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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勒马缰,小心翼翼翻身下马。
奉贤书院建在红枫山上,古雅建筑群宏伟庄严,一百零八阶石阶正对山门,石阶两侧林木茂盛,鸟语花香,微风吹来,芬芳扑鼻,仰头看去,天空如洗过清朗,若忽略已关上的山门,阮筠婷定会滋生出些许诗兴。
怎么办!紧赶慢赶,仍旧迟了!
阮筠婷心急如焚,随手将马拴好,快步到了紧闭的黑漆山门前,用力拍打角门。
“有人吗!有人在吗!”
回答她的,是寂静无声。
心头寸寸冰冷,隐约有欲哭无泪之感。害了她的,是她前世的母亲!三太太气她一个父亲身份不详的孤女,竟能与八姑娘平起平坐,再加上与翠姨娘斗法累积的怨恨无处发泄,动不了罗诗敏与徐凝芳,便只能用她撒气。
她何其无辜?三太太又何其歹毒!
她纵然是她前世生母,如今跳出那身皮囊,阮筠婷也无法萌生先前那种对母亲的眷恋之情,就算她抱着真心,三太太那样的人也不会领情。
可现在,该怎么办!
“有人吗!开门啊!”阮筠婷声音颤抖,不复往日沉静。
正当此刻,身后传来一阵错杂马蹄声。回头,见一白衣人策马而来,因背对阳光看不清面目。只能瞧见那人如云墨发脑后随风飞舞,被阳光镀上神圣金色。
“驭!!”低沉男声轻呵,勒住缰绳,垂眸望着三步外的妙龄少女。
红衣雪肤、黛眉轻蹙、灵动眸子风情潋滟,偏气质端丽慧然,让人赏心悦目。
“怎么。来迟了?”那人潇洒翻身下马。语音戏谑。
阮筠婷看清来者何人,忙收敛心绪,福身行礼:“萧先生。”
萧北舒“嗯”了一声,戏谑之意不减:“果真学镇宁公主那般。想学骑射,报效国家了?”
霞飞双颊,阮筠婷低垂螓首。呐呐无言。心中暗骂萧北舒毫无君子风度,竟提起她为了搪塞老祖宗拒绝缠足时的一番说辞。
然而此际无人,只能求助于他。
“萧先生。请您带我入山。”抬头。水眸含波,满含祈求,让人无法拒绝。
萧北舒狭长眸微眯,随即朗声一笑,“罢了,若遇上我,你还连山门都进不去。徐老太太岂不要骂我狼崽子了?且跟我来吧。”
阮筠婷心中一喜,萧北舒虽缺失君子风度。却有副好心肠!
“多谢萧先生。”快步跟上高大的人。
萧北舒推开角门左下侧的一扇小门,将钥匙伸进里头,两三下开锁,随即推门先行入内,并不等她,只道:“进来吧,把门锁上。”
“是。”
阮筠婷诺诺应声,回身上锁。
山门内是约莫两里的石砌广场,穿过广场,踏上台阶,萧北舒道:“书院中不许学生带仆从,亦不许上山乘轿,完全要靠双腿,你可知晓?”
“回萧先生,我晓得,能借登台阶锻炼体魄,定此规矩之人煞费苦心。”
萧北舒回头望了跟在后头,上几十级台阶仍未气喘的阮筠婷,淡淡一笑,她果真不同寻常女子。
“书院中亦规定,必须穿统一常服。你可知?”
“我知。”
“山长要求严格,负责教导姑娘们的甄嬷嬷亦然,不喜人不守时间,你也知?”
“是,我亦知。”
“那就好。”说罢,萧北舒健步如飞,不再多言。
阮筠婷略微诧异,抬头望着白袍男子健硕的背影,本以为他身为先生,定会训斥几句的。
看来,还有更大的一关等着她过。
一口气登上山顶,阮筠婷脸颊红润,未见气喘。从前在府中并无过多运动机会,如今她才晓得自己这幅身子除了有好皮囊,还有不错的体魄,甚觉欢喜。
萧北舒见多了那些娇弱闺阁女子,看向阮筠婷时,便又多了些玩味。
跟在萧北舒身后,一路走向西,过月洞门,穿抄手回廊,便来到一处宽敞院落,正中黑色匾额上绿漆大字洒脱飞扬,名曰“琴阁”。院中台基六阶,正房五间建在此处,两侧有厢房。
萧北舒道:“往后哥儿姐儿们一同在此处学习诗书琴艺。”
“是。”
上了台阶,到得中间正屋,萧北舒轻敲门三声,吱嘎一声拉开雕花木门,客气道:“山长。”
阮筠婷快速扫了屋子一眼,屋内桃红与淡青分别落座于东西两侧,东侧末端有一空位。看来入选的其余十六名姐儿和二十七名哥儿已经到齐,就差她一人。屋内陈设简单,当中前端有黄花梨木桌案,端坐其后的华发老者,大约是山长,老者身后有一紫檀如意屏,屏风右侧垂首而立的五旬贵妇,可能是甄嬷嬷。
闪念分析,阮筠婷端雅行福礼。
屋内众人目光皆望向门前。萧北舒可谓风云人物,与他一同出现之人许身份不凡。然她年龄与众人相仿,态度恭谨,似奉贤书院的学生,不穿常服,又姗姗来迟,是何道理?
其余人疑惑之时,阮筠岚、君召英和罗诗敏同时松了口气。君兰舟笑容不变,凝眸探究。徐承风抱着肩膀,侧目而视。徐凝芳笑容甜美,也似很是关心阮筠婷。徐凝霞却心头一跳。
她与母亲商议的对策天衣无缝,怎么会失败了?
山长询问目光看向萧北舒,似在问他怎么回事。甄嬷嬷也认出了阮筠婷,略微蹙眉。
阮筠婷捕捉二人神色,捏了把汗。此刻若萧北舒为她说句好话,便能轻松过关了。毕竟他是状元,身份又不低。
可是,萧北舒却摆摆手,洒然道:“我不过是在山下遇上她,顺路带来罢了。可与我没什么关系。”
徐凝霞放心暗笑。其余人了然。阮筠岚等人的心又提起。
阮筠婷袖中素手紧握,才刚还觉得萧北舒虽无君子风度,却是好人,如今看来。她想错了!
山长点头,沉声道:“阮姑娘?”
阮筠婷再行礼:“山长。”
“你为何来迟?”
话音落下,徐凝霞紧张了起来。
阮筠婷微抿红唇。轻声道:“因为我,烫伤了。”
心头咯噔一下,徐凝霞咬牙。
“哦?那为何不穿常服?”
“回山长。常服脏了。”
甄嬷嬷沉声道:“不着常服,且误了时辰,不妥!”
在座之人皆生于簪缨望族,深宅之中阴谋并非罕见,初日上学,不但弄脏了衣裳,还被烫伤。以至于误了时辰,短短信息已足够众人猜测。
然而。任何事情都无法构成打破规矩的因素!
山长亦如是想,脸色阴沉。
徐凝霞才刚提起的心又落回原处,得意洋洋望着阮筠婷。不过是个孤女,怎能跟她比?!阮筠岚、罗诗敏与君召英则是面露焦急,婷儿入学之事怕是危险!就连徐承风都半倾身子,探身往前。只有君兰舟,面色平静,眸光深邃,似胸有成竹,相信她能过关。
“既然如此,你……”
“你如何烫伤了?又怎么脏了衣裳?”
山长欲赶人走的话才说一半,便被萧北舒打断。
阮筠婷原本已不抱希望,想不到方才还急于撇清关系的萧北舒,竟会问出这般问题。他的问题,等于为落入悬崖的她抛出救命树藤!
机不可失,阮筠婷刚要张口。寂静屋中,却传来一声尖文大呼:“阮筠婷!”
刷的一下,所有人目光均投向声源处。
徐凝霞蹭的站起身,怕被戳破,未曾动脑已喊出那句。她慌乱的举措已经泄露了太多!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徐凝霞俏脸煞白,讪讪坐回原位,接受的不仅是众人疑惑的眼神,更有来自君召英、阮筠岚和罗诗敏的愤怒目光。
山长与甄嬷嬷何许人?联系二人的关系,心中都以各自有了计较。对视一眼,同时温和的望向阮筠婷。
甄嬷嬷笑意不达眼底,语气鼓励的说:“阮姑娘,你若有什么委屈,直言不妨。”
眼角余光瞥见徐凝霞吓白了的脸色,阮筠婷心中暗觉君氏母女愚蠢自此,已经没救了。羞涩一笑,俏颜悲凄的道:“回嬷嬷,我自幼父母双亡,蒙祖母大恩,悉心教导,如今有幸能入得奉贤书院,此等人生大事,一要谢年迈祖母辛劳抚养之恩,二要要净身焚香以告父母在天之灵。然而我毕竟年轻,许心性不稳,悲切之时,不留神碰翻了香炉,是以衣裳沾污,才误了来的时辰。今日迟到,实非无心之过,还请山长和甄嬷嬷宽恕,给我一次机会。”说罢端正的行了大礼。
她竟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