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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转身出来时,大伯母已经将屋外的吃食分完了。
屋里的炕桌连咸鸭蛋和腊肉都有,裴子慧以为这屋外的餐食应该可以随便吃了。哪知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且不说大伯母早已把本就不多的米粒捞了个干净,所以轮到他们这桌时,那碗中的米粒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再说那馍,不但这一桌上的都是些小的,而且每人只有两个。
两个对于裴子慧来说才算勉强够吃。可是对于那三个半大小子,还有一直做体力活的父亲根本不够,别说是两个,就是四个估计也只吃个半饱。而段氏忙乎了一早晨,早就应该饿了,何况她腹中还怀着一个,不但那鸭蛋和腊肉之类的东西不给她吃,反而几个粗面馍都不能可着肚子吃个饱。
而裴大和肖氏那一桌,每人绝对不止两个馍。别说裴大的那几个孩子已经吃得直打饱隔,就连那裴大和肖氏也是吃完后,站起来腆着肚皮直拍打。
老大裴逸安和老二裴逸之同样不是叶氏亲生的,虽然没有如屋里那几个有什么特殊待遇,但却也出现这般不平衡的现象。
裴子慧坐在那里越想越气,一个馍还没吃进肚子,已经被气饱了。
而那边,段氏只吃了一个馍,喝了一碗水一样的清粥就放下了筷子。裴子慧见状,急忙又给段氏拿了一个馍,小声道:“娘,您再吃一个,就算您不饿,您肚子里的弟弟也饿,我吃不下,一个就够了。”
“你吃,娘不饿。”段氏将馍又推了回来。
“娘吃,我已经饱了。”裴子慧固执地将粗面馍放到段氏的碗里,要她一定吃下。
“孩子让你吃,你就吃吧。”裴逸之也在一边小声的劝道。
段氏这才两眼含泪,拿起粗面馍用力地咬了一口。
裴子慧看着段氏如此,竟也双眼有些潮湿。心中暗自思忖着:在过去她躺在床上养伤的那三个月,或段氏夫妻,或几个哥哥,无论他们谁给自己端饭过去的时候,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但是那量都是足足的,足得几乎她都吃不下,而每次都要剩下一点。
现在想来,心下已然明了。
估计那足足的饭量都是他们将自己那一份省下来而留给她吃的。
想到这些心里真是又酸又甜,百味杂陈。
第005节:读书
更新时间2014…2…21 6:35:02 字数:3097
一顿早饭在裴子慧的悲喜交加中草草结束,收拾一番之后,一家人就准备各自忙活了。
小姑裴逸静擦了擦嘴巴,一副事不关己之态,大摇大摆地回自己的屋子绣花去了。
叶氏不紧不慢地在烟斗里添了些烟丝,随后坐在炕沿上津津有味地抽了起来。
裴玉则登上鞋子,到后院的园子里去侍弄那些他种的家常小菜。
裴逸清则背起书包,带着叶氏为他装好的食盒,准备去学堂读书。
之所以带食盒,是因为学堂离家里较远。除去山那边的京城之外,在这兰家沟附近的十里八村内,只有这么一个学堂,因为在这样的村子中,能读起书的孩子真的不多。
这个学堂设在宋家楼,也就是裴三裴逸涧的媳妇宋氏的娘家所在的村庄。而那村中教书的郭先生据说是曾经在朝中任过大学士,是很有学问的人,故而引得周围无数学子莫名前来,那裴逸清自然也是裴玉听说有这么一个先生后,所以带着他也到那里报了名,由此才开始日日到宋家楼读书的。
叶氏抽完一袋烟后,在炕沿上磕了磕烟袋锅里面的烟灰,这才抬头嘱咐了裴逸清几句。
裴逸清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人便抬脚跨出了正房的大门,直奔院外而去。
一边正准备去山坡上放牛的裴子墨,见裴逸清走得匆忙,赶忙小步追到了大门口,叫了声:“四叔!”
裴逸清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耐烦地问道:“干什么?我还急着去学堂呢。”
“四叔,我……”裴子墨顿了顿,将头压得很低,双手也有些局促地扯着衣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四叔,你能把那本《九州杂谈》借给我看看吗?”
突然被裴子墨拦住脚步的裴逸清显然有些不高兴,一听他要借书,脸就拉得更长了。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又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才说道:“《九州杂谈》可是很深奥的一本书,连我们学堂的郭先生都要读上好几遍才能领悟其意,就你识得那几个大字读得懂吗?依我看你还是好好放牛吧,整天想着看书,你是那块读书的料吗?”
裴逸清不但声音大,而且语调和用词也极为无礼,不由将院中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而裴子墨的脸如着了火一般,“腾”的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子。
而裴逸清却不管那么多,继续冷言冷语道:“你以为你叫裴子墨肚子里就有墨水了吗?我娘都说了,像你们这样的能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还读什么书,何况是那么难读的书,你根本看不懂。”
这下一直看在一侧的裴逸之夫妻,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们知道子墨喜欢读书,包括裴逸之之前考秀才时用过的书,他都已经利用闲散时间看过了。甚至有些字词诗句要比裴逸之理解顿悟的还透彻几分,只是家中拮据,已经供着四弟读书,他又有何理由再要求让子墨去读书呢。
虽然心中觉得可惜,但也只好作罢。
“墨儿,去坡上放牛吧。”段氏在院中招了招手,示意他牵着牛出去。
这时裴玉从后院的园子里提着木质水桶走了出来,对那裴逸清一瞪眼睛,粗着嗓子吼道:“墨儿要看书,你就给他看看,书本那东西又不能吃不能喝,看完他就还你了,瞧把你这当叔的小气的,他还能看丢了不成。”
虽说平时裴玉话语不多,这家中多数是叶氏在做主,但是他若出来吼上那么一两嗓子还是挺管用的。
胖墩墩的裴逸清当即双腿抖了抖,赶紧慌慌张张地从书包中掏出那本书递给了裴子墨,随后又白着脸威胁道:“可不许给我看坏了,更不能沾上那山坡上的绿草和稀泥,否则我让你赔给我。”
裴子墨眼中光芒一闪,赶忙伸出双手。
但是在接书前,他却先是将双手在自己的衣裤上抹了抹,这才欣喜若狂,又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本《九州杂谈》。
他如获至宝一般将书捧在了怀里,脸上分明闪耀着喜悦的光芒。
那裴玉又瞪了裴逸清一眼,沉声道:“以后墨儿要看什么书,你只管借他看,不许再藏着掖着了,虽然你这年纪没比他大上几岁,但你终究是叔,要长他一辈,要有个当叔的样子知道吗?”
“知道了,爹。”裴逸清有些不甘心,将裴玉瞪他那一眼,又瞪给了裴子墨。
裴子墨哪还顾得这些,已是小心地将书装在怀中,满心喜悦地牵着耕牛出去了。
裴家只有一头耕牛,多数时候都是裴子墨在照管。他不但白天出去放牛,晚上回来时还要割回两捆青草,以供耕牛晚上食用。就连那牛指甲长长了,他都亲自用据给修剪了,照顾得极为细心周到。所以那牛虽然不胖,但却健壮有力,毛管通亮,耕起田来也是极有力气。
在裴家,这耕牛也算是比较值钱的物件之一了,所以裴子墨一直照顾得很小心,也很经心。
裴逸清和裴子墨都出了家门,裴玉也提着水桶转身又去了后院。
肖氏则从屋内抱出一堆脏衣服丢在了木盆中,对着裴子慧说道:“子慧啊,你这一躺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中都是我们芙儿和蓉儿在洗衣服,那蓉儿的手都洗得脱皮了,今儿起这衣服就由你来洗吧。”
“知道了,大伯母。”裴子慧毫无异议乖巧地点了点头。
肖氏这才到栅栏边拾起锄头扛在肩膀上,又仰头瞥了一眼牵着耕牛已经走远的裴子墨,冷哼道:“要我说啊,百无一用是书生。就算是能考上秀才,但那离当官还远着呢!而且只有一等秀才才能有朝廷发放的钱粮,否则考不上举人受人白眼,又没有别的谋生办法,进退两难,左右尴尬。”她顿了顿,歪头瞟了裴逸之一眼,旋即道:“就像他二叔,考上秀才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在家乖乖务农。所以我看哪,你们还是打消了让子墨读书的想法吧。”
裴逸之尴尬一笑,道:“没想让他读书,孩子喜欢,他自己读着玩呢!”
“他二叔,你可别拿你大嫂当傻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肖氏肩上的锄头突然甩了下来,杵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说道:“他二叔,今儿我可是把丑话先说到前头,咱爹娘要供四弟读书,我没啥说的。就算想说啥,我这当大儿媳妇的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