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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这样,真让我失面子!”
抬起头来再看马车那边,就见郑香盈与小翠都笑得欢快,更是懊恼不已,一张脸涨得通红,扬鞭打马,一个人骑了那马飞快的往归真园去了。小翠有些紧张:“焦爷,杨公子怎么了?跑这么快没事儿罢?”
焦大笑了笑道:“无妨,他现在是心里不舒服呢,由他去罢。”
回到归真园,方妈妈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听说农家香生意兴隆,拍着腿儿直乐:“我就知道这生意准会好,我们家姑娘可准备了不少时候!且不说那主意新奇,这货也是顶好的,都说归真园与赤霞山里出来的,新鲜又味道好!”
听着方妈妈坐在小杌子上边王婆卖瓜,郑香盈笑着说道:“妈妈,今日该派你去去西大街口子上替我们这农家香打广告的,保准生意会更好些。”
“广告?”焦大颇有兴趣的望了一眼郑香盈:“这是什么意思?”
“所谓广告,取广而告之之意。”郑香盈心里一咯噔,自己有些高兴过头,前世的词语也就冲口而出了,以后务必还是要谨慎些。
“郑小姐这话倒是解得十分精妙。”焦大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各色各样的菜肴,望着方妈妈道:“今日妈妈怎么便准备了这么多菜式。莫非是有什么喜事儿不成?”
方妈妈从小杌子上站了起来,耳朵上那对小金叶子耳珰闪闪发亮,在她鬓边打着秋千:“我们家姑娘的铺子开张,这可不是一件喜事儿?”
焦大笑着点头道:“这确实是件喜事,可还有件喜事妈妈是不知道的。”
方妈妈狐疑的看了一眼焦大,眼睛睁大了几分:“还有件喜事?那是什么呢?”
焦大拍了拍杨之恒的肩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之恒,往年这个日子里边你都只有一碗面吃,今日你可有口福了,有这么多好菜。”
听了这话儿方妈妈哪里还能不知道意思?眼睛又睁大了一分:“今日是小杨公子寿辰?哎呀呀,焦爷也不早说,我这就给他蒸蛋卷儿去!”说完这句话,迈开步子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口里大声招呼着:“刘嫂子李嫂子你们快些来搭把手,咱们来蒸几屉蛋卷儿给小杨公子贺寿!”
方妈妈的声音响亮,被穿堂小凉风一刮,直扑扑的穿到了饭厅这里,众人望着杨之恒皆是满脸带笑:“原来杨公子今日有这等好事,起先也不与我们说!”
生辰里边第一次与这么多人一起吃饭,杨之恒忽然间有些害羞,脸上有一点微微的粉红,朝众人拱手道:“多谢各位!”将手放下来的时候,眼睛朝郑香盈坐的那个位置瞟了去,见她正笑微微的看着自己,心中蓦然便舒爽了不少,吃起饭来也格外香甜。
下午郑香盈带着焦大师徒去赤霞山兜了一圈,走到山脚下杨志恒大吃了一惊,才过几个月,这赤霞山都变得有些不认识了。山下边筑起了高高的围墙,穿过院墙走进去,便看到几进屋子,屋子前边有一圈篱笆,只听有“咕咕”的鸡鸣之声从里边传过来。再放眼往右边看去,一排排整齐的梯田,上边栽种着各色菜蔬,一片的郁郁青青,丝瓜苦瓜蛾眉豆在竹架子上边垂了下来,几乎要将竹架子压倒,架子下边的南瓜藤蔓牵出了很远,一朵朵黄色的花就如喇叭口子,朝着天上张开了嘴巴。
“这赤霞山变得我都不认识了。”跟着郑香盈往山上走,杨之恒不住感叹:“那时候我帮你来寻梅花,下着大雪,把这山上都封掉了,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我记得完全不是这样子的。”
再走过去些,便闻到一种甘甜的气味,让人闻着有醺然欲醉的感觉,瞧着那边有一个烟囱正在不住的往外边冒着白色烟雾,杨之恒指着那烟囱道:“这可是酿酒的地方?”
郑香盈笑着点了点头:“这边山泉水清冽,正适合酿酒,而且现儿订货的多了,在归真园里酿酒不太方当,我便在这边盖了个酿酒的屋子,要不是每次酿酒都跟打仗似的!鲁妈妈说这边做起事情来方当多了,她现儿可神气了,手下都有快二十个人帮着酿酒呢。”
焦大站在两人身后听着他们说话,却插不上嘴,借口要去酿酒的那边瞧瞧,打发他们两人自己继续往前边走。焦大的身影才消失在酿酒的屋子那边,杨之恒与郑香盈便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不少。杨之恒轻轻碰了碰郑香盈的衣袖:“咱们继续往前走?”
小翠在旁边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姑娘,我怎么忽然便觉得有些疲倦,想去底下那两排屋子里边歇息一会,姑娘准还是不准?”
“准准准,你快去歇息罢,跟着我们走也怪累的。”不等郑香盈开口,杨之恒已经喜滋滋的开口了,心里赞叹着小翠真有眼色,他有不少的话想要对郑香盈说,可偏偏后边跟着师父与这小翠丫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小翠谢过杨公子体贴。”小翠微微笑着弯了弯身子,一溜小跑的往山下去了。郑香盈笔直的站在那里,只觉自己心跳得很快,脸上也渐渐的发烫起来,这难道便是正式开始谈恋爱了不成?低头望着地上的两个身影,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好。
“香盈,咱们还往前边走走,我带你去看我找到骨里红梅的地方。”杨之恒打发了小翠走开,一身轻松,瞧着郑香盈微微低垂着头站在那里,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粉色,心中微微一乐,索性伸手将郑香盈的手牵住:“走累了?我来牵你走。”
郑香盈的心不争气的砰砰跳了起来,越跳越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被杨之恒拉着往前边走着,一路上她不住的鄙夷着自己,再怎么样自己也比杨之恒多活了这么些年,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要多,怎么还比不上这青涩少年的镇定,偏偏心慌意乱了起来。偷偷瞥了一眼旁边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却发现他也在瞧着自己,郑香盈更觉慌乱,不由得转过头去,心中甚是懊悔,前世没有谈过恋爱可真是吃亏,到这世走在一个青涩少年身边竟然还会手足无措。
几歪几拐,凭着记忆,杨之恒终于带着郑香盈寻到了那眼清泉,现儿虽然是盛夏时分,可山间却十分清凉,清泉旁边的小树林幽静,投下了一片寂寂的黑影。杨之恒将一块大石头上边的落叶拂去,带着郑香盈飞身落到了上边:“咱们坐在这里说说话儿。”
“香盈,你脸红了。”杨之恒转脸冲着郑香盈傻笑,见她低头望着自己脚尖不言不语,总想逗着她说点什么:“你瞧这泉水多清澈,是不是就是鲁妈妈酿酒的那泉水?”
郑香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估摸着该是。下回我让人将这泉水打一桶回去比较下,看是不是水质一样,若是这种更好,下回便用这泉水来酿酒。”
“哎,我只有说到赚钱上边你的话才会多一些。”杨之恒叹了一口气:“我七月便要去西北投军了。”
“去西北?”郑香盈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你不才满十四?怎么就去投军?恐怕还没到年龄罢?”
杨之恒自豪的拍了拍胸膛,嘴边浮现出快活的笑容来:“你瞧我这样子哪里只能看做十四岁?便说十七八岁也有人相信!再说我有豫王的荐书,那边自然会收我。”
“哦。”郑香盈心中忽然有一丝惆怅,眼睛瞟了瞟身边的杨之恒,慢吞吞开口问道:“那你要在西北呆多久?”
“豫王是要我加入那青云军,每年七月去,十一月回来,可我自己却想到那边呆得久些,一年总该有一次假。”杨之恒说到军营的事情便兴致勃勃,忽然间他的声音低了几分,似乎有些恋恋不舍:“我会回来看望你的,香盈。”
“嗯。”郑香盈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声,低头看着身边淙淙的清泉,自己与杨之恒在水中的倒影,被不断欢快向前的溪流冲击得摇摇晃晃,仿佛转瞬间便要分崩离析,心中忽然有些不舍,有些离别的惆怅。
水中的倒影很是清晰,她能见到杨之恒的手伸了过来,在她头发上摸了一把,转瞬便将手摊开,一枚亮晶晶的琉璃蝴蝶簪儿躺在他的手心里,映着那日影不住的闪着光亮。“这个给我做个念想罢,我瞧着这簪子,便如见到你一样。”杨之恒言语诚挚,一双眼睛盯着郑香盈,眨也不眨。
“嗯。”郑香盈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从西北回来的时候帮我带样东西。”
“没问题!”杨之恒听郑香盈求自己办事,立刻来了精神:“无论那东西多么金贵,我都会想法子去替你弄到。”挺了挺背又加了一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