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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顾惜若抬眸看他,颇为不解。
唯一能够证明她老爹清白的证人已经死了,他们就算是想要找寻所谓“通敌叛国”的真相,也失去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这又怎么算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难道他的脑子被门缝夹住了吗?
看着她那“你脑子被门夹了坏了么”的质疑神情,段天谌怒极反笑,只恨不得将那颗小脑袋掰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到底是久经风浪之人,且面前还站着自己的属下,他还是努力压制住心头翻滚的复杂情绪,尽量放软了口气,劝慰道:“若若,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既然对方能够借陈凌诬陷岳父,那么,我们也可以借陈凌之死,大做文章。”
借陈凌之死,大做文章?
顾惜若拧了拧眉,起初还有些不了解,待窥见他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睿智光芒时,心中不由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浮上心头。
她猛地拍拍手,惊喜叫道:“段某人,你的意思是说,把陈凌的死,归咎于畏罪自杀?”
段天谌眼里满是欣慰,他的小妻子心思之聪慧,简直是世间少见。他不过是提出个模糊的想法,她竟然迅速想出如此准确的对策,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了。
顾惜若却觉热血沸腾,接下来,估计众人都知道这样的事实——
段天谌以彻查顾硚通敌叛国的由头,派人去询问陈凌具体的过程,在追查时却发现,陈凌的言辞错漏百出,为了找寻出最终的事实真相,派去的人并未咄咄相逼,而是给予陈凌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奈何陈凌心中有鬼,畏罪自杀,从而也证明了顾硚“通敌叛国”之事所存在的种种疑点。
如此,也为他们找寻出最根本的真相,提供了充足的缓冲时间。最重要的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幕后黑手的计划全部落空。
这才是他们最根本的目的啊!
段天谌见她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自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青冥,将此事散播出去。青冥晓得其中关键,连忙应声退下。
可还没过多久,却又见他匆忙折返回来,比之方才的稳重从容,此刻神色里竟多了几分焦灼和紧张之色。
段天谌蹙眉问道:“可是又有何要事?”
“回皇上,的确有紧要事情。”青冥抿了抿唇,略一思忖,脸上的异样情绪也收敛起来,毕恭毕敬道,“属下刚得到消息,苍京城门外有异动,似乎有大批人马朝苍京城奔赴而来。”
青渊和青擎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都没想到,青冥去而复返,带回来的竟是这样的消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呆呆的望向段天谌,静候他的吩咐。
段天谌也有些意外,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地阴沉下来,沉声问道:“苏启亮呢?去把他给朕找来!朕倒要好好问问,人都到苍京城外了,为何此时此刻才发觉?”
青冥竟无言以对,不得已之下,只能连跑带奔的冲出去,寻找那个御林军统领苏启亮。
苏启亮刚从手下得知苍京城外的异常,刚在宫门处部署一番,想要到城门口查看,不想却看到神色匆忙的青冥,心中多少都有点谱儿,暗叹一声,随着青冥来到了上书房。
甫一看到顾惜若也在场,他难得的愣了愣,而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难看,低垂着头,单膝跪地行礼,“微臣苏启亮参见皇上。”
头顶那数道强烈的视线盘桓不去,他心中顿凜,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奈何段天谌没有出言相问,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硬着头皮,静候那个人的吩咐。
片刻后,才听段天谌沉声道:“平身吧。苏启亮,朕问你,苍京城外有异常出现,这事儿可是你亲眼所见的?”
苏启亮身子僵了僵,随之摇摇头,低声回道:“启禀皇上,微臣并未亲眼看见,不过,皇上大可放心,微臣本来就打算亲自前往城门处查看,并未将此事大肆宣扬。”
他并不傻,自然懂得了段天谌的意思,说出那些近乎保证的话,也只是为了让段天谌明白,他并非不分轻重之人,在遇到此等紧急情况时,能够处理得很好。
可不知为何,在对上那双凌厉且暗含精光的双眸时,他刚才还笃定不会出错的事儿,忽然就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今日新皇登基,自始至终都很顺利,而原先的部署似乎也变得很多余。他作为御林军统领,身负守卫皇宫的重任,在登基大典结束的那一刻,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
可没想到,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又传来这个坏消息,就连他都有些怀疑,之前的风平浪静,不过是暴风雨前呈现出来的假象!
忽然间,他不敢确定,尤其在看到段天谌平静淡漠的神情时,那般不确定感就变得极其强烈了,隐约中,甚至还察觉到,撕破此种平静的利刃,就是刚得到的有关于苍京城外有异动的消息。
一时间,他自己也有些慌了,可段天谌没开口,他也不能擅作主张,只得低垂着头,静静等候着接下来的指示。
如他所想,段天谌并没有轻易揭过此事,而是沉吟了片刻,命他将那名传信的人寻来。待苏启亮退下后,他立即询问了柳朔存等人的动静,并吩咐青擎,分派人手去监视住他们。
近忧远患的双重夹击,并没有让段天谌失去他的冷静和睿智,随着一道道政令从上书房里颁发出来,苍京城已经快速进入了戒严状态,就连顾硚“通敌叛国”的大事儿也被搁到一边,集中全部精力来应对门前的危机。
顾惜若在旁帮不上忙,兼之段天谌面前的得力属下青擎青渊和青冥已经被派出去,只能调动顾硚给她留下的人手,暗中搜寻对方的下落。
段天谌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自传出顾硚“通敌叛国”的消息,他就隐隐觉得事情有点超乎了他的想象,但他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再往更坏的方面发展了。
顾硚这个人,有勇有谋,就算被副将兼贴身侍卫陈凌暗算背叛,在身陷囹圄之后,也肯定不会束手待毙的!同样是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救比他救要来得更实在。
不过,若是能让他的小妻子安心,他也不会介意她这么做的。
在新年来临之际,苍京城内外却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而在苍京城内的柳府里,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柳朔存和柳朔旻面对面坐在大厅里,听着府外匆忙混乱的脚步声,相顾而笑。
他们所期待的事情,终于在今晚如期发生。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想要的东西,也会落到他们的手中。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们甚至离开府邸,前往城门处观战,见证段天谌失败时刻的到来了。
“大哥,你说,这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的?”柳朔旻侧过头,竖耳倾听着自府外传来的声响,唇角的笑意自始至终都没有卸下。
柳朔存淡淡看了他一眼,捋了捋山羊须,笑得意味不明,“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横竖有人替咱们收拾掉那些厌恶的人,咱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至于其他的,不该他去考虑,也没有必要去考虑。
顿了顿,他忽然问道:“据说有人过去监视你我了?”
柳朔旻微怔,被人监视,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尤其在如此关键而特殊的时刻,提起来未免有些郁卒和愤懑,“的确。说实在的,谌王能够在这个时候想起你我,也真是够本事。大哥,你说,他该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点不确定,看向柳朔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惊慌。
到底还是不够沉得住气啊!柳朔存暗暗想着。
“二弟,那位可不是谌王了。今日,是新皇登基的大好日子!”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记得纠正柳朔旻的称呼,待看到他不屑的神情时,脸上玩味的笑意便多了几分,“新皇登基,自始至终都很顺利无阻。想来皇上对这样的结果也很满意。不过,以新皇的手段和谋略,应该还会有所准备的。怕就怕……”
他拧起眉头,却没有再说下去。
柳朔旻连连追问,直到把他催得不耐烦了,才缓缓开口,“怕就怕,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不仅应对自如,还借此机会蒙蔽咱们的双眼,让咱们误以为他必败无疑。”
这本是他心中的猜测,可不知为何,在缓缓道出最后半句话时,连他自己都心惊了一下,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潜藏到了他的心里,时刻提醒着他将来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而很显然,这样的“意外”,似乎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大哥,你想多了。”柳朔旻颇为不屑,今日这部署,不仅仅有他二人的参与,更有那个人的手笔。
就算他们手段卑微,可那个人又岂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