砍疯狂攻到。
他们喉咙中还发出咆哮声,做成说不出的狞恶诡异气氛。
李逍遥身子动都不动,双手探出,食指疾弹,双手两指一齐弹中两把长刀,由于时间一样,所以只听到一声“当”的响声。
只见两把长刀分向左右屋顶斜飞出去,竟然都插在屋梁上。
不过那两个丑陋恶汉仍然空手扑到,而且不是咆哮而是怪吼嗥啸。
李逍遥每个动作都很潇洒,双手划个小圆圈一勾一拨,只见两个恶汉健躯都转了方向,互相碰撞在一起,也互相紧抱齐齐用牙齿噬咬对方咽喉。
当他们一齐反冲乱咬绊跌时,李逍遥已挥手以两掌分别击中他们后背。
咆哮吼叫声音立刻停止,那么疯狂凶暴的动作也忽然消失,只剩下两具不会动弹的尸体。
李逍遥举手就弄死两个恶汉,不但全无欣慰之色,反而显得很沉重很愤怒。
他自从退后了三步之后,双脚一直没有移动过。
门口持剑的汉子压剑欲发,凶狠地死命地盯住李逍遥。
李逍遥叹一口气,说道:“想不到我‘拨云踏雪’李逍遥今日死于无名小辈手中。”
他似乎感到眼前模糊,所以用力眨眨眼睛:“你们胆敢暗算于我,难道连姓名来历都不敢报上?”
门口那人冷冷道:“我是姜大成,是大江堂严堂主十二贴身护卫。”
李逍遥道:“床底下那个呢?”
姜大成道:“他也是十二护卫之一,姓黄名光明。‘’李逍遥摇摇头叹一口气:“他躲在床底下暗算我,为人行事一点也不光明。”
如果李逍遥不是口口声声提到“暗算”,别人一定很难发觉床底下伸出一把长长窄剑,剑尖已深深刺入他小腿。
怪不得他退了三步之后就不再动弹,任谁小腿上深深插着一把剑,保证也不肯移动脚步,除非那把剑缩回去或跌落地上。
可是这时那剑已无人握住又插得太深,所以既不会缩回亦不会掉在地上。
李逍遥用力眨眨眼睛,但看来他的确已经视线模糊,面色也苍白如纸。“你们不但用卑鄙暗杀手段,那黄光明的剑上毒性更是厉害不过,我虽然尽力运功迫住毒性了,却白费气力,这究竟是什么毒?”
姜大成声音冰冷,也没有丝毫羞愧意思。
“只要暗杀成功,用任何手段都一样,死亡难道有分别么?黄光明剑上之毒当然很厉害,如果是别的人被刺中,老早就七孔流血而死,你何以还能够活着?”
“因为我……想杀死你……”李逍遥身体摇晃几下,慢慢蹲低:“可惜……可惜我遏制不住毒力……”
他仍然能够伸手拔出那把窄身长剑,只见剑尖那大约半尺的一截,蓝光湛然,显然是剧毒无比。
姜大成见他手持毒剑,心中大为惕凛,不过又见他站都站不起身,所以亦不退开,只横剑加意防范。
李逍遥上身蹲低了,就可以看见缩在床底角落的黄光明,但他似乎已无能为力出剑报仇,只能恨很瞪他一眼:“黄光明,不但你学雷傲侯做缩头乌龟,连大江堂三香五舵八大高手也都一样的,你们都不敢堂堂正正决一死战,只会用暗算手段。”
门口的姜大成应道:“几位香舵主都赶回总坛对付‘长春藤’常逢和‘醉猫’周四平,你们算是正派人物,所以派我们来收拾你们。”
这种战略的确很有道理。
如果姜大成他们这一套使到常逢、周四平身上,一定失败无疑。
李逍遥是因为身上沾染香液而赶紧回房换衣服,在换衣服过程中;不免有疏忽而露出可乘之机,如果是常周那两个恶人,身上沾了香液根本不打紧,绝对不会回房更衣。
又如果常周二人任何一个吃着臭蛋,定必当场一口吐在地上,哪里理会有女孩子在旁边而不好意思乱吐。
李逍遥已听见赵五大吼之声,又见迟迟无人来援,心知赵五和朱慎一定已发生了问题,当下剑尖移转对准床底下的黄光明。
黄光明见他中了毒剑好久还不死,本已大为惊讶,现在又见他挺剑相向,更不敢怠慢。
双臂一振,整张床铺呼一声飞上半空,登时梁折瓦穿,不但弄出一大片震耳声响,而且木头砖瓦纷纷飞坠,使人睁不开眼睛。
不过屋瓦梁木跌坠下来,已经不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了。这是因为当黄光明振臂震飞床铺站了起身之时,李逍遥不但也能站起身而且动作之迅速,使人难以置信。
李逍遥在这刹时间闪电般刺出一剑,湛蓝色剑尖只刺入黄光明肚子半寸左右就收回去,因为他的人已经倒纵出房,毒剑当然也跟着他出去,所以只剩入半寸深而已。
刚才说屋顶的瓦片梁木掉下来,对任何人不构成威胁,正是因为黄光明肚子已被毒剑刺一下,那毒自然是非常可怕的剧毒,黄光明有解药,亦可能没有。
但不管有或没有,由于李逍遥剑尖上另有一股内力冲入他经脉中,使他有如像木偶动弹不得。所以有没有解药都变成毫无意义。
屋瓦和碎木以及那张破裂的床铺掉下来时,有一部分落在黄光明身上。黄光明既不会躲闪亦不会叫喊,静寂无声地埋在瓦木底下。
李逍遥则已经跃出屋外,所以房间内一切与他无干。
他提着毒剑,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姜大成,从他面上,从他动作,一点瞧不出毒剑对他有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