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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若拧起了眉,想起方才自己的猜想,忽觉所有的事情都拨开云雾窥见真相,可不成想,所窥见的所谓“真相”也不过是错觉里的冰山一角。
她久久没有说话,手指却在门框上抠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在清冷月色下,愈显狰狞狼狈。
“你去收拾一下,咱们今晚就去找王爷。”她终于开口,却把青冥惊了惊,自己却又自顾自的道,“你也不用劝我什么。前方情况凶险,至少他和我还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我虽可能会成为拖累,甚至可能让他分心,可是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咱们连谁暗中动手都不知道,说起来更是危险万分。到时候却是再来个人要挟什么的,你是救还是不救?”
青冥顿时懵了。
王妃自然是要救的,可若是对方开个什么条件,救起来吃力不说,就是于此刻谟城的战况也很不利。
万一王爷突然抛下战事,来跟人谈判,那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了别的顾忌,同时也认为王妃所言极是,今晚这事情,怎么想都怎么觉得诡异。
阵法,他不是没见过,可能够消隐行踪的阵法,倒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想到这些人布下阵法之后,他们就无法看到,他心里就一阵阵发寒。若是对方下次偷走的不是死物,而是王妃,有这个阵法在,他们也无能为力啊!
去找王爷,说不定还能向王爷请教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再者,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或许那些人也不敢太过于猖狂。
“王妃还请稍候片刻。属下去求书房收拾点东西,很快就回来。”说着,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去。
不想,顾惜若也跟了上来,甚至当先走在了前面,跟你凉凉道:“不用了。横竖我也没什么东西要带的,直接跟你一起去。”
青冥无法,也只得跟了上去。
其实,要带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可顾惜若翻了翻,却还是看到了那些东西的珍贵价值,心中虽暗叹于段天谌敢将东西搁置于此处的胆气和魄力,却也郁闷怀疑着为何那些人不来偷这些极具价值的文书,而偏偏选中了一块能看不能带的鸾佩。
当然,她这一番嘀咕,不出所料的遭到了青冥的鄙夷和攻击。
待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她便和青冥以及一众暗卫龙鳞卫奔往城门战场。
……
谟城西南方向的一处院落内。
舒旭从驿馆狼狈回来,急急忙忙吩咐人备好热水,舒舒服服洗了好几次澡,直到身上再没有小狗的那种味道,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想到某个无良女人,他就忍不住龇牙咧嘴,愈发觉得手心发痒,想要把她掐死的冲动特别强烈。
他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就被那个女人当成弱点来揪住,可怜他从未如此狼狈,第一次却被几只狗和一个女人逼至如此。
果然!
唯女人和小狗难养也!
“属下参见主子!”数名黑衣人走进来,齐齐站在他的身后,空气中顿时飘散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他皱着眉,待回头看到数人身上或多或少的伤痕时,眸光一暗,顿时厉声呵斥:“怎么弄成这样子?还是失败了?”
数人心头巨震,一致跪在了地上,一颗颗脑袋都颓然的垂着,没有人敢走出来为自己辩解。
舒旭却是极其不满他们的态度,随手点出一个人,冷声询问:“你来说说,这次又是什么情况?为何又无功而返?”
那人心尖儿抖了抖,忙匍匐在地,低声回道:“回主子,属下等人去迟了一步,到达那里时,发现谌王妃的院落里已经站满了人,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突然被惊动了一样。属下等人不得已藏身于高树之上,本想着在这些人撤去之后,再试着偷偷潜入其中。不想,还没等属下行动,就已经被谌王妃身边的侍卫发现了。”
“废物!”舒旭顿时勃然大怒,一脚就踹飞了那人,身子猛然受力往墙壁弹去,只听“轰”的一声,整个人就已经嵌入了那堵墙中,整张脸都扭曲着,双眼已经闭上,唇角划下两道艳红的血痕,此刻正一滴滴的往地上低落,眨眼就落成了一滩血水。
不过一瞬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从此消失了。
其他人的眼瞳里顿时布满了恐惧绝望之色,只是此次的确是他们办事不利,似乎有这样的结果也无可厚非,身子也已经全部软软的趴在了地上。
舒旭却似乎没有了继续问罪的意思,转身靠在窗前,冷冷道:“都下去吧。此次之事,我不会继续追究。可是,你们该知道我的规矩,事不过三!都给我退下!”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那几人连忙应声,二话不说就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就有人进门,把那个嵌入墙壁的倒霉黑衣人带走。
舒旭重又看向窗外的夜景,面向着南方,仰首遥望之际,低声冷笑:“你果真是要与我做对!就不怕我毁了你最宝贝的东西吗?”
不过是一句自言自语,转瞬就飘散在晚风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啪的关上窗户,也没有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待着,抬步走至中庭,对着头顶的一轮弯月出神。
夜风瑟瑟,月色汤汤,将他的颀长身影衬出几分难言的清冷萧瑟。
身后一人影飘落,掩在宽大斗篷里的身子看不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甚至连那颗脑袋都是低着的,月色之下静静躬身候着,不仔细看,就好像是舒旭的影子一样。
“又有什么消息?”舒旭在石椅上落座,手指敲打着石桌桌面,一下一下,清脆叮咚,无端的让人感觉到十分清冷,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衫。
那个斗篷人终于动了起来,缓步走到舒旭的对面,优雅从容的落座,抬起头,露出了那张低垂的脸,光影斑驳里,隐约能够辨认出,此人便是来自苍京的柳屹暝。
舒旭心头暗自发笑,满含嘲讽的打量着他,半晌后,忽而失笑:“我还以为,苍朝的皇后会随随便便打发个太监出来,不成想,来人竟是鼎鼎大名的柳公子!看不出,苍朝皇后居然如此看重,可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
柳屹暝听着他的冷嘲热讽,耐心却是出奇的好,有些时日不见,他的眉宇间似乎也多了几分刚毅,冲淡了略显女气的容貌所带来的阴柔,整个人竟像是脱胎换骨般,与此前之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以舒侍郎的身份,绝对值得皇后娘娘的重视。只不过,这次你却是说错了。我此次前来,并不是受了娘娘的嘱托的。”柳屹暝目不转睛的盯着舒旭,并未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何冒犯,直到舒旭不悦皱眉,他才波澜不惊的收回了视线。
舒旭闻言,眸光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光芒,甚至还隐隐有一丝不敢置信,又忍不住重新打量着他,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什么说笑的痕迹来。
不是柳皇后,柳朔存也不够资格,那么就只剩下段天昊了。
可据他所知,段天昊可是个万分骄傲的人,说得更夸张一些,那甚至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如今肯低下身段派出柳屹暝,不得不让他感到震惊。
“舒侍郎不必讶异,”柳屹暝自然懂得他此刻的惊讶,说实在话,就算是当初他刚听到时,也感到格外震惊,直到真正骑马赶来此处,整个人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尧王爷乃人中龙凤,能有此魄力和勇气,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舒旭唇角勾起饶有兴味的笑意,挑眉问道:“哦?那在柳公子的眼中,谌王和尧王,哪里更显得人中龙凤一些?”
柳屹暝顿时眯起了双眼,似是银瓶乍破水浆迸裂,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和锋芒,毫不忌讳的直射向悠然自得的舒旭,说不出是不满还是恼恨,“舒侍郎,你该看得出来,以尧王爷在百姓间的盛名和柳家等一众官员的支持,鱼龙真假,不是一眼就可以望穿的?”
舒旭心中有自己的认知和决断,自然是没心思去跟他辩解,微微垂下眼睑,转换了话题,“说吧。苍朝最负盛名的尧王爷,把你派过来,想要做什么?”
柳屹暝有些不悦的皱眉,以为他是对段天昊存有什么别的想法,连忙警告:“舒侍郎,请原谅我的冒犯之举,不过有句丑话我可要跟你说在前头。早从十七年前开始,你和宫里的皇后娘娘以及尧王爷已经绑在了一条船上,如今若是再有什么别的想法,也请慎重考虑,否则弄得鱼死网破,谁都讨不得好,反倒是便宜了谌王。以你对谌王的恨,应该不会愿意见到这样的结果吧?”
舒旭不答。
在他看来,柳屹暝这样近乎警告的话,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就是属于他的,跟谁从来都不是一条船上,这些人以为,为他做过一些事情,就能够借此要挟捆绑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