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睨了柴世延一眼。
柴世延岂有不知她话里的哑谜,不免讪笑一声道:“她这里有甚好茶,正要去上房。”跟翠云道:“你也莫忙,身子刚好些还是歇养精神的好。”说着跟玉娘一前一后出了翠云的院子,从东边走了几步,玉娘忽住了脚。
柴世延讶道:“好好的怎不走了?”玉娘瞥了他一眼道:“爷可想明白了,若舍不得走,这会儿回去也不晚。”□里酸的。
柴世延不禁嗤一声笑起来:“如今倒真成了个醋坛子,我何曾不舍得走,偏你这样多心。”
玉娘道:“我多不多心有甚打紧,只怕爷的人走了,心却落下了,倒是为妻的不是了,为妻早便说了,爷若有心收了翠云的妹子也是一桩美事。”
柴世延讪笑一声道:“只管胡说,爷何曾有过此心。”“当真没有,只怕口不应心吧!”撂下话,玉娘再不理会柴世延,先一步走了。
柴世延只当她恼了,忙跟了过去,到上房里,坐在外间炕上,柴世延暗暗打量玉娘神色,见她眉梢眼角有几分淡忙道:“听风就是雨,不过是翠云哪里走一遭想瞧瞧她的病如何了,跟她妹子甚干系……”说了几句软话儿,玉娘方渐次回转。
玉娘不过是给他个台阶,心里却知,此事防不住,需当早作计较才是,这会儿也只能先用话儿窝盘住他,暂拖延一时罢了,想着今儿一早,平安使人去翠云家住的村子里扫听去了,倒这般时候不见回来,却让人心里没底。
正有些着急,不想落晚至掌灯时分,平安便跑进来回道:“外头来了个汉子,说来咱们府里要寻媳妇儿,门上人道他疯魔,想我柴府哪有他什么媳妇儿,便不许他进,让人哄他去,却那汉子只不走,在门前嚷嚷起来,非说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就在咱们府上,吵吵嚷嚷,倒引了左邻右舍前来,门上人无法儿,便问他媳妇儿姓甚名谁,那汉子言道,他未过门的媳妇儿正是二娘的妹子翠翘。”
平安这几句话说出来,玉娘瞥了眼柴世延道:“哪来的野汉子,在咱们门上信口雌黄,你去与他说,这媳妇儿是混认的,你二娘的妹子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怎可能成了这汉子的媳妇儿了。”
平安道:“小的也是这般说,可那汉子,那汉子……”说着瞄了眼柴世延。
柴世延脸色沉了沉道:“那汉子如何?”
平安道:“那汉子瞧着不傻,说出的话儿却尽是写疯魔话儿,他言道虽未成礼儿,却早已成事,正商议着婚事呢,不想就被接来了柴府,等了几日不见音信儿,只怕肚子里已有了他家的种,这才寻上门来。”
柴世延是越听脸色越难看,末了蹭一下站起来道:“你去那边院里唤那丫头出去认她汉子,与她二人说,当我柴府什么地方儿,再若吵闹乱棍打出去。”
平安应了一声,扭身直奔着二娘院里,刚进远门就见翠翘端着水盆出来,想是刚梳洗毕,见平安进来,没甚好气儿,抬手一盆水泼出来,不是平安躲得快,险些泼在他身上。
平安道:“你这丫头眼睛长在哪里,连人都瞧不见,往哪儿泼洗脸水呢?”
翠翘把盆放到一边道:“呦,对不住,没瞧见是平安大爷到了,有何贵干啊?”
平安怎听不出她的气话儿,指定这丫头瞧破昨儿自己给大娘送了信儿,坏了她的好事,今儿想从自己这儿出口气,可惜打错了主意,说到底儿,一个贫家的村姑,还没扒上爷呢,就这般,真让她成了事,还不飞上天去,眼里能装下哪个。
想起外头那黑脸儿汉子,不定与这丫头入捣过几回了,还想来这儿勾爷,想什么美事呢,想到此,便阴笑了一声道:“贵干不敢当,可不正是姑娘的大喜事到了。”
翠翘听了,先是一喜,还道柴世延发了什么话儿,刚要问,却听平安道:“门外头姑娘相好的汉子来了,说要接着姑娘家去成亲呢。”
翠翘脸色一变:“甚相好的汉子,你莫胡说?”
平安嘻嘻一笑:“胡不胡说,姑娘出去瞧瞧就是了。”“我不去,不定是你跟那个大娘使的什么坏,怕爷对我好,寻了个污名头按在我头上……”“翠翘,胡说什么?”翠云从屋里出来,听见她的话儿急忙喝住,又问平安:“我妹子尚未出阁,哪来的什么汉子,不定是弄错了。”
弄错了?平安哼了一声:“大娘可也是如此说,可那汉子口口声声嚷嚷着跟二姑娘早成了事,这会儿说不准肚子里都有了他家的种,如何错的了。”
翠云身子一软,险些栽倒,扶着她娘的手,低声道:“莫让翠翘去,娘拿着银子把那汉子打发了了事。”
她娘听了忙要去,不想到了门口却被平安伸胳膊拦住,瞧了翠云姐妹一眼,冷笑一声道:“您老人家去做什么?爷发了话,让二姑娘自己出去认,若果真趁早家去,当我柴府什么地方,再若放肆,一顿乱棍打出去,瞧你落个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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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翠翘咬着唇只是不动;平安冷笑数声:“怎么着,二姑娘还摆上架子了;按说我们当奴才的不该放肆;却爷发下话来,二姑娘若不麻利儿些,莫怪我们几个得罪了。”
翠云一见这情形;便知自己一番苦心计量落空,心里头明白,这是被玉娘抄了后路,不防这位大娘如今怎如此精明起来;也恨她妹子不知自*;如今让那汉子寻上门来;便爷心里再有意,如今也恼了,不然也不至于发下这般话来。
按叹一声道:“翠翘跟着娘去,若果真,莫在门前吵嚷,让他先去,回头寻个好日子成礼便是了。”她娘听了,忙扯着翠翘到了门上。
再说那汉子,本姓牛也未起大名,排行老大就叫了牛大,他弟顺着叫牛二,虽是个庄稼汉子,心里却有些计较,爹娘死得早,就留下哥俩儿,他弟还小,且想不到这些呢,他却大了,因见崔翘生的白净,模样儿也比旁的女子端正,便生了心思。
翠翘的爹死了,家里就剩下母女俩,没个汉子搬搬抬抬,他便时常过去帮着跳水劈柴,赶上翠翘刚知人事,趁着她娘不再哄了身子去,翠翘先是不肯,后被他拿些脂粉等物哄着越性入捣了几回,渐次得趣儿,瞒着她娘倒没少干事,后被她娘堵在屋里,才商议起婚事。
这里正议着婚事,不想柴府来人接了去,一去几日不见,门上了锁,竟似不回来一般,牛大心里急的不行,倒是听过翠翘的亲姐姐自小卖在柴府,后听说收进房里,也不过一个侍妾,这些年也不见家来一趟,也未见捎回来多少银钱,可见不得意,且顾不上娘家呢,如今可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造化,若真如此,翠翘怎肯嫁自己这样的穷汉子,这到手的媳妇儿莫不是要飞了。
越思越想越急,正想着去县内扫听些影儿,不想这日就见个穿着青衣短打扮的小厮来了村里,说是柴府上伺候的人。
牛大一听忙着赶上去扫听,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平安使来的长安,长安倒也机灵,一瞧牛大拐弯抹角打探翠翘娘俩儿,便知里头定有官司,眼珠转了转,笑道:“刚进府那日,我瞄见还说哪来个穷酸丫头,却不知是我们府上二娘的亲妹子,如今衣裳首饰装扮起来,可不得了,我们底下的奴才暗里想着,生的如此标志,不定要寻个好婆家了。”
那牛大一听,登时如拎在冷水盆里一般,半日才急道:“她早是我的人了,怎还能寻什么婆家。”
长安听了,忙把他扯到一旁小声说:“事关女孩儿家清白,可扯不得谎。”牛大虽有些章程,哪里比的长安机灵,被他一句话说的急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这事儿扯的什么谎儿,她早是我的人了,身上哪儿有什么记号,我也尽知道,一丝不差的。”倒把长安说的不念语了。
想起平安交代下的话儿,便道:“既如此,你赶紧寻上门去才好,若晚一晚说不准媳妇儿就是人家的了,正巧我这会儿办了差事要回府去,你若敢去寻她,我让车把式捎你一趟倒便宜。”
那牛大听了大喜,忙着回屋收拾了褡裢,跟着长安走了,正赶在掌灯时分到了门前,长安先进去知会了平安,平安一听心里暗喜,有牛大这汉子,翠翘那丫头想爬爷的床,就是做梦也想不得的事,在长安耳边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嘱咐了一遍。
长安出来与牛大附耳道:“她如今巴望上我们府里,哪会认你这样的穷汉子,若要成事先嚷嚷起来或许是条道。”那牛大先时还怕,后一咬牙,想着来都来了,拼着一身剐,敢把皇上打,怕他何来,再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