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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青衣瞪着眼前的女子,一股熟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无法掌控她,甚至永远无法清晰地感知她的心思,他无法确定她的去留,甚至不确定自己对她是否重要,这个女人太坚韧,对自己太狠心,个性太清奇,他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寒鹜守冰池
寒鹜守冰池
夫人怒催花容月,状元新起象牙床。
无端一枝香凝露,收入西厢十二房。
收入西厢十二房……
“他竟敢对你写出这样的诗……”百里青衣握碎纸张,想将邓清会碎尸万段。“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
“怎会没有?写的出这样诗的人,写得出这样下流污秽的诗……他心中所想,比诗中所写要污秽上百倍千倍……”百里青衣!”殷悟箫发怒了,“你以为我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弱女子么?你以为我不晓得这世上污秽之人许多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她在旁人面前的矜贵自持再也撑不下去,这个人,这个人与她共过多少患难,熟悉她的喜怒哀乐,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看透了,可是他去无法相信她能保护自己不受侵害么?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教训你?”百里青衣的冷静霎那间褪尽。“你不是江湖人,没有武艺防身,倘若那人心存歹心,你如何能逃脱?你告诉我,你要如何用你所谓的聪明智hui来逃脱?箫儿,自百问山庄一别,我以为你会有所长进,不料你还是这么任性,这么感情用事!”殷悟箫浑身一颤,一双凤眸紧瞪住他,泛出红意:“你不要跟我提你的江湖,更不要提百问山庄!百里青衣,我不是江湖人,我不受你百里府的管辖,你自伸张你的江湖正义,与我何干?你利用我完成你父亲的遗愿,你利用我调查乔帮内部的秘辛,这些,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利用也利用完了,难道不能放我过几日安生的日子?当日在百问山庄,我随木离离开时,你既不曾干涉,以后我嫁给何人,做正妻也好小妾也罢,就更与你无干了!百里青衣,你这个人,有再多人喜欢爱慕,我殷悟箫却不稀罕,今后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我也与你全无瓜葛!”
狂怒之下吐出这一串话语,已耗费她许多气力,可她强撑着,不驯地抬头正视他,神情高贵不可侵犯,惟胸口大起大伏,泄露她不平静的内心。
百里青衣一窒,竟被她如此决绝的神情震住,她的话语在他脑中如高山钟鸣久久不息。是的,她全部知道,原来自己在她心中被看得如此通通透透,没有江湖人强加的光环,只有连自己也不屑的阴暗和怯懦。
他屏息,尝试以平静的语气安抚她的怒火,出口却变成了苦笑:“箫儿,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我不会辩驳,可是……可是我在你心中,当真就如此不堪么?若真是这样,你又为何……”他顿了一顿,眸子变亮,温柔得有些卑微了:“箫儿,你扪心自问,对我,真的一点情意也无?那你为何要为我的伤四方奔走?你为我在天山下跪地三天三夜,为我逼白灿入宫盗参,为我翻遍整个江湖找来余踪刀魔,这一切,总要有个理由啊。”
殷悟箫被他这温柔缱绻近乎哀求的探问紧紧绕住,她呆住了。
一室静谧。
殷悟箫缓缓出了一口气,明亮的眸中蒙上水意。他终是问了。
他问了,她就不能不答,她更不能骗他,不能骗自己。她做不到。
于是她轻轻说:
“是,我殷悟箫喜欢上你了。”
百里青衣胸如擂鼓。
殷悟箫继续说着,看也不看他一眼:“你青衣公子在江湖上人见人爱,多少侠女美女为你疯狂,也不多我一个。可是谁说我喜欢了你便要一心一意嫁给你?谁说我喜欢了你便要听你摆布?难道我没有自己的主见,没有自己的原则么?”
百里青衣愕然了,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殷悟箫却柔柔转头,看着他,神情痛楚:
“你……只会说些暧昧不明的话,做些暧昧不明的事,却总不肯让人知道你自己心中如何,你现在逼得我说出这样的话,你就高兴了?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你……如今得意了?欢喜了?我……我不要再见到你,再也不要。”她像个委屈的小女娃儿。
百里青衣呆呆注视着她,注视着有泪水从她眸中源源不断涌出来,顺着雪白的颊滑落,流到小巧的下颌,流到颈子,滴落在地上。他要伸手去接,接到一滴,却猛地缩回手来,那眼泪烫着了他的手心,却寒到了他的心里。
“我……我以为我聪明一世,不料遇上了情爱,百般小心计算,反成了个傻子。”百里青衣长叹。
他掏出一块小小的玉佩,轻轻塞入殷悟箫手中。
“箫儿,这玉佩……这玉佩乃是我随身最为宝贵之物,你今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只管叫人拿了这玉佩到京城百里府,我便会立刻赶来。你……”他伸手欲抚摸她脸颊,擦拭泪水,对上她丝毫不和善的泪眸,只得作罢。
“我对你的心,不是一日两日了,也不是一年两年,盼你能会意,盼你能懂,却又怕你太聪明,看得太透彻。只怪……唉,惹你伤心,并非我所愿,你以后事事小心……你是这世间最不同凡响的女子,我信你。没有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他狠一狠心,转身踏出房门。
箫儿啊箫儿,你可知道,没有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好,没有了你,我却就不是我了。
※※※
殷悟箫对着那枚玉佩,痴痴坐着,坐了一夜,到天色发白了,方才支撑不住,疲倦地沉沉睡去。
哪知才打了个盹儿,便被大呼小叫的云儿一路闯进房来。
“小姐,小姐,不得了了!”
“出了什么事?”云儿鲜少这般没轻没重,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殷悟箫睁开眼睛,双眼红肿。
“小姐,王府里有人送出话来,说漫思姑娘被关进大牢里去了!”
“什么?”殷悟箫蓦地起身。不可能的,若是邓清会从中陷害,也不会这么快,何况他昨日还说要她详加思索,怎会这么快把筹码翻出来?
“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好像说是……得罪了郡主。”
殷悟箫略一思忖,扬眉道:“云儿,备车,我要去一趟刑部大狱。”
※※※
待打通各方关节,见到狱中的石漫思,天色已经发黑了。
殷悟箫步入牢中,眼见漫思神情萧索,一身肮脏囚服,被困木栅栏中,牢房内泥水横流,虫鼠交错,不由得掉下泪来。
“漫思,你这又是何苦呢?”
“箫儿,是你。”石漫思神情怔忡,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去。
“漫思,那郡主为何恼你?”殷悟箫提起精神,先问正事。
石漫思苦笑:“她何止恼我,她分明是要杀我。”
“漫思!”殷悟箫喝斥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快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漫思却懒懒看她一眼:“箫儿,你不必救我,救我也是无用的。”
“你什么意思?”殷悟箫恐慌问道。
“能救我的,只有一人。他若不来救我,我便死在这里,也好。”石漫思低头,凄凄道,与数月前生龙活虎的石大姑娘判若两人。
“漫思!”殷悟箫倒抽一口气。“你……你莫要胡说!你在江湖上朋友众多,想出这刑部大狱还不容易么?再不济,我花钱买人劫狱,也要救你出来!”
“箫儿……”石漫思眼睛湿润了。“我感激你,果然不枉我和你一世好姐妹。只是,只是这样不明不白的逃出去,我宁死也不干。”
“你……你是怕你逃了出去,身上罪名没有洗清,从此不敢在那人面前出现么?”殷悟箫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
“不错。”石漫思笑了,“我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在他身边,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漫思!”殷悟箫急了,“你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情字,你竟连性命也不要了么?倘若他不来救你呢?倘若那郡主一心要置你于死地……”
“那我便死在此间,也是我的命。”石漫思字字如钢铁。
“你……”殷悟箫咬牙。半晌,她颓然后退,瞪住石漫思的背影,狠狠道:“好,你要怎样,我便替你做到。你要清清白白地出去,我便去替你洗清罪名,我这一世,只得你一个姐妹,如今,也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为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她叹一口气,竟就这么转身离去了,头也不回。
石漫思在她身后泪如泉涌。
“箫儿,我欠他的,尤可偿还,我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