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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退下,不多时,就将面色发黄的干瘦妇人带了进来。
那妇人哆哆嗦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郡主大人,好,不知,不知道您找小妇人可是有事?”
阮筠婷抿着红唇不发一言,不让她起身,也不给她任何暗示。只是以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妇人从没见过这等权贵,当真是连头都不敢抬,额头贴着地,道:“郡主娘娘,这些日子小妇人和山子多亏了您照料,咱们虽然是在后头做些粗活,可也一直吃的好穿得暖,我这身上的病也多亏郡主娘娘大发慈悲给请大夫抓药,才好起来,山子才不至于做个没娘的娃。如果我们母子两个有什麽做错了的地方,请郡主娘娘教训,可求求郡主别赶我们走。”
妇人说到此处已是哽咽。连连磕头。
阮筠婷眯起眼,如果她是萧北舒的人,那她只能赞她的演技超群了。因为她丝毫看不出她的紧张和难过时装的。
君兰舟还在萧北舒手里,牛山既然敢将娘扔下,要么是不在乎他娘亲的死活。要么是觉得心里有底万无一失,她对付一个妇道人家,难道能保证君兰舟安然无恙?如果真是杀个把人就能确保君兰舟的安全,她丝毫不介意自己手上沾染鲜血。
“罢了,你下去吧。”阮筠婷疲惫的闭上眼,靠着圈椅的椅背。
妇人见阮筠婷像是要睡了。站起身来,犹豫半晌还是说:“郡主去榻上好好睡吧,仔细明日早起身上酸疼。”见阮筠婷突然张开明亮的大眼看着自己。牛山娘一哆嗦,赶忙慌脚鸡似的逃了出去。
这样的妇人,真的是萧北舒的探子?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牛山做过的那些事?
阮筠婷靠着圈椅闭目养神,脑子中均是纷乱之事,完全不敢去想君兰舟万一出事会如何。夜晚变的格外漫长。
直到了四更天,后巷邻人家的狗突然狂吠起来。那犬吠声划破雪夜的宁静,惊的阮筠婷浑身一个激灵,蹭的一下站起身,许是起的太急了,眼前一阵发黑,她忙扶助手边的桌子稳住身形。
几乎是同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错杂的脚步声,楼板被踩的噔噔直响。
“郡主!”
“进来!”
吱嘎一声无门被推开,下午向她禀报事情的侍卫进了门,焦急的道:“君公子回来了!”
阮筠婷闻言大喜,“他人呢?!”
“君公子受了伤,这会子正在后院厢房里包扎止血,陶掌柜匆匆去请大夫了。至于跟踪牛山而去的另一名兄弟……”侍卫难过的低下头:“为护君公子回来,他引开了追兵,现在许已经凶多吉少。”
阮筠婷眼睛发红,哽咽道:“我会回禀父王,定会好生抚恤他的家人,只可惜了那么年轻的岁数,还有一身的好武艺。”阮筠婷不禁在想,若是她不派他们去,他是不是就不会死?这件事,归根究底要将账算在萧北舒身上。
随手抓了大氅披上,阮筠婷与侍卫下了楼倒了后院,沿着回廊来到客人住的厢房,其中一件灯火明亮,门口有几名粗使丫头忙进忙出,有提热水的,有端着黄铜盆出来的,那盆里的水和布巾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阮筠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进了屋,正看到陶掌柜站在门前擦汗,大冬日里,竟然跑了满脑门子的汗。
见了阮筠婷,陶掌柜忙道:“郡主。大夫正在给君大人诊治呢。”
“多谢你,还折腾你跑一趟。”阮筠婷是真心的感激陶掌柜。
陶掌柜连忙摆手,“郡主言重了,小人愧不敢受。”
阮筠婷急着去看君兰舟,只是对陶掌柜笑了一下,想着以后图报,便到了里屋,进了屋,却见君兰舟光着膀子面色煞白的倚着棉被半坐在暖炕上,下身黑色的绸裤上,隐约看得出干涸的血迹,在他胸前,横帮着绷带,手臂上也有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尚未处理,郎中正手脚麻利的为他清理伤口,口中还在念叨:“公子这是遇上劫匪了?哎,战乱不太平啊,强盗也越发猖狂了,多亏了您运气好,这两刀都没砍中要害处,血也都止住了,若是您胸口这刀在偏半寸伤了大血管,您可就等不到老夫来救你喽,流血也要流死人了!”
君兰舟一直闭着眼,因为失血过多和苍白的脸上满是忍痛之色,耳朵边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大夫说了什么,直到身上包扎完了,有人为他盖上轻柔保暖的丝被,又有人将一汤匙什么东西送到他口边。他知道这是在归云阁,自然由自己人来照顾他,这会子也当真没力气,闭着眼含了,那却是甜滋滋的糖水。
君兰舟疑惑的张开眼,刚要问服侍他的小丫头这是什么药方,为何没吃出药味来,却看到那张魂牵梦萦的俏脸。方才生死一线之时,就是一定要回到她身边的信念,支撑他咬牙坚持逃了回来。
“婷儿。你怎么在这?”他原本以为她在宫中的。
阮筠婷将心疼和难过都藏在心里,温柔笑着:“来,把糖水都吃了。你流血过多,待会儿再吃药。”
“嗯。”君兰舟看得出她笑容下的担忧,便要强撑着起身。
阮筠婷忙轻推他的肩膀:“别乱动,还想让我更担忧吗?让我喂你吃。”
她温柔如水,别说喂他吃下的是糖水。就是鹤顶红他也定要吃下,君兰舟一双晶亮漆黑的眸子深情专注的望着阮筠婷,只觉得如此劫后余生再见到她,已经上天给了他最大的福分。
阮筠婷为他吃了糖水,又喂了药,便双手握住他微凉的左手贴在脸上。笑着看他:“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是,我还要陪你一生一世,怎么会有事。”
“算你识相。没有食言。”阮筠婷虽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顺着脸庞和鼻子滴落在他手上和胳膊上。
“莫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君兰舟看的心疼,就要伸手为他抹掉眼泪。
阮筠婷所幸将爬在他没受伤的左臂上。流着泪道:“我吓坏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什么玉佩归谁,什么谁的仇该如何报,那都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只会一心随你去了,若是有那个缘分能地下相见,就算了了我的心事,若是不能,死了一了百了也干净了。”
“浑说什么。”君兰舟白了她一眼,“看我不是好好的?”
“是啊,所以我也好好的。”阮筠婷擦了擦眼泪:“你我都须得知道。,我们并非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彼此而活,所以更加要好好保护自己。”
君兰舟便笑着颔首:“我们彼此彼此。”
君兰舟受了如此重伤,阮筠婷知道他必然会发热,早就命人预备了烈酒,见他热度一起来,就用纱布蘸了为他擦身退烧,全不假他人之手,自己专心的照顾,君兰舟半醒半睡,烧的迷迷糊糊之际,张开眼总能看到阮筠婷温柔的对他微笑,让他感觉到莫名的心安。
如此照顾了他一夜,带到天色大亮之时,君兰舟的热度完全退了,昨夜来诊治的郎中前来为君兰舟换药,还赞归云阁的人伺候的好,他本以为君兰舟会烧成什么样的。
郎中为君兰舟换了药,便告辞离开了。
阮筠婷此时已是累极,从君兰舟失踪那一夜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两日夜没合眼,此刻精神放松下来,她只觉得头晕脑胀,胸口憋闷的很,又不愿意离开君兰舟身边,所幸脱了绣鞋上了暖炕,和衣躺在君兰舟身侧,一只手拉着他的左手,不知不觉便睡了。
婵娟和红豆接到陶掌柜的消息来到归云阁,到进了厢房时,正看到阮筠婷枕着君兰舟的抱着君兰舟的手臂沉睡着,君兰舟确实睁着眼,眼神清明的很,深情脉脉的望着阮筠婷的睡颜,见红豆和婵娟站在门前,君兰舟先是有些尴尬,随后苍白俊颜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以口型告诉她们不要吵到阮筠婷,让她好好休息。
婵娟和红豆两人早已经面红耳赤,兴奋不已,闻言连连点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到了廊下,红豆担忧的看了眼屋里,压低声音道:“郡主这样怕是不妥,若被人知道了背后不定怎么嚼舌头呢。”
红豆却是不以为然,摇头道:“背后嚼咱们郡主的人还少?自从出了小戴大人的事,郡主漂亮的退了婚之后,咱们郡主在梁城里就是风云人物,有羡慕的,有仰慕的,有妒忌的,那些小人在背后怎么说郡主几时在意过了。从上次的事你还看不出吗,咱们郡主一颗心都在君大人身上,只怕这会子两国的皇上下圣旨让他们分开,她也不会从命的。所以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