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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望着楚知云骑着赤兔烈焰没入浓稠夜里的身影,幽幽转身朝繁华宮闾走去。
“清荷,明日皇上生辰我想亲自为皇上做几道菜,你要阿伊帮忙准备下吧。”未央说道。
“是,娘娘。”清荷欣然颔首。
次日的御膳房里忙成了一片。
“清荷你说皇上今晚会回宫吗?”未央说道。
“娘娘,您别瞎想,皇上会回来的,他只是送大军一段路程。”清荷说道将那鱼剔骨,跟着夜未央这么多年她也学到了不少厨艺。
“对了娘娘,安安和阿三他们帮您把酒楼开起来了。是您那时候说的郦巷附近的一家,等着娘娘去改名呢。”清荷笑道。
未央惊讶地望着清荷:“清荷真是太好了,可怜我现在无法出宫。等我生下了这娃,一定要在全国开连锁酒楼,叫什么名字呢就叫‘天下酒家’。”
清荷扯出个微笑来:“娘娘,奴婢还是‘青府别庄’有品味……”
“死丫头,你竟然质疑本宫品味,就‘天下酒家’了不改了!想来想去麻烦死了!”未央笑道,往盆里舀着面粉,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尝试做蛋糕。
阿伊在一旁用心记着夜未央动手的每一步,现今他可以开口说话了,他感谢楚知云每日的针灸和汤药,让他可以再度在世人面前表达他的意思。只是三年不曾言语的阿伊毕竟是变得沉默寡言了。
夜未央分离了蛋黄和蛋清分别放入碗中。她在分离了蛋黄的碗中放入数勺白糖,取来经阿伊之手处理过的牛奶,在加入精细的面粉,用汤匙搅拌搅匀再度放入面粉。她一直以顺时针的方向搅拌,从未改变过,一直到扮成略稠的蛋糊。
蛋糊之后就是蛋白,将分好蛋清的盆里放入两勺白糖,再加入少许白醋,用手朝一个方向猛打,直至打成硬性泡沫。再将蛋白分成两次放入蛋黄糊中,上下翻滚,拌匀。
未央拿来两个干净的盆形瓷盘,她在上面刷了油,又将方才做好的蛋糕糊倒入瓷盘中。
炉灶里是火烧得正旺,两盘蛋糕糊就这般上了蒸锅。
约莫蒸了一刻多钟后,未央命人将蒸锅中的瓷盘取出,待冷却至温热后又将那瓷盘倒扣过来。
圆圆的圆柱形如现代的蛋糕店里的蛋糕,只是颜色要清淡一些,比那蛋黄色要白,口感更加湿润绵软。
“在现代,小孩子过生日母亲都会给他们买蛋糕,那时候爷爷也会给我买,我最爱吃上面的奶油还有樱桃草莓,只是现在这里或许做不到了,这里的冬季没见到什么的水果。就这样吧,简简单单,朴朴素素的希望他会喜欢。”她端着盛有蛋糕的黑盘说道。
始终是觉得简陋了些,她取来一只干净的毛笔蘸了少许蜂蜜在上面写上祝:扶苏生日快乐。又在上面洒下少许炒熟的芝麻粒。
“就这样了,清荷端下去热着。”未央说道解下围裙望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不知那人到哪了。
“娘娘,皇上已经到风都城门了。”一个宫人说道。
未央心下欢喜对清荷说道:“清荷,阿伊,把东西带上我们回宫。”
未央宫,一百八十根红烛燃烧着,让未央想起了他们大婚的那日,红鸾绯烛,灯火阑珊,还有惊为天人的扶苏。
脸上升起一股热意,她发现如今的自己就像情犊初开的少女,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良人的归来。
“央央……”
珠帘处玄色的身影一闪入殿,他沉郁的目一扫过殿内佳人还有满桌的佳肴。
“央央……”他喉间哽咽再度唤了一声。
阿伊和清荷相视一望,无声而退。未央红了脸,不置可否。
他伸手将她带入怀中,道:“可是不听话又去御膳房了?”
“这不你生辰吗?”未央嘟囔道。
扶苏月匈前一窒,久久才说道:“朕其实……”
“我,不太喜欢这个生日……”他挣扎着说道,转身望着满脸失落的未央,有些触动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笑道:“谢谢央央。”
未央扑入他的怀中搂紧他的腰身:“我能理解,你是觉得自己的生日背负着父母的血债,所以才这么沉重,可是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十八年前你的生日你可以不必去在乎,十八年后有了我你必须得在乎……”因为我在乎你……
他身子一僵,轻若蚊吟的“嗯”了一声。
“这是蛋糕,在现代我们都吃这个然后许愿。”未央拉着他坐下,点燃了蛋糕上的红烛。
“许愿,然后吹灭红烛。”她轻声道。
“可以吗?”他犹豫道。
“什么可不可以,快许愿!”她笑道。
他也笑:“我只要央央永远信任我。”
未央鼻尖一酸,“扶苏……我再也……”
他的唇堵住了她的话语,吻密密麻麻纷落她的唇瓣,那吻轻柔怜惜,温暖的如寒冬初阳,暖人心扉。
她的手攀上他的脖颈开始回应起他的这个吻。
红帘轻动,更漏香焚,锦屏春暖。窗外却是寒风凄厉,鹅毛一般的雪纷纷扬扬落下……已记不清是入冬后的第几场雪了,只知道这一夜过后巍峨绵延的京城又将是一片白色朦胧。
再过半月风都又传来崔花怜病死的消息。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只是其间究竟不得而知。
这日正月初四,晴阳初好,一身白狐斗篷的女子在未央宫前御花园里懒懒地晒着太阳。
一白色身影打她身前闪过,未央心下一惊睁开美目就见柳潋眉一脸狐狸般的笑。
“柳爱卿你又来奚落本宫了?”她抬眼望着柳潋眉。
“崔花怜死了,你知道吗?是你做的?”他妖娆地笑,拿起桌前的白玉杯盏。
“肖像我男人的死有余辜。”她轻嗤。
“呵!”柳潋眉大笑一口茶水就要喷出,“娘娘护男人护得让臣甘拜下风。”
“你拜什么下风?”夜未央挑眉,“莫非你真喜欢男人?”
柳潋眉脸一红,一口茶就吐了出来,扯开了话题:“你说那崔花怜是怎么死的?会不会是你男人做贼心虚……”
“大胆柳潋眉竟敢说本宫男人坏话!”夜未央笑着一掌打在白衣男子肩头。
柳潋眉抚额叹无语。
“崔花怜入宋府妃处子之身定是被她丈夫给嫌弃死的。”夜未央白了他一眼。
“好吧,你就为你男人开脱吧。”柳潋眉继续笑得像个狐狸。
“算了,真是扫兴老说那肖想我男人的人干嘛?你且说说前方战事如何。”未央伸手拿起茶壶顾自倒了一杯。
柳潋眉勾唇:“好吧,那就说说那前方战事。”
“十日前风大人还有王爷率兵十万突袭了突厥牙帐。”他凝眉道。
“突袭突厥牙帐?”夜未央大惊,“可有受伤?”
柳潋眉挑眉:“娘娘是问风大人还是问王爷?”
未央脸一红:“都问问,还有楚御医呢。”
柳潋眉会心一笑:“风将军自是有旧伤,行军途中旧伤复发,但是也不碍事,至于楚将军守护凤关自是安然无恙。”
未央长吁一口气,又不禁问道:“那姬羽落呢?”
“娘娘还是关心我家王爷,也不枉我家王爷抛弃这山河换得一生寥落。”他轻叹。
“柳潋眉你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未央凝眉道。
“娘娘这是在关心我吗?”他勾唇笑,眉目里别无情绪。
“随你怎么认为。”夜未央白了他一计,从石凳上起身,纯白的裘袍衣摆温顺地垂于身后,拖地三尺。
“臣恭送娘娘。”柳潋眉起身微微躬身行礼。
“哼。”未央佯装生气哼了一声后拽着长裙离去,阳光透过层层枯木照在白狐斗篷上,一阵暖意。
只是,她突然止步,扭头幽冷的目望着柳潋眉,开口道:“柳潋眉你似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姬羽落怎么了?”
柳生俊朗妖娆的眉目有一瞬的苍白。
“王爷为先锋带兵袭击突厥牙帐,至突厥可汗北逃至今,下落不明。”柳潋眉笑得有些苦涩。
未央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境,如此复杂,如此纠结。
原本她觉得她该恨着羽落,那个男人夺了扶苏的江山,让扶苏沦为阶下之囚。还强娶她为王后,种种种种她都是该去恨着他的,只是三年的时光磨灭了这种情感……
原来,有些人即使想让我们恨也恨不起,姬羽落,郁夫人,夜雪梅或者曾经欺负过她的姨娘,再或者曾经欺负过她的女官、尚宫,再如温如意等等。这些于我们心中微不足道的人,我们都不会铭记。
“那他去哪里了?”她喃呢道,如风的轻吟,对于如今的关心,她想她与姬扶苏一样,是对一个亲人的关心,是对武帝最后子嗣的关心。
柳潋眉释然一笑:“娘娘不必忧心,皇上已经下令派人找王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嗯”了一声,被宫人搀扶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