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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如此拆穿,佘映情也没有别的心思,继续做戏下去,索性点点头,直截了当的开口,“你有证据,能够证明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么?”
“自然是……”那男子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可在对上她那样空明澄净的眼眸时,忽然觉得再多的解释也都无济于事。
能说什么,假如她一心认定自己与那个人有勾结?
他拿不出那所谓的“证据”,如今解释起来,也不过是多费唇舌而已。
低头思忖了会儿,他才叹息一声,沉着声音道:“公主,不管您信还是不信,我跟那个人绝对不认识。你我相识那么久,我可有隐瞒过你什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自然就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拔除的。
佘映情神色复杂的盯着他,半晌后,朱唇轻启,“这话,你本就没有必要说出来。究竟有没有隐瞒我,你心中最是清楚不过了。之前,我从来都不去问你来自何处,权作对你的尊重。可结果却是,你也不曾有过对我解释的想法。你敢说,你不是刻意的在隐瞒什么?”
那男子脸色微变,怎么都没想到,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竟会将他刻意躲闪、她刻意忽略的皮相撕开,露出里面淋漓而肮脏的事实。
不过,短暂的调整后,他也恢复了过来,谨慎的凝视着佘映情,试探着问道:“公主,你很介意这些事情?”
佘映情怔了怔,看着他那小心翼翼中带着讨好的可怜模样,忽然有些恍惚。
恍惚记得,当初遇到他时,他一身狼狈,浑身是血,直挺挺的躺在路边,宛若死人一般。
当时她好奇不已,走过去想要探下他的鼻息,不想竟被他鲤鱼打挺的利索动作吓到,之后为他所钳制。
那个时候,尽管他邋遢不堪,却依旧难掩其中的铮铮傲骨,尤其是在看到她一身红艳妖娆的装束时,那眼神里的蔑视,至今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从何时开始,当初那个男子汉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了如今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了?
她似乎已经记不得了。
又或许,无关于她的事情,她从来都不记在心上。
其实说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太深刻的存在意义。自从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儿后,她对男女之事便看得极其随意,男人于她也不过是新旧衣服的价值而已。
要她对一件衣服的细节进行关注,她又是否做得到?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思及此,她心中也稳了稳,很多话说出来,自然也不去考虑太多眼前这男子的感受了,“你是谁,为何会甘心以这样不堪的身份留在我身边,甚至是否与刚才那人有关系,我都不想去追究。于我而言,你不过是穿过的一件衣服而已。衣破则弃,如此道理,想必你也很清楚。”
那男子一听,顿时急了,猛地凑到她跟前,抓住她的手,冷声问道:“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若要问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回答你,你为何要说出如此严重的话?其实,我叫……”
话音戛然而止。
佘映情霍然抬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盯着他,眉线蜿蜒如雪原流水,凝聚着破庙内的光亮,缓慢弯折的流淌,透过它,仿佛可以看到各种病态的虚弱和无助。
不见任何动作,却已胜过所有的动作。
“你不是想说么?可以,我现在就给你机会。”她忽然盘腿坐着,神态一如既往的散漫,细看之下,却似有凌厉棱角斜曳而出,欲要刮破人的肌肤,“我问你,当初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就罢了,后来知道后,为何还会继续留在我身边?”
第一个问题,直接把那男子难住。
他死死的拧着眉头,有些不悦道:“知道后,是觉得你很特别……”
“呵……”佘映情嗤笑一声,满带嘲讽,“特别?就因为这个蹩脚的借口,你就给我吃那种东西?谌王妃同样很特别,你怎么不给她吃……”
“别跟我提顾惜若那个女人!”那男子冷冷叱道,满身的戾气随之散发出来,而后意识到这样的举动过于反常,愣了几秒钟,才急忙摇头,“公主,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给你吃那种东西,实在是因为你很特别!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你相信我!”
要是相信你,我就去当尼姑了!
佘映情如是想,只是脸上却笑得愈发灿烂,到最后,竟是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那男子见状,连忙上前给她抚背顺气,却在看到她越来越放肆的笑声时,脸色逐渐紧绷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佘映情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妖娆的眉线微微上挑着,在无人瞥见的角落里,微蹙出一条颓靡的弧线。
直到最后,她笑累了,才长吁了一口气,直视起眼前这隐忍自己许久的男人,双手柔软若无骨般攀上他的肩头,在他耳旁吐着热气,“我说,你酸不酸不啊?居然还能说出‘我很特别’这样的话来?何时也变得如此煽情了?嗯?”
那男子薄唇紧紧抿了起来,双眸里似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乍一看去,那滚烫的热度仿佛能够灼烧到人的肌肤。
佘映情佯装不见,又凑近了几分,语气婉转低喃,姿势暧昧动情,只那双眼睛里冰芒一片。
“哟,这还是生气了呢?”她绕了绕柔软的手,整个人竟是直接挂在了他的身前,“其实,你又何必生气呢!我说的,也不过是实话而已。若是因此恼羞成怒,可就太不值当了。”
那男子闻言,愤恨的甩下她的手,动作粗鲁,堪称前所未有。
他腾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瞪着她,面若冰霜,目光如电,“公主,若是你这么想,我自然再没有解释的必要了。本以为,你我相处这么多日子,多少都懂得彼此的脾性,不想,竟是我太过天真了。罢了,你好自为之吧。”
语毕,他霍然转身,竟是气极拂袖而去。
佘映情眯起眼,看着投在地上的影子逐渐远离自己,心中竟是平静得无以复加。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害怕寂寞,无论去哪里,都要在身边带着一个男人,想要刻意的摆脱这种无法排遣的寂寞。
如今才猛然发觉,并非她不害怕,而是自始至终都习惯了表面喧嚣而内心孤寂的表里不一,此刻重又陷入沉静和死寂当中,却是一点异样的感触都没有。
习惯,也并不是个好东西。
她又抬起头,看了看破庙门口,早已不见了那男子的身影,想起方才他离开时,竟也无人阻拦,她又觉自己蠢得无可救药。
就这样吧,她想。
横竖不过是件衣服,她还不至于丢弃不下。
念头一起,她便直挺挺的躺在了旁边的草垛上,努力压制着胸腔里翻滚沉浮的思绪,闭目养神。
却说,那男子走出破庙后,便被人带到了一处高地,入目之处,便是那彰显尊贵气息的紫色锦袍。
他走上前,步履从容,神色稳重泰然,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大气,与那紫袍人相比,竟也自成风采,毫不逊色。
“这就是你做戏的原因?”紫袍人背着手,睥睨着他,比之方才,语气却是多了几分郑重和欣赏。
那男子没有立即回答,快走几步,站定在对方面前,抬头与之对视,不卑不亢道:“原因如何,你又何必去追究?横竖你我不过是利用关系,各取所需之后,便也分道扬镳。”
紫袍人点点头,似笑非笑,“这似乎是个新鲜的说辞。继续。”
“所以,我按照你所要求的做了。”那男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想要把顾惜若引出苍京城外,佘映情做不到,我却可以做得到。不是么?”
紫袍人默不作声。
那男子却自动理解成了默认。
对此,他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他对顾惜若的恨,比起他人所想象的,只多不少,由他来做这样的事情,也就是再好不过的。
刚才紫袍人嘲讽他的那一瞬间,他就想到了这样的法子,可以说,后来对佘映情的试探,为的也不过是想要确定一些心意罢了。
如今确定下来,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从今以后,他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用考虑太多旁人的感受。
旁人……
这一个词儿倏地划过,他心头微微一动,甩甩头,又将这股莫名而反常的思绪撇得一干二净。
他抬起头,看着紫袍人,继续道:“其实,我很好奇,你有本事摆脱谌王府的暗卫,将我二人掳来这里,为何不直接进城去找顾惜若那个女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紫袍人依旧一言不发。
不进城,自然有他的顾虑,作为被掳的人,哪里懂得他为此所做的准备?
再者,还有一场戏等着顾惜若来演呢,若是进了苍京,此刻他所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