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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後来,泪光闪动,声音也大了,惹得厅里那头的人都看了过来。
“好了好了,你别伤心啊!大过年的,太不吉利了。”素言挡在她面前,递给她条手巾:“让别人看见了,还不笑话你?”
“我哪里哭了?”怡琳一向最要面子,连忙一把抢过手巾,捂了捂眼睛:“看哪个敢笑话我!”
声音却是压得低了点。
“怡琳啊!”素言拉住她的手:“你可别胡思乱想的,其实我跟你一样,心里时常没底。自从三年前相公失足受伤了以後,性子跟著变了很多。我想这个家里,任谁也猜不透他现在的心思。我常常会觉得这样的相公很是陌生,可是总这样心绪不宁也不是办法啊!往好处想,相公现在温文有礼,对我们极为尊重,也没有丝毫薄待我们的地方。像我们这样出身贫寒的女子,能有这麽好的际遇,实在是不容易的了。”
“你啊!真是容易知足。”怡琳给了她一个白眼:“我跟你不一样,我宁愿相公多陪我一会也好过请什麽先生教我们读书写字。女流之辈,学会那些有什麽用啊?”
“相公说,这世间上任何的人和事,都不是可以预料得到的。到关键的时候能够依靠的,多数还是自己。多一些见识和本领,对我们只有好处。”
“君家现在已经是南方有名的世家,我的相公更是首屈一指的富商。他说出这种话来,不就是想赶我们出去?”她叹了口气:“素言,你是太天真了。都说相公这三年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又猜得中他的心思了?你倒好,反正家里还在依靠你打理,我养著就只是占地方。总有一天,就算他不赶我走,我也没脸待下去了。哼!也好,早早地了结了这事,省得我整日里恍恍惚惚的。”
“谁恍恍惚惚了?”
素言还没开口,倒有人插了嘴。
“三少爷,您回来啦!”素言行了个礼。
“又在生气哪!大过年的,你倒也不休息。”君莫舞解下了披肩,递给了走过来的宝云:“总有一天,大哥吃不消你这坏脾气,把你赶出门去,看你还张不张狂?”
这一下,可正踩著了痛脚。
“我走不走是我相公的事,还不劳您三少爷操这份闲心!”怡琳躲了跺脚,恨恨地走了,末了,还撂了一句多事。
“她这是怎麽了?”平时说她,也不见得有这麽大的反应啊!“这是吃错了什麽东西,气鼓鼓的?”
“怡琳近来心情不好,三少爷就别和她计较了。”素言私下里叹了口气。
“大哥呢?他可是回来了?”君莫舞看了看,只见了女眷。
“相公已经回来了,正和清遥在书房呢!说是见您回来让去叫他。”
“不用了,我过去吧!正好有事要找他谈,今天的晚饭延後一些时间吧!”
“我这就吩咐厨房晚一些起灶。”
君莫舞怀著心事,匆匆往书房去了。
“大哥。”君莫舞扣了扣门。
“进来吧!”君怀忧的声音传了出来:“清遥,你回去厅里吧!看看有什麽想要吃的,叫厨子弄了尝尝。我和你三叔谈会儿公事,过会就出去。”
清遥应了一声,往大厅去了。
“大哥。”君莫舞走了进来。
“是不是京城那里的分号出了什麽事?”君怀忧神色平和地问。
“被官府封了铺子,连主事的王管事也被下了大牢。”
“什麽时候的事?”
“五天前,半夜里封的铺,抓的人。”
“王来仪这人向来不太牢靠,要不是看他为人老练,人面也广。我绝不会把京城的分铺交给他去打理。我料想他最多不过饱些私囊,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作奸犯科。”
“说是在玉器行里,找到了日前官家失窃的东西。那事主像是刑部官员,当夜就带著官兵到了。”
“收受贼赃,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既然是王管事私下里行事的,只要我们和他划清界线,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才是。”
“莫舞,不是这麽简单的。这件事要是解决好了,倒也算了。要是一个不巧,不但我们君家商号在京城声名大损,再也难以立足。而且在北六省的发展更会受到限制,从长远看,十分不利啊!”
“那要依大哥的看法,应该怎麽办才好?”
君怀忧站了起来,绕著桌子走了几步:“从事主身上下手最为妥当,你刚才不是说他是刑部官员,这就更好办了!只要投其所好,得到他的承认,表明我君家的清白立场,流言当然不攻自破。”
“既然这样,等年节过了,我就动身上京。”君莫舞点头称是:“我会照大哥的意思去办的。”
“不,你不用去了。”君怀忧开口说:“宝云过不了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你还是留在家里照应著她。这一去恐怕要三五个月的,免得她心里不安定。”
“可是……”
“还是我去吧!君家现在由我主事,我来出面也表示慎重。加上北方各省的分号都建了一段日子了,我也想亲自去看看。相比,君家在南方根基稳固,手下都是老人了,你也不用花太多的心思。”
“去巡视分号?日子可不短啊!”各地商铺分布很广,光是大的城市就有十几处了。
“一年吧!我想各处审查一下帐目,有几家的报帐一直不清,我要仔细查验一下。”
“大哥说得有理,可是……时间会不会太长久了?”
“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从来没有……”他咳了一声,立刻改了口:“很久都没有出过远门了。正好趁著身体好些了,四处去看看。这一路大多经过通城大邑,很多的名胜,去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大哥近年为家业劳心劳力,倒是应该出去散散心。”这两年,君怀忧为君家创出了一番新的局面,日夜操劳,难得想出去走走。“也好,有素言她们作伴,我倒也不担心。”
“莫舞,你误会了。”君怀忧失笑:“这一路舟车劳顿,不太适合带上家眷。我只准备带几个管事随从,轻装出行。要是可能,我倒是想带清遥在身边,让他多长些见识。”
“可……一路上要没有素言打点,好像……”君莫舞有点为难。
“是你好像把大哥我看得有多没用一样。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带上女眷耽误行程不说,路上也会有很多不便。这次是公事为先,少不得要先急赶到京城的,她们怎麽受得了?再说各地都有我君家的商号,起居饮食会有人照应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大哥是不是过了年节就要动身?”知道他已经决定了,君莫舞也只能放弃说服他。
“不,过了元宵再走。你要知道,要说服她们,可不像跟你说这麽容易的。”
“倒也是。”宋怡琳会是最麻烦的那一个。“其实,有一件事……”
“说吧!”
“大哥,算我多嘴一句。这几年,大哥对怡琳甚至素言,都很客气生疏。怡琳她生性蛮横倒也算了,素言够聪明也懂规矩,家里的事都是她在打理。大哥就算不爱她,也应该给她一个名份才是。”
“尽会说我,你自己呢?宝云是哪里不好?好歹是出身名门,为了你都不惜委身作妾,你又为什麽不扶她做正室呢?”
君莫舞脸色一滞,轻轻苦笑:“大哥,我有我的难处,不足为外人道的。”
他答应了那人……此生……不与人结发……
“好,我不过问,更不会命令你什麽。但和你一样,我有我自己的考虑,你就不要操这份心了。“
“大哥说得是。“君莫舞无奈地点了点头。
“瑞雪丰年!”君怀忧走到窗边,推窗望见白茫一片,心情极好:“来年一定是大吉之年!”
“大凶?”
千里之外。同一时刻,正有人皱眉生愠。
卦象说:“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照卦直译,是为大凶,暗示前方波折重重。
但又生意不息,暧昧不明……
他衣袖一扫,乱了卦筹。
“这是什麽意思?竟一连两卦,都是这样!”他喃喃自语。
上一卦,是为:“未必逢缯缴,孤飞自可疑。”
虽用词不一,但卦意几近相同。
虽不无生路,但危难也不曾离弃……
“来人。”他略微抬高声音。
“主上。”一个作家仆打扮的男人立刻出现在门边。
“通知刑部,前几天抓起来的那批贡生里面,闹得最凶的叫马玺的那个,把他给放了。”
“是。”
他停了一下,才接著说:“我听说他寄居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