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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我语气虽然松软,但在条件的商议上根本半步都不肯退让。实行软硬兼施:“实不相瞒,旅行社的生意,我们还真正是外行,其实应该不熟不做,但章先生觉得适意的根基稳固,就算转了手,麦先生答应并不向外张扬,实行借助你的威望,稳住生意,我们才有信心努力摸索。且接办后有什么困难,章先生可不时趁赴非洲之便,求教于麦先生,有这个后盾在,我们始放得下心。”
我继续鼓其如簧之舌,说:“至于价钱和付款方式,牵涉到章先生临行前跟银行商议定的信贷数目,若有所更改,那就等他回来后,再与银行联络,才能给麦先生答复,反正也不急!”
我当然知道不急的是我们,而不是麦氏一家。
果然,三日之后,麦忠信就同意到律师楼签妥所有过户转售手续,与老妻匆匆上道。
我开始接管适意旅行社。
无可避免,有很多事务上头的交代功夫,要跟麦浩铃接触。
她并不打算随父母定居非洲,适意转手后,她的出路如何,我没有兴趣打探。
事实上,自从第一次见面,跟她言语上起了冲突,彼此心里头多少会有嫌隙。
这是女人的小家子气表现吧?行走江湖的日子尚浅,大慨未臻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化境,也是值得原谅的。
事实摆在面前,麦浩铃的合作态度很差强人意。
每次跟她坐在办公室内讨论旅行社的运作情况,她总是对我提出的问题,有抗拒性。
例如我问她:“对于导游的回佣问题,以前有一个定下来的制度吗?”
麦浩铃就答:“以前是以前的事呢,你们现今接手,可以完全自立制度,谁能管得了。”
这种算不算答案呢?
我又问:“我们跟东南亚的酒店关系如何?”
“有生意来往时,当然好的,都是那条到处杨梅一样花的道理。”
我都没好气跟她纠缠下去,我怀疑她对手上的生意根本关心不足,以致很多事都不知就里。干脆自己亲力亲为,接触实际工作的职员,集合了各人的意见与情况,自己再列出各要点来,细心研究。
适意的生意额显然还有发展的空间。因为我从廖海慧那儿得到了一些其他成功旅行社的资料,发觉同一职员人数,人家能包揽的业务就比我多许多。
这现象显示,即使每月帐面上有些少盈余,也不等于尽了全力,以同样的人力物力支出,肯定能容纳更多的生意。
又或者目前的员工,在质索上有问题,才不能发挥最高的工作效能。
在章氏,我们的士气是绝对高昂的,每一个职员的工作量都无懈可击。这是章德鉴立的榜样,在一人公司期间,我们二人合起来处理的业务,根本上可以分开五个人来做。
勤奋搏杀是章氏的门风,无人踏进我们的门口来加盟,而生例外。
当然,章德鉴并不待薄职员。一直以来,我所得的薪酬递升都比较大机构的制度更为宽松慷慨。
这种多劳多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惯例,行之经年,证实是皆大欢喜。
连工厂里头的工人都日夜盼望生意兴隆,以能多一点超时工作的机会,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有哪一些打工仔不希望以劳力多赚几文钱?尤其是年轻人,手上有的资产也不过是时间青春,如何不好好应用去。
故而,我非但不打算增人手,且在留意旧职员之中,谁个散漫怠惰的,先行劝告,再不长进,格杀勿论。
在生意额方面,我不断寻找出路,利用着章氏年来的关系,接了一些工厂及银行职员年中度假外游的生意来做。
如此一来,现有的人手就比以前忙碌得多,或者说是辛苦得多。
突然有一天早上,我回到办公室去,方婉如竟面青唇白地给我报告,适意旅行社有三分之一的员工要离职,全递上了辞职信。
骤听之下,不无心惊胆战。
掉了三分之一的人手,非同小可,且此举绝对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士气一经打击,可能立即作鸟兽散,流传坊间,当然影响客户信心。
随即我叫自己冷静应付。要人急智生,就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
我先坐下来,拆阅那一人叠的辞职信,措辞一式一样,只是签名有异而已,可见是联合的一致行动。
我先看看辞职员工是否属于同一个部门,发觉都是分散在不同部门的。这使我放下了一半的心。
即使他们一下子离去,都不会使工作的环节衔接发生问题,只需要留职的人肯共赴艰难便可:其次,我留意到各个辞职人士之中,只有一位是属于部门主管,是专职酒店联络事务的蔡芷琼,她是麦浩铃的好朋友。
我下意识地感觉到,有可能是她搞的鬼。
理由很简单,其一,各个辞职的员工都不是高级职员,不见得能起一呼百应的推动作用。搅这种政治行动,必须有地位较高的人为首,推波助澜,始会成事。
其二是在麦氏时代的适意,行政架构极之涣散,麦浩铃名义上是总经理,偏由于偏袒蔡芷琼,这位小姐的身份与架势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直至章氏接管了,情况当然有异。蔡芷琼非但不能如前的作威作福,而且在最近一次处理酒店业务上,犯了疏忽及才智不足的毛病,被我看在眼内,很实在地打击掉她的威风。
事情发生于一个星马泰的旅行团上头。领队在抵达曼谷之后,摇电话回香港写字楼来哭诉,说原订的一家酒店,只能让适意的团友住一天,翌日就得将他们迁徙到别家级数较差的酒店去,团友们当然有微言,齐齐催那领队想办法。
叫她有什么办法好想呢?跟酒店经理几番交涉仍不得要领,便只好越洋问上司的意见。
那蔡芷琼非但不给领队想办法,还狠狠地把对方训斥一顿,说:“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没有酒店给团友住。很多旅行团到了目的地,没得入住酒店,要在大堂守候一晚,岂非更惨。我们收的费用,并没有指定非住一流酒店不可。”
她的这番说话,很不幸地被我听到了。
真是大错特错。
别家旅行社水准三流,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供二流的服务。如果做生意不抱有一流的成绩,绝对是决策方针的严重失算。
收了客户的钱,就以为可以轻率交货,无疑自绝后路,将来的口碑,所发挥的作用比目前手上的盈利更重要。
我尤其不喜欢当下属有疑难求助时,身为上司的不由分说就骂得人家狗血淋头,怎能服众?更不必指望下属日后会把工作困难提出来有商有量,得过且过便算数!
我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数落地,只接通了电话,把情况问得一清二楚。
第26节
原来的酒店也有难处,只为刚有一个国际会议在酒店举行,应该在昨天就结束了,参加会议的人却有一半留下来观光数天,于是房间的分配失控。
我想了想,立即拨电话问廖海慧,看她有没有相熟朋友在泰国那间酒店工作,海慧跟酒店的营业经理相认识,连忙把名字给我。
对方是泰国人,英文名叫珍妮,跟海慧一同参加过多个国际酒店学会议,因而熟络。我把电话接通之后,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且说:“适意旅行社是你们酒店的老主顾,且就在这几个月内增加了不少生意额,又是从来不欠数的一个客户。能有这种成绩,全仗坚持对团友的服务水准。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你们酒店若珍惜有实力的客户,则更明白我们为何如此紧张,怕得失团友了!”
看上去,对方似是个商场上手腕玲珑,且是个讲道理的人。
她爽快地答道:“我明白。不过,目前我们酒店的确有困难,当然,困难应由我负责解决,请给我半小时,我回电话给你。”
果然言而有信,珍妮复电话时说:“是真的迫不得已,非要你们的团友明天搬到另一间酒店去不可。然,酒店就在我们毗邻,是一流的五星级酒店,明天你们团友出外观光时,会由我们的职员把他们房内的行李妥当送过去,分别放在他们的睡房内,并不劳烦他们。我跟海慧相熟,更不敢怠慢好客户。将来有机会见面,容我再宴客面谢!”
“请我倒不必了,如果你们酒店有心,倒不如就请团友吃餐晚饭,以补偿他们心理上的不安,行吗?”
“当然。相请不如偶遇,我很喜欢让他们知道酒店其实非常珍惜他们的。细节就请你的领队跟我们安排好了!如见到海慧,请代问候!”
要工作成绩理想其实只有一道板斧,万试万验,就是一定要提出要求。要求贸易对手、要求下属同事、甚至要求上司老板,当然的更须要求自己。
每个人都事务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