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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谌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双臂环着她的腰肢,轻啄了下她的唇角,才淡淡道:“若若,你是觉得偷取那鸾佩的人,便是那个蒙面人?”
顾惜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除了这个可能,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布下这样诡异的阵法。
尽管,当初在山洞里,她也没亲眼看到那个阵法是那个蒙面人布下的,可她猜想,此事多少都与那个人有所关联的吧!
段天谌却没有立即表达出他的想法,仅仅是剑眉高挑,眉宇间高高隆起,彰显着这个问题的棘手和复杂。
片刻后,他才缓缓抬头,看着顾惜若的眼神里深沉莫测,嘴唇翕动了几下,竟也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顾惜若有些狐疑,扯了扯他的胳膊,连连催促道:“怎么了?你是否知道其中详细的因由?”
段天谌禁不住她这般急切,思忖了片刻后,才缓缓道来:“其中详细的因由,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东梁国大有精通阵法的能人异士。”
东梁国?
这跟东梁国有什么关系?
那鸾佩,可是云贵妃的所属之物,无缘无故的,谁会特意去布下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阵法,大费周章的搜寻到它?
顾惜若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下意识的就把目光投向段天谌,直觉上,她觉得他知道答案。
段天谌摸了摸她的发顶,在那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吻了下,淡淡道:“东梁国有人跟母妃有关系,若真是将范围锁定到那个地方,无非就是那两个人。”
“谁?”某女愤恨的瞪了眼他作乱的手,看着自己垂乱不成形的发髻,心里闪过一丝无奈的叹息。
段天谌瞅见她这副模样,提及此事时较为压抑的心情也瞬间变好了许多,想也不想就对着她道:“那两个人,便是东梁国的亓云帝佘之凌,和太子佘煜胥。”
顾惜若双眼顿时瞪得圆圆的,怎么都没想到,跟云贵妃有关系的人,竟然是东梁国两个最为尊贵的男人。
可是,她一个深处深宫的女子,就连出宫都是个问题,又怎么会与东梁国的人扯上关系?
隐隐约约中,顾惜若觉得自己应该快接近于某种事情的真相,低着小脑袋,静心凝气的思考了一下,慢慢将头脑中的思绪捋顺了出来,再回顾时,自己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段天谌知道她的脑袋向来很厉害,尤其是思考这些旁人看来很惊世骇俗的事情时,她更是轻而易举就戳中了重点。
是以,对于她此刻的震惊,他也并没有打算否决,只是冲着她点了点头,神色里隐约透着一股难言的落寞。
顾惜若只是随便猜猜,怎么都没想到,这种最荒谬的想法,竟然在段天谌的点头中得到了证实。
这世上没有比这更狗血更雷人的了!
“哎,段某人,请允许我此刻小小的好奇心啊!”她扒拉下捂着双唇的嘴巴,嘟着个小嘴,笑眯眯的,近乎讨好道,“那个,我很好奇这其中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啊!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能不能啊?”
原谅她此刻的火上浇油,不过对于这种只能在现代穿越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情节,她是真的很好奇其中的过程和事情发展的!
段天谌伸手扳正了她的脑袋,以往提到这样的事情,他会觉得耻辱不堪,可此刻他的小妻子在怀里,跟他提起这些事情,他却恍然发觉,似乎此前的那股怨念也随之不见了。
或许,也是到了他该释怀的时候了!
“若若,顾将军有没有跟你说,当年云氏因通敌叛国之罪而被问斩的人里,本来应该没有母妃的名字的。”他抚上那张清丽绝尘的小脸儿,柔声问道。
顾惜若点了点头,忽而小心翼翼的瞟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道:“这个……老爹的确跟我说过。据说,母妃是在那日,才被……押到刑场的,之前并没有任何预兆,倒是把所有人都狠狠震惊了一把。难道这也跟那两个人有关系?”
段天谌点了点头,目光静静的落在案上的烛火上,随着那平静的叙述,有关于那一段屈辱和苦痛的记忆也在一点点的被解封出来。
当时,外祖父被以“通敌叛国”之重罪诬陷,而父皇也不知怎么的,一反以往对外祖父的信任和重用,当即派人去府里搜查,最后搜查了“累累罪证”。
之后,外祖父被打入天牢,云氏满门也因此下狱,三日之内,朝中其他官员趁机落井下石,又拿出了其他更为直接的罪证,彻底将云氏一门逼上了绝路。
在翻看过那些罪证后,父皇龙颜大怒,当即下了圣旨,立即将云氏满门午时问斩。
当时,他和母妃正躲在宫门处,眼睁睁的看着外祖父被人五花大绑起来,用力推搡着往宫门外走去,就算是跌倒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御林军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心,更别提上前搀扶一下。
他们将外祖父绑好,在他的腰间又绑了一根粗粗的麻绳,然后一名御林军跳上了马背,就那么拖着外祖父,往刑场赶去。
母妃和他就躲在宫门后的缝隙里,死死的盯着那永远难忘的一幕。
他从来都意气风发豪爽耿直的外祖父,在经过三日的辩解无门和苦苦折磨之后,却是以那么屈辱不堪的方式,来为之前那么多年的辉煌生涯结尾收场。
而他和母妃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宫殿后,却又遭人匿名举报,声称母妃与东梁国的亓云帝有染,举报之人更是直接将所谓的“证据”摆到了上书房的龙案上。
他和母妃得到消息时,父皇已经赶到了云粹宫,连一句辩解都不听,直接命人端来一碗清水——滴血认亲。
最后,证明他确实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可是帝王一旦怀疑起一个人,那种子就会在心里快速的生根发芽,即便滴血认亲证明了某些事实,却也有些事实不能证明。
接下来,便是大肆的搜宫,可搜出来的结果,却直接给母妃叛了死刑。
他记得,当时父皇给母妃选择了好几种了断的方式,母妃却是什么都不选,知道幕后之人想要她悲惨而死,似乎也认命了,无论他如何乞求她,她都不曾为自己辩解过一句,只是跪在了父皇面前,绝望的说了句——云卿乃云家女,自当与亲人共赴黄泉,岂有独行之理?
父皇听了,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大手一挥就让人把她拖了出去。
他想要跟上去,可父皇不肯,把他软禁在了云粹宫里。
岂料,父皇离开没多久,又传来圣旨,让他去刑场,站在监斩台旁,眼睁睁的看着云氏满门的问斩。
一颗颗头颅自刀下滚落,或惊惧,或恐怖,人世间最凄惨绝望的表情都写在了那一张张或熟悉或不甚熟悉的脸上。
他直接睁圆了双眼,双眸里麻木而又死寂,眨也不眨的盯着跪在一颗颗血淋淋的滚圆头颅中的外祖父和母妃,浑身如置冰窖,甚至忘记了反应,忘记了自己是否还活着。
最后,还是那监斩官不忍心,在最后那一刻,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他的眼睛和耳朵死死的捂住。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手起刀落后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
那一刻,他强撑了那么久的意志力,终于于那一刻全数崩塌,整个身子直直倒在了监斩官的身上。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头顶的天脚踏的地,倾覆崩塌,天地混乱成一团,他被茕茕困于其中,还曾经双耳不能听,双眼不能视物,数年都无法走出那片黑暗的世界。
直到后来,他得知外祖父和母妃的遗体下落不明,想要为其入殓却不能够后,他才在青擎等人的帮助下,努力的恢复着自己的眼睛和双耳。
此后,他更是直接请命出征,为的,不过是让自己足够强大,好尽快找到至亲之人的遗体,让他们入土为安;好查清当年的真相,还至亲之人一个公公正正的清白。
可以说,在那些年里,“报仇雪恨”这四个字,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了新的动力,也有了新的期待。
……
昏黄的烛光在风中不停的摇曳着,房间里静谧无声,几可闻绣花针落地。
顾惜若坐在段天谌的腿上,双手揪着他的衣襟,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反而是段天谌格外的平静,甚至脸上都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方才从他口中说出的一切,不过是旁人无关痛痒的故事,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段天谌的轻声劝哄之下,顾惜若才慢慢止住了眼泪,双手勾下他的脖子,对着那张唇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她的动作如骤雨般急切,青涩中似乎还带着一抹义无反顾,甚至只是毫无章法的唇齿碰撞,磕磕绊绊里充斥着她内心里说不出的情绪。
段天谌喉间苦涩,却也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