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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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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晓东到底是常在相关单位走动的人,没多久,就有了刑墨雷的消息,暂时扣押在附近一个看守所里。他通知梁宰平,问他有什么嘱咐,梁宰平说刑墨雷自己有分寸不需要多说什么,就是让佟西言见见他。

就这样,佟西言终于见到了一个星期没有消息的刑墨雷,虽然隔着一张桌子,附近还有穿制服的看守。

刑墨雷的脸色非常差,人瘦不说,胡渣乱糟糟,眼底一片青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还是那天穿的那套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两个人一照面,真有相顾无言两眼泪汪汪的感觉。佟西言死死咬着嘴唇,指甲都要陷进手心里了。

刑墨雷紧张的小声问:“你怎么会来?你不该来!”

佟西言哽了一下,知道他是担心拖累自己,忙说:“我没事。你那张卡我一直没动,荀律师说,没有证据证明我主观方面是故意性质的,所以不会有大事,可能要罚款。”

刑墨雷松了一口气,突然笑了,说:“幸好,不用做亡命鸳鸯。”

佟西言没说话,只是瞪他,眼眶湿了,赶紧抬头看天花板,这老家伙一点儿不着调,根本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揪着心。

见他这样,刑墨雷也沉默了,他知道他不好受,实在不能再没心没肺的开那些玩笑。

时间紧张,佟西言勉强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院长醒了,上班好几天了。”

刑墨雷惊讶的抬了一下眉。

佟西言说:“你再撑几天,院长,还有荀律师,都在想办法。”

刑墨雷说:“放心,死不了。”

佟西言不忍看他头上的新生华发,低头,眼泪落在地面,只沾湿了睫毛。

64

相比起这头的人仰马翻,梁悦在刑少驹那里,则是平静无事闲得发慌了。他根本没有想到他走以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刑少驹也一样不知道,他那不像话的父亲正经历牢狱之灾,可能会更糟糕。

兄弟俩搬了椅子坐在阳台一打啤酒一碟花生米,观星赏月畅谈人生,秋风飒爽,两个人都觉得惬意,梁悦的心境平和多了。

“所以,早点回去吧,梁叔现在都不知道多着急了,别把整个市翻过来找你哦。”刑少驹脚架在阳台上,一颗一颗抛接花生米。

梁悦手臂压在脑后,先没说话,突然又问:“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刑少驹说:“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梁悦想不到,他的世界只有梁宰平,这个男人的霸道像空气,他不表现出来,可你根本摆脱不了。

刑少驹说:“爱是自私的,无情的,拌着砂糖的毒药,让人飞蛾扑火,心死为止。”

梁悦笑着扭头看他:“你朗诵啊?”

刑少驹说:“你就说我爸跟佟叔吧,折腾这么多年了,两个人在一起真正快乐的时候有多少?也就是现在,才能在一块儿处处,还不能是光天化日之下,得藏着。”

梁悦说:“你举个积极点的例子行不行?”

刑少驹说:“我身边没有积极的例子,我爷爷奶奶早没了,爸爸妈妈离婚了,没亲没戚,我爸就一个结拜兄弟,哦,你也认识,就是宝丽金的老板,他还惨些。”

梁悦想着陈若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还真想不出来这个人在感情上也受过打击,问:“他怎么了?”

刑少驹说:“我那时还小,从我爸那儿听来的,陈若当时开了一家夜总会,跟店里的领班谈上了,听说感情特别好,后来有个客人一定要带领班出台,他不肯,动了手,混乱中那女的被刀扎中了心脏,就死在他面前的。那回闹得挺大的,店都关了。”

梁悦说:“难怪他一直单身,看不出来还是个痴情种。”

刑少驹笑了笑,说:“他不是痴情种,他是没办法。那个要带他马子出台的,是他亲哥的人,故意的,你知道他哥哥是谁?当时是我们市长呢。”

梁悦想起来了,梁宰平好像提起过,于是说:“哦,这我知道一点。”

“你知道什么?他们兄弟梁子结大了。陈若明明知道那是他哥的人,可他后来专门关了店一心为报仇,亲自开车把那个行凶的撞死了,来回碾了好几下,听说那卷录像带特残忍血腥,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没了,车也没了,市长的秘书亲自证明事发当时陈若跟他在一起,据说陈若是去举报河道污染的,谁信呢,可死无对证啊,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市长在后面撑腰了,谁会深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梁悦像听故事,说:“这么说来他们兄弟感情不好?”

“嗯。陈若是私生子。”

“那他还这么嚣张?”

“这个,我猜,他一定掐着哥的软肋呢吧。”

“你爸没跟你说啊?”

刑少驹切了一声,说:“我爸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我是无意中听到他讲电话,再加上看报纸看新闻,那样,脚指头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梁悦说:“你杜撰连续剧呢?”

刑少驹说:“可能吧,我猜的。”

梁悦拿花生米丢他,笑骂:“我是跟你谈爱情,不是听你讲故事!”

刑少驹躲开了,说:“纸上谈兵,有什么意思,你谈一个不就知道了。”

梁悦突然没了声音,静静看着满天星,说:“少驹,你说我是不是有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孩子,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刑少驹不信,说:“怎么可能,那你告诉我,你第一次那个的时候,想着谁?”

梁悦斜眼看他,说:“你呢?”

“钟丽缇。好了,轮到你了。”

梁悦沉默。

刑少驹抗议:“喂,太不够意思了吧!”

梁悦又是沉默,直到刑少驹都快被晚风吹得睡着了,才听他问:“你真想知道?”

刑少驹迷蒙嗯了一声。

梁悦低着声音说:“第一次,是梁宰平帮我弄出来的。”而且是用嘴。

刑少驹惊得清醒,打了个寒战,想了想,小心翼翼说:“梁悦,你们……”

“你想哪里去了。我那年十五岁,还跟他睡一张床,我一直挺虚,有天后半夜被憋醒了,难受得打滚,把他吵醒了。他问我哪儿难受,我说下面难受,他就……第二天他还专门给我上了一堂扎扎实实的卫生生理课,坦白讲,他是个称职的父亲。”

刑少驹压下心里毛毛的感觉,说:“真觉得他是个称职的父亲,你现在就不会在我这儿了。”

梁悦灌了一大口啤酒,没说话。

刑少驹说:“梁悦,你不能一直在这里躲着,你看,问题你都知道。拒绝其实并不难,梁叔那么疼你,不管是哪种性质的疼,我想他不会愿意看你痛苦。你先跟他说清楚,然后再搬出来单住,省得尴尬。你觉得怎么样?”

梁悦还是没说话。

刑少驹补了一句:“大哥啊,我觉得我也算是见识过的了,我爸的事,我都能接受,可你跟你爸的事,我接受不了了,你们是爷俩,再不划清界限,那可就是乱伦啊,你能承受得了吗你……”

梁悦把易拉罐捏的哔哔作响,头埋在膝盖里,一直没再开口。

荀晓东打听到了经受刑墨雷这个案子的所有人,他列了名单给梁宰平,包括法官检察官等等。

梁宰平一个一个的推敲了名单上的人,可以松动的,都让荀晓东暗地去做了,没有用医院的资金,自己掏了腰包。他跟荀晓东开玩笑,说这些帐你都要帮我记着,等过了这茬,都是要刑墨雷还得。

最后剩下的法官,是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这个人梁宰平没有接触过,据说刚正不阿。他让荀晓东查查他这两年经手的案子,然后坐在办公室里推敲了很久,终于有了突破口。这个副院长两年前断过一个案子,是市政府要征用市郊一片土地,价格倒压得不低,可当时正是房价大涨的时候,地主不肯卖,市里硬是给买了下来了,官司打到二审,经手的法官就是这个副院长,他出奇的固执正义,推翻了一审结果,市政府败诉。这事儿弄得市里几个领导很不高兴。

梁宰平敲着桌子,边看窗外的风景边笑。这见了鬼的世道,他想,好人哪是那么容易做的。

65

肿瘤科本来就已经少了一个佟西言,现在刑墨雷的事也已经昭告天下,这个主任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病区里只剩于鹏勉强撑着局面,原本预约的病人都纷纷转院,门诊一时三刻也不敢收重病人上来了。

梁宰平特意让轮转的那几个暂停在肿瘤科帮忙,又把原本坐急诊的一名主治调了上去,可谁也没想到,于鹏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辞职。

辞呈放在梁宰平的桌上,于鹏的态度不亢不卑,说:“很抱歉。”

梁宰平说:“为什么?”

于鹏说:“对方医院,待遇什么的,都更好一些。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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