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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翠玉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她咬了咬牙,终于顺从地放手,任晕厥的殷悟箫重重倒地。
“我自有分寸。”她转过脸去哼了一声,不知为何,这人的目光她总是不敢正视,仿佛掺杂了许多她猜不透的谜团。
“倒是你,这是做什么?”她扫一眼仍在挣扎的平凡小婢女。
“这是你手脚不利落留下的祸根。”男子将小婢女随手扔在地上。
小婢女作势咆哮了几声,以抗议被粗鲁地对待,虽然明知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宇文翠玉不屑地一笑:“不过是乔帮的一个小丫环,你随便处置就行了,还称得上是祸根?”
男子冷笑:“你看清楚她是谁。”
“她……”宇文翠玉不明所以地望向小婢女简洁清秀的脸蛋,平平无奇。
倏地平凡而细致的五官勾起了她的某种回忆。
“石漫思!”她惊呼出声,声音竟奇异地有些颤抖。
传说中的石大姑娘乃是当世最特立独行,惊世骇俗的女子,她以百变的身份,百变的容颜,以及五湖四海都吃得很开的人际关系而著名,据说石大姑娘对易容术是十分的鄙视,因为她长了一张十分大众却又独一无二的脸。
之所以说大众,是因为这张容颜单独出现时,会被即刻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不会让人留下任何印象,而之所以说独一无二,是因为石漫思无须易容,就可以让这张容颜变成她想要的任何模样,譬如她女扮男装在朝为官的英俊男子,譬如她在妓院挂牌时的绝代妖姬,譬如……现下完全无法让人留下任何印象的小婢女。
很不巧地,这个女人虽然武功很烂,却跟各大帮派的老大都保持着一种哥俩好的关系,更不巧的是,她的姘头——嗯,准确来讲是明恋暗恋地守护了她十多年的浣意书斋大掌柜岑律,据说有着常人无可比拟的雄厚背景。
一句话,这个女人是所有想要做坏事的人的最大麻烦。
“杀了她?”半晌,宇文翠玉才试探性地问。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她在殷悟箫身边待了两年,虽与石漫思打过几次交道,却还是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认出她来。
男子没有做声,似乎也蹙眉思索了一番。他低首看看地上的石漫思,只见她一脸的纯真与无辜,分明写着五个大字:我会乖乖的。
“留着她。”男子终于开口。
石漫思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这里谁说话比较算数,很明显嘛。
“可是……”宇文翠玉还要质疑。
“杀了她,后果我们未必承担得起。”武林帮派还好说,那个岑律……他至今仍捉摸不透他究竟是什么背景。
待两人离去,终于被解开哑穴的石漫思又是哭又是笑地抱住昏迷的殷悟箫。
“好妹妹,这回姐姐可是为了你彻底栽了!”
※※※
乔逢朗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新房内。
缺了新娘子的喜筵就像一个华丽的玩笑,冷冷地嘲讽着他的可悲。
蓦地他双目猛睁,提剑大步跨出门去。
“百里青衣,把箫儿还给我!”铮地一把长剑架上百里青衣的脖子。
宾客已散得差不多了,没有人敢在这当口露出惋惜或嘲讽的表情,更没有人敢上前管这两人之间的纠葛。
百里青衣没有闪躲。他斜睨一眼紧贴颈边的冰冷剑刃,脸上竟难得地出现一丝厌烦。
“这时候应该做的是仔细清查现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而不是无谓地迁怒于人!”
“你少假惺惺了!”乔逢朗剑柄用力,目欲喷火,“若不是你带走了箫儿,还会有谁?百里青衣,有种的你就堂堂正正和我公平竞争,暗地里使这种伎俩算什么好汉?”
百里青衣黑眸转浓:“我没有带走她。倒是我要问你,从百问山庄带走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是你,现在人不见了,你有什么资格向我要人?”
“……”乔逢朗被他一堵,一时竟无话反驳,他与百里青衣不睦已久,可是听到百里青衣当众反唇相讥,这还是第一次。
“就算不是你带走她,也肯定和你有关!箫儿……箫儿她定是逃婚去找你了!”百里青衣的冷静让他的妒火愈加无处发泄,集结成冲动的怨怼冲口而出。
百里青衣面容一紧,垂下的眼帘掩去了他此刻的心情,而宽袍中的指节却紧扣得发青。
“果然,把箫儿交给你是个错误。”
“什么?”乔逢朗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百里青衣缓慢而坚定地说,“把箫儿交给你,是个错误。你配不上她。你无法体会她的心情,你根本不懂得她的好。”他顿了一顿,眸中终于染上一层暖意:
“我认识的殷悟箫,说到就会做到,逃婚这种事情,她不会做。”
乔逢朗胸坎如遭重锤,百里青衣的话对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侮辱,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以这样的语气和方式提起。
他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半晌才嘲讽地冷笑起来。
“难道你就配得上她?一个连开口叫她留下的勇气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百里青衣一震。
身后的百里铁衣暗暗捏了一把汗。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自百里青衣身上笼罩开来,没有人看清百里青衣做了什么,只知道乔逢朗手中的剑当地一声断了,而乔逢朗本人在还未反应过来时就被一股绵远浑厚的劲道高高抛起,重重坠地。
身后一同跟来的宇文红缨终于沉不住气了,上前激动地叫道:“青衣哥哥,你何必为了那个女人受人羞辱,他家的新娘子丢了是他家的事,我们……”冷不防望见百里青衣此时的神情,她蓦地住口。此时的百里青衣,既不温暖,也不闲适,甚至,他眉间还多了一抹阴暗。他不是个救苦救难的神佛,而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百里铁衣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青衣公子动怒了。即使是在面对穷凶极恶之人时,他也不曾见过百里青衣动怒。如果说上回殷悟箫溜出百里府后,百里青衣只是心情阴晴不定,那么这回殷悟箫离开百问山庄,百里青衣就是乌云郁结,只不过这一回,在看到乔逢朗恼羞成怒的神情和空荡荡的新房时,百里青衣的怒气已经无法不形容于外了。
只是……百里铁衣无奈摇头,百里青衣自己还不是一样因妒生恨,还不是一样恼羞成怒,还不是一样满腹的不甘心?可是他这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大哥纯粹是自找的,连他都想问他大哥一句,有种你当初倒是把人家留下来呀?
“宇文姑娘,”百里青衣却突然转向宇文红缨,“请问令姐何在?”
“呃?”宇文红缨还沉浸在百里青衣刚才带给她的惊吓中,“那个……姐姐这两日不太舒服,所以没来参加婚礼……”现在是在说什么?怎么无端端话头又绕到她姐姐头上了?
百里青衣眉峰成峦,深潭一般的瞳孔中带着不可捉摸的信息。他气息渐趋平稳,正待收拾阵容,循线救人,却闻得一阵骚动从门口传来。
人群散去,现出几个面容刚毅的黑衣卫士,而被卫士护在中间的,赫然是京城浣意书斋的大掌柜,岑律。看得出,冷冰冰的大掌柜此刻面色也有些发青。
“岑大掌柜来此何事?”百里青衣敏锐地嗅到了什么。
果然,岑律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找人!”
水扬波兮杳冥冥
水扬波兮杳冥冥
没有人会喜欢在被人掐晕后好不容易醒来还要面对气势汹汹的连篇累牍的逼问。
殷悟箫自然也是一样,但是她不得不。
虽然石漫思只是淡淡地扔下一句:
“我要知道全部的事情,你看着办。”
“那个……我可不可以先喝口水?”殷悟箫困难地开启干涩的嘴唇,一边偷眼看着桌上的茶壶。
然而石漫思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眼圈儿一红,委委屈屈地掉下泪来。
“小没良心的……居然只是要喝水……居然敢喝水……”
“我……算了。”她不喝了还不行么?这年头,喝口水都这么不易。殷悟箫苦哈哈地想。
“你!”石漫思倒抽了一口气,带着满脸的鼻水和泪水死死盯着她,然后蓦地站起身来,一副悲恸不可遏的样子狠狠跺着脚在床边来回走了两圈。
“又来了……”殷悟箫抚额不忍看。她是个病人啊。
果然,在走了不下十圈后,石漫思猝然站住,转身面向床铺,气势汹汹地摆开茶壶架势。
“你让我从何问起,从何问起?”
……干脆不要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