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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荣太妃此刻心里正惊天大浪,不过只是表面的淡定从容罢了。
过了一会儿,太后总算收拾好了心情。
“璃儿去边境也有一段日子了吧,明月一个人在王府可习惯?”
她又忽然掉头过来,神情温和的看着秋明月。
秋明月心中不无感慨,什么叫高手,悄悄,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这般温和慈爱,都差点让她误以为最开始太后眼中森冷的杀气只是一种错觉罢了。
她垂眉敛目,微笑自若。
“多谢皇祖母关心,我很好。”
这一声皇祖母似乎触动了太后心中某种情肠,眼神中的柔软真实了几分。
“那就好。”
她喝了口茶,这才淡淡道:“从前璃儿身有不便,多亏了你细心照顾,才恢复得这么快,难为你了。”
秋明月恭顺道:“这是明月身为妻子应该尽的义务。”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放下了茶杯,道:“你从前忙着照顾璃儿,对于府中庶务难免游戏应接不暇,多亏有你祖母和你嫂子帮衬着,才不至于荣亲王府大乱。”
“是,祖母慈爱,大嫂温厚,有她们帮忙时时教导,是明月的福气。”
秋明月已经明白,今日太后让自己来摆明了是有阴谋的。就像凤倾璃说的,如果实在躲不过,那不妨装柔弱,顺着太后也罢,反正也不少块肉不是?
“话虽如此。”
太后似乎不想再跟她继续打太极了,神色慵懒而语气凌厉。
“你好歹是世子妃,将来的荣亲王妃,日后这荣亲王府,还是要交到你和璃儿手上的。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学着打理中馈的。身为正妻,这是最基本的。”
在旁边喝茶的荣太妃这时抬头看了太后一眼,眼中几分嘲讽。
“如今璃儿远赴边境了,明月也正好空出时间来了,我会慢慢教她的。”
她似乎总爱和太后作对,然而却每一次都反驳得恰到好处不温不火。便是太后想要发作都拿不到把柄。
太后斜睨着荣太妃,眼神里隐着几分笑意。
“嗯,也对,倒是我多操心了。”
秋明月不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说得越多,就越容易让太后从中找到为难的当口。所以她干脆闭口不言。她算是看出来了,太后定然是早些年对荣太妃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一直对荣太妃心怀愧疚。可是却又有所顾忌,不敢动荣太妃。所以无论荣太妃对她如何的不敬,只要没有妨碍到她的底线,她便不会追究。
这荣太妃也是个聪明人,即便对太后心怀仇恨,却仍旧能够做到淡定自若,不波不惊。这两姐妹,当年在宫中定然有一番传奇作为。
当然了,一个做了太后,一个做了有史以来可以跟着儿子出宫分府的太妃。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了。
她低着头,手里捧着茶杯,小口的喝着,然而她不会喝太多。宫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太多,下毒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每次进宫她都会很小心。每到一个宫殿,她都会小心的查看香炉里的香,茶、点心,以及所有人身上佩戴的饰品和她们身上不同的胭脂水粉。
这些都无毒,但是难保混合起来就成了剧毒。
可即便是如此,即便她已经再三小心,可是宫里的东西,她还是不得不谨慎防备。荣太妃在这宫里呆了大半生,对这些小把戏自然是不看在眼底。她能放心的喝太后的茶,也就证明这些茶里面没毒。而秋明月本身就精通医药,自然也知道。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下意思的防备却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今日太后的行为太过古怪,任何时候她都不能掉以轻心。有一句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即便是为了宽凤倾璃的心,她也不能让自己出事。
过了一会儿,太后又漫不经心的说道:“明月也嫁给璃儿快一年了吧?”
一听这话秋明月就知道太后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拿她一直没有怀孕说事儿么?
她垂眸敛眉,低声道:“是。”
她低头的时候,头上的梅花金簪垂落而下,珠玉碰撞声清脆悦耳,响彻在这大殿内,异常清晰。
皇后突然眯了眼,“这金簪…”
秋明月伸手拔下簪子,嘴角抿一丝笑意。
“娘娘是说这个么?这是新婚第二日,堇侧母妃赏的,据说还是静月轩所制呢,这上面还有静月轩的标志。”她将金簪翻过来,尾部明显一个月字赫然入目。
太后和皇后隔得远没有看清楚,然而坐在她身边的太妃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即脸色就变了。
“这是堇侧妃送给你的?”
“是啊。”秋明月眨眨眼,“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太后和皇后虽然没看清那支簪子上面的标志,但是一听说是新婚第二日送的,而且还是一只梅花簪,当即就变了脸色。妇人之见,向来都比较迷信,何况关乎到子嗣承继,自然万分看重。
太妃刚要拿过那簪子过来仔细看看,皇后却微微一笑,缓步走下了玉阶。
“给本宫瞧瞧。”
太妃伸出的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秋明月眼波一转,将那簪子交给了皇后。
皇后接过来打量半晌,唇边溢出一丝笑意。
“的确是精致呢,本宫瞧着就喜爱得很。”
秋明月刚准备说什么,皇后却呀了一声,伴随着轻微的脆响,响彻大殿。
“怎么了?”
太后皱了皱眉,皇后却看着自己的手,那梅花簪如今已经不是一只完好无损的簪子了,簪身还好好的,依旧光洁明亮,然而头部的梅花却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秋明月短促的啊了一声,随即闭上嘴巴,眼神里却有遗憾之色。
太妃说了一句,“静月轩的东西也不过如此,这么轻易的就坏了,这簪子戴着不吉利,还是扔了吧。”
秋明月正准备点头答应,皇后却眉头拧紧。
“这簪子有问题。”
“什么?”
秋明月瞪大了眼睛,“有问题?”
皇后却已经拿着簪子走向太后,“母后,您问问,臣妾觉得这味道似乎有异。”
太后挑了挑眉,已经闻到那断裂处有淡淡的香味传开,那味道…
她脸色立即就变了,皇后已经将那赤金梅花给扳断,却见那簪子居然是空心的。太后脸色更沉,接过了那簪子,将开口处倾斜抵在手心,立即倒出了一些粉末状的砂砾。方才那香味,便是由此而来。太后已经知道这香味是什么,抬头去看秋明月,见她刹那间脸色雪白,眼神睁大,明显已经闻到那股香味,并且猜到了是什么。
想来也是,她自己本来就是医者,这味道如此浓郁,如果这还闻不出来的话,也未免太过做作了。
秋明月精通药理,却如何猜测得到一只小小的金簪居然内有乾坤?
太后叹了口气,怪不得她这么久都没有身孕。
“这簪子你天天佩戴?”
秋明月似乎受到了惊吓,此刻方才回神,声音却仍旧还有些颤颤的。
“没。我不太喜欢这些金银饰物,平时也极少佩戴,只是这簪子是堇侧妃赠送,我出门的时候,大多都会佩戴。平时在府里,都是放在梳妆盒里锁起来的。”她眼神中已经蒙上了一层白雾,眼睫颤抖,唇色发白,声音也弱弱的,甚为可怜。
“皇祖母,那香料…可是…可是麝香?”
说出最后两个字,她似乎浑身失去了力气般,瘫软在椅子上,面色发白,眼神却仍旧还有一丝茫然跟希冀。
一看她这个样子,便是不知情的。
太后原本有些怀疑此番是她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将迟迟不孕一事推托他人进而延缓自己给凤倾璃纳侧妃的安排。然而看她这摸样,却又实在不像是做戏。况且她自己都身为大夫,知道麝香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有多大。作为女人,谁能那么狠心的为了陷害她人而冒让自己有可能怀不上孩子的危险?
更何况,还只是一个侧妃,还不是她丈夫的侧妃。一个,对她根本没威胁的侧妃而已。
荣太妃脸色有些沉,她看着身边的秋明月,眼神有冷意掠过,然而也有些疑惑。她自然是知道秋明月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但是要说堇侧妃有这般深的心机,她绝对不信。秋明月这个人,虽然看着温顺无害,但是以她多年经验,自然看出这个小女孩儿不简单。心思细腻,且聪明绝顶,敢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且嫉恶如仇。未达目的,几乎可以不择手段。
但如果给自己下麝香,这种事情她相信秋明月不会做。而且那簪子里面的麝香太多,如果有身孕的人戴着,她敢保证不出一个月必定小产。便是正常人戴上几个月,只怕也会绝育。秋明月不会这么愚蠢。
那么这梅花簪子是怎么回事?
太后不说话,皇后却已经坐了下来,神色有些凝重。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