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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今日之事也就算办妥了。
再说尤五龙回到苏和镇之后,和布庄掌柜的辞行,紧接着就回到了凤阳县,找到凤阳县内钱记布庄的一位姓裘的总掌柜说了想离职一事,但是这位姓裘的总掌柜说这事他说了不算,因为尤五龙和布庄的钱老板混得久了,需自己亲自向老板提。于是他又亲自去找了钱老板。
“五龙,你这是干啥?”钱老板看着他买来的糕点大惑不解。
尤五龙说得很是客气,笑着说:“我有件事。还请钱老板栽培。”
“我晓得,我晓得!”钱老板抢着说道:“我知道你家里困难,父亲的病常年也不见好,一个家就你自己撑着。这样吧,过了端午给你加工钱。不过你也不必破费,给我买什么礼嘛?”
这位钱老板就是裴逸静的男人,凤阳县钱记布庄的大老板,家里有好几房姨太太,大名为钱丰言。此人自面相看倒还墩厚,三十几岁,身材发福的现出了双下巴,不过似乎是脾气不大好,说话时语气与眉宇间总挂着那么几分烦躁。
尤五龙一见他弄错了,反倒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笑一笑说道:“看来我要和钱老板赔不是了,我负了钱老板的栽培之恩。”
“怎么?”钱丰言眉头一竖,“你惹了什么祸事吗?”
“没有,没有。”尤五龙连连摇手,“说出来钱老板一定替我高兴,我家有个亲戚在三河街弄了个木材行,让我去做掌柜的,所以我想过去看看……”
“恭喜,恭喜!”钱丰言换了副深表怀疑的面孔又说,“不过,你倒说说看,是怎么样一个亲戚?何以事先一点风声都不露?而且那三河街的门面可不是人人都去得的。”
“我也是昨天才撞着这么个难得的机会。”尤五龙说:“有个人,钱老板总晓得:周大川!就是康庄酒行的周老板,这个木材行的生意,是他和一个亲戚一块做的。”
“康庄酒行的周大川?那个酒行、醋行、还捎带各种杂货南销的周大川,他是你的新东家?”
听到“新东家”三字,可知钱老板已经答应了,尤五龙宽心大放,笑嘻嘻地答道:“是的。”
钱丰言眉毛动了动,说道:“靠得住吗?”
“靠得住。”尤五龙说,“真的靠不住,我再回来,钱先生象我的长辈一样,也不会笑我。”
这两句话很动听,钱丰言听得很受用,于是点点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你能出去做掌柜的,我钱记也有面子。但愿不出笑话。如果真的靠不住,你千万要当心,早早滑脚,还是回钱记来。”
“是,钱老板。”尤五龙放下礼品,笑呵呵地离开了钱记,他知道,终于到他发光发热的这一天了。
第104节:圈地
然而这一天激动不已的不止是尤五龙一个人,当然还有裴二那一家子。
这一天对于裴二,对于裴子慧,乃至于整个裴家来说都是极不平凡的一天,因为他们终于把西山的地契拿到了手里,木材行的掌柜的也已经到位,手里也有了周转用的资金,唯独还缺一个门面招牌。
晚上,裴二坐在饭桌前,万分感慨地放下了酒杯,很是高兴地说道:“现在已是万事具备,就差择日破土动工了。不过这荒山能不能开成,我们家的日子能不能一日比一日的好起来,就看这一回了。”紧接着,他看了看裴子墨,说道:“子墨,木材行还没有招牌,你且再想一个吧!”
“是,爹。我且回屋去书中找一找。”裴子墨说道。
“嗯,去吧。”裴二扬了扬手,将杯中剩了一口的白酒仰头而尽,然后歪头默默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已经吃完了饭,坐在油灯下给裴子洋缝褂子的裴子慧,抬头深深地看了裴二一眼,心情也不由复杂起来。她知道此时此刻的父亲,做为一家之主,他是有压力的。不仅仅只是因为借了这么多的银子,更因为身上的担子与重托,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将这件事情做好。
所以看着心事重重的父亲,她的心情也越发的不平静起来。本想上前和他聊几句,至少给他吃一颗定心丸也好,但是这个时候裴子墨已经从自己房间走了过来。
“爹!”裴子墨叫了一声,眼脸间很是兴奋地说道:“我想到了!咱们的木材行就叫‘富平’如何?富贵的富,平常的平。”
“富平,富平?”裴二念叨了两遍后,歪头想了想问道:“这两个字又是何解?”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说到书中的知识,裴子墨的脸上总是充满了自信。他站在那里几乎是用一种侃侃而谈、从容不迫的气度。对裴二说道:“富平,富木平天也!所谓富者心富而物富,咱们开的木材行故是富木,也可以说成是因木而富,对于买家而言寓意自然是木质好而且种类多;再者人若想心富且物富,就要有一颗平常心,无论何时都要平常心静,此所谓平者平天,而且平又为凭,凭人凭命凭天。一切顺利的意思。”
“嗯!”裴二嘴里拉着长音。并且含着一抹很是欣慰的笑意重重地点头:“看来我们子墨的学问又见长了。真是没负了爹这般教你,这样下去,再有个一年半载的,爹肚子里的墨水教你是不够了!”他想了想。轻轻拍了拍桌板,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吧,咱这木材行就叫‘富平’,希望我们一家人物富又心富的同时,还能有一颗平常心!无论如何,我们心中所想的就是一家人守在一起过平安喜乐的日子。”
“好,好!就听你的。”段氏抱着裴子洋喜不自禁地说道。
接下来裴二又说了一下后面的打算,他招了招手,把裴子唐叫到身边说道:“子唐。招牌的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让你大哥把‘富平木材行’这几个字写出来,明儿你拿着这几个字就去县里找五龙,让五龙在那边拿着这几个字去找工匠,赶紧把匾额做出来并且挂上去。另外门面和店铺里面也要赶紧收拾妥当。再者等木材行开业了,你就跟着五龙在那边学着当伙计可好?”
裴子唐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楚牧,问道:“爹,那牧子哥去吗?”
“牧子不去,他负责在家里跑跑腿,再给你们送送货。”裴二说:“这西山一旦开始干活,有多少人手也是不够啊!你和牧子就暂且分开吧,不过幸好路不是很远,你想回来的时候,坐着送货车就回来了。”裴二说了一会儿,见裴子唐的表情还是不大愿意,就又说道:“子唐,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爹之所以让你去县里和五龙学当伙计,首先是因为你比较机灵,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毕竟那尤五龙也是外人,你得多长个心眼才行。再者你大哥晚上还要读书,是一定要留在家中的,至于牧子,他比你的年龄大一点,也不像你那么毛手毛脚的,所以让他来回跑个腿,送个货我还比较放心些。”
裴二说得这样有条有理,又语重心肠,裴子唐终于点了头,说道:“爹,好吧!我一定和五龙师傅好好学!”
“好孩子!”裴二摸了摸他的脑袋,又说道:“这样看来,咱们家那编苇席的活也做不了了,退回给周老板又甚是可惜,我瞧着前院子芙的公爹为人憨厚,干活也勤恳踏实,不如就把活让给他吧,多点额外收入,子芙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对!这编苇席的活就给兰老瘪。”段氏连连点头,“上回咱们慧儿落水还不是多亏了人家搭救,这么大的恩情,咱们是怎么报答也不够的。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子芙的娘虽不好,但咱们不看她娘,咱得可怜子芙那孩子,她娘不疼她,咱们就待她像闺女一样。”
“香瑶说得对!”裴二也深深点头,随即对一旁的瞎婆婆笑着说道:“干娘,您说我的命怎么这么好呢?娶了这么一个既贤且惠的内人。”
段氏一听,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瞪着裴二嗔道:“他爹,当着干娘和孩子们的面说什么呢?”
瞎婆婆拍掌大笑,一甩手说道:“香瑶啊,你也不用抹不开面子,要我说啊老二还真是哪辈子积德行善烧高香了,娶了你这么一个好媳妇,就咱们村里,连老带少的媳妇都算上,若说贤惠能干,香瑶你是头一个!”
这样一来,段氏就更是不好意思,整张脸就跟红纸一般。
裴子慧一看。褂子也不缝了,身子一歪就蹭到段氏的身边,撒着娇说道:“奶奶,我娘不止是咱们村最贤惠能干的媳妇,还是对孩子最好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