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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素日里的酒闻着都没今日香!”
“可不是新来的美酒?”掌柜的笑嘻嘻的回答,一面将一块牌子翻了过来:“只是这酒价格要高,客人看看价,若是喜欢便先来一碗尝尝?”
店伙计拿着牌子送到酒客手中,几人凑到一处一看,眼睛都睁得溜圆:“掌柜的,你们太白酒肆也忒不地道了,这酒竟然价格比寻常的酒要贵了一倍!”
掌柜圆胖的脸盘上堆满了笑:“一分钱一分货,大爷你是常喝酒的,我还能骗你?”他吩咐身边的伙计道:“快给几位爷端几杯过去,东家吩咐的,最先来的十个,每人免费送一杯新到的琉璃白!”
“运道好,今日真是运道好!”几位酒客听说有免费的酒喝,个个喜笑颜开,接了酒杯过去抿了一口,便觉得甘洌的甜香从喉间而过,慢慢的滑了下去,再咂吧一口,只觉满口盈香,几人不由得赞了一句:“果然好酒!”
“我们太白酒肆可不骗人,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谁都知道,难道还会拿劣质的酒来坑人不成?”掌柜的笑眯眯的望着站在柜台前的少年,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来:“少爷,你自己也听到了,这可是当场开的酒坛子,没有造一分假。这酒委实不错,一两银子一小坛,你买了回去送人,那可是再好也不过的。”
“一两银子一小坛?”那少年指了指墙壁上多宝格架子上头摆着的那小酒坛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就那么一小坛要一两银子?”
“那是自然。”掌柜的脸上依旧是笑如春风:“少爷,这已经是最低价,再也不能少了。”
那少年瞅了瞅那小酒坛,嘴巴张了张,最后却没有说话,带着随从走了出去。伙计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啐了一口:“瞧他穿着锦缎袍子,配着中毛大衣,还以为是个有钱的,没想着竟然这般小气,一两银子还嫌贵!”
掌柜的笑了笑道:“你管他这么多呢,不过是个刚长大的孩子罢了,怎么会知道酒的妙处,还不赶紧招呼客人去!”抬眼望了望门口,一些熟客已经走了进来,而那个穿着锦缎袍子的少爷,已经见不着影子了。
“姨娘,姨娘!”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将半躺在床榻上的王姨娘惊得抬起了头。
自从答应了要好好照顾杜姨娘以来,王姨娘便没有一日心情快活。自己本来有不知多少招数让杜姨娘肚子里头的孩子没法落地,可偏生被郑香盈摆了一道,自己担上了这个责任,杜姨娘出了一点事儿都要算在自己头上,不仅家产还没得郑远山与郑远帆的份儿,还要把郑远帆与郑香林的那一份儿扣掉。一想到这里,王姨娘便觉得肉痛,只能每日好好招呼着杜姨娘,生怕她有半点闪失。
可杜姨娘日子过得好了,王姨娘便觉得全身上下不舒服,自己不仅不能朝她下手,还必须好饭好菜供养着她,究竟是什么世道!这心病积得久了,不免身子会出问题,没过多久,身子向来结实的王姨娘便生起病来,请了大夫来把脉,只说郁积于心,有焦渴之症。吃了几副药下去不见成效,王姨娘又心疼看病的银子,愈发又添了一桩心病,病上加病,病情更是厉害了先圆盘子般的脸,现儿只剩下了一半儿,先前那些衣裳套到身上空落落的挨不着肉,就如牛栏里边关着一只猫儿般松活。
“外边好像是大少爷的声音?”王姨娘支起耳朵听了听,朝小鹃望了一眼。
“确实是大少爷的声音。”小鹃的脸上泛起了粉粉的红,她比郑远山大一岁,过了年便十四了,已经知晓了些事情,王姨娘曾经说过,只等郑远山到了十四,便指了她去做屋里人,怎么样也比做丫鬟体面。存了这个心思,每次见着郑远山,小鹃都会脸红心跳,现儿听着外头的声音是,早就红了一张脸儿,不敢往门口看。
第四十三章坑瀣一气母子谋
一件掺着金线的浅白色锦缎袍子,配着银鼠皮的中毛大衣,郑远山站在那里颇有几分翩翩少年的模样,小鹃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大少爷安好。”眼角觑着郑远山的衣裳角儿,一颗心砰砰的跳得厉害。
郑远山却没有瞧她一眼,直接大步走到床榻这边,侧身坐了下来:“姨娘身子今日可爽利些了?”
王姨娘伸手拉住郑远山,眼角里含着一泡泪儿:“远山,好几日都没见着你,都在忙些什么?学堂此时已经闭馆了,不用再去了罢?”
“姨娘,你这是糊涂了不是?孝期哪里还能去学堂?大伯祖父叮嘱过,怎么着也得守满二十七个月,要我自己在家中看书,顺便教教远帆认字儿,若是有什么大义之处不理解,许我去族学那边问夫子。”郑远山惆怅的看了一眼王姨娘,摇了摇头:“远帆真是不好学,性子太顽劣,姨娘你从小便将他娇纵坏了。”
王姨娘张大嘴望着郑远山,喃喃道:“我没有娇纵他,只是见他哭鼻子我便心软……”
“姨娘,以后远帆便由我管着,你别来插手!”盯了王姨娘枯黄的脸色,郑远山心里又有几分同情,毕竟这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虽然她做的事情不怎么聪明,可毕竟还是为自己和郑远帆在打算。“姨娘,我知道你这病的根子,放宽些心,不就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何必这样老是记在心里?我知道姨娘是为我们两兄弟好,可做事情都要思前想后才动手,务必要一击得中,不能给旁人抓住把柄。考虑不周密便下手,那岂不是把自己送给别人拿捏?”
王姨娘懊悔的点了点头:“可不是这样?我确实是性急了些,现儿倒成了这场面,还将自己搭了进去,我这颗心实在是觉得不舒服哇!”
“姨娘,现儿你都病成这模样了,就别管这些事情了,大伯祖父与伯祖母都过来干涉了,你再下手也落不了好处,咱们从长计议,只是以后你凡事要先想清楚,或者找我来商量,我来给姨娘盘算下可不可行。”
王姨娘拉着郑远山的手直淌眼泪:“远山,我本只想让你好好念书,不想拿这些内院之事让你分心,可姨娘实在没能耐,以后也只能找你来合计了。”那日的事情又浮了起来,仿佛郑大太爷与郑老夫人两张脸不住的在眼前交叠着,脸上有着严厉的神色,旁边有郑香盈笑微微的脸,似乎充满着讥讽与嘲笑。王姨娘恨恨的咬了咬牙:“都是这郑香盈给害的,若不是她给西院的人支招,她们会想得到用这样的法子?”
“姨娘,我今日倒是抓了她一个把柄。”郑远山听着王姨娘说到郑香盈,眼前一亮:“她在田庄上过快活日子,逍遥自在,我总得要给她添些堵心的事儿才是。”
“什么事儿?”听到给郑香盈添堵,王姨娘的眼睛亮了起来,灰黄的脸上有兴奋的神色:“小鹃,快扶我起来,听着远山这话,心里头就是高兴。”
“我今日去东大街想去给族学里的夫子买点节礼,却遇着了二妹妹的贴身丫鬟。”郑远山抓住了王姨娘另外一只手,与小鹃一道将她扶了起来,慢慢儿走动了几步:“结果让我发现了她的一个秘密。”
“秘密?”王姨娘有几分惊喜:“是不是她小小年纪便知私会情郎,派丫鬟来传书信的?”
郑远山望着王姨娘有些啼笑皆非:“姨娘,二妹妹过了年才十一呢,你怎么便想到那上头去了!我发现的是她那丫鬟赶了马车去给太白酒肆送货。”
王姨娘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懵懵懂懂的问道:“送货?这又怎么了?”
“姨娘,难道你不记得了,凡事郑氏子孙,有经手店铺或者铺面出租的,哪怕自己没有亲自出面,只要是记在名下的产业,每年都要向族里交一定的银子,然后族里再将这些银子与族田里的产出一并分配,然后在小年那日将红利分到每户人家。”郑远山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来:“以往我都没得份儿,可现在我是嫡子了,今年可算是能拿一千多两银子了。”
王姨娘望着郑远山,眉眼间有得意的神色:“也是我的远山聪明,大太爷才会如此欣赏你,定要将你记了名去做嫡子呢。”
郑远山瞧了一眼王姨娘,见她脸上都放出了光来,不由得皱皱眉,将扶住王姨娘的手放了下来,郑重吩咐道:“姨娘,这话也只能咱们两人在场时说说便是,外头可不能这么说,免得旁人说你没了规矩,你只是姨娘,我现在又记名做了嫡子,你总是提起我这出身,莫非是想让我在旁人面前出乖露丑?”
王姨娘觉得右胳膊肘儿那里的温热气息忽然不见,又听着郑远山这话中的疏淡,心中一怔,抬头看了看郑远山,见他紧紧的板着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