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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眉,似乎有些郁闷。
“没事的,放心吧。”
秋明月笑笑,想起方才荣太妃说的话,心里又有些闷得慌。听荣太妃的口气,似乎是想要凤倾璃休了她呢。靠,她真的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那个老太太,是不是以前在皇宫整日被人摧残得心里变态了,所以就看不惯别人好?她就奇怪了,自己没有得罪她吧,就因为占了这个劳什子世子妃的位置,就要天天受她白眼?要不是看在凤倾璃和荣亲王的份儿上,她早就——
罢了,虽然心里这么想,秋明月还是保存着理智的。好歹荣太妃也是她的长辈吧,既然凤倾璃这么尊重她,定然有他的道理。只是,这日后的日子,只怕又不会安生了。
她抬头,却见凤倾璃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而和缓。窗外阳光洒进来,一室的静谧安详。她嘴角勾了勾,刚准备睡去,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徘徊不定,似乎有什么急事。
“世子妃,奴婢有事求见。”
是孙嬷嬷。
秋明月皱了皱眉,看了眼熟睡的凤倾璃,试图扳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哪知道那人即便睡着了也不放过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紧她。
她无奈,只得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凤倾璃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似乎在衡量她这句话的真实性,而后不舍得松开了她,自己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咕哝了一句。
“早点回来啊。”
秋明月正轻手轻脚的下床,闻言嘴角抽了抽,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知道了。”
她随意扯过衣架上一件软烟子薄披风披在身上,然后走了出去。孙嬷嬷正在外面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去。
“世子妃…”
“何事让嬷嬷如此惊慌?”
秋明月坐下来,闲淡的喝茶。
“不知道世子在睡觉么?别打扰到他。”
孙嬷嬷一怔,从前世子妃还是未出阁的小姐的时候,清冷而疏离,嫁给世子之后,倒是一日比一日温柔了几分。这样的变化,或许旁人不觉得,但是她这个跟在世子妃身边的老人却还是察觉得出来的。世子妃对世子…
她掩下眸中情绪,道:“世子妃,奴婢听说冬雪和夏桐已经…”
秋明月目光一闪,将茶盖覆上,随意的搁在一边。
“嗯,她们已经死了。”
孙嬷嬷又是一怔,似是有些不适应她此时的云淡风轻。
“世子妃,她们…可是从小跟在您身边的啊,您…”
秋明月忽而笑了一下,“嬷嬷想说什么?她们从小跟在我身边,所以便是我有生命之危,也不该拿她们做活命的垫子对么?”
孙嬷嬷倒抽一口气,险些被她这样散漫却又无比压迫的质问给惊得一身冷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她惶恐的低下头,道:“只是…奴婢听说她们二人是为救大少奶奶而死的。奴婢不明白,世子妃为何…”
“孙嬷嬷。”
秋明月淡淡打断她,她甚少用这样的称呼,孙嬷嬷心里一紧。她知道,世子妃已经生气了。上次她这样称呼自己的时候,是去年。那个时候,也是为了冬雪…
“你要知道,我现在不仅仅是秋家的五姑娘,沈家的孙小姐,我还是荣亲王府的世子妃。嫁夫随夫,她们既然跟着我来到荣亲王府,自然也就不单单是我的贴身丫鬟,而是荣亲王府的一员。今日大嫂有难,险些性命不保,她们作为丫鬟,不顾一切救主子性命乃是理所应当。换一句话说,如果哪天我又有危险了,那个时候如果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你会如何做?是抛下我独自逃生还是以命救我?”
“当然是为小姐在所不辞。”
孙嬷嬷原本因秋明月前半句话感到有些心惊而心寒,从前的小姐虽然冷淡了些,但是对身边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不错。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小姐也会对身边的人这般冷漠而冷血。然而在秋明月问出后面一个问题的时候,她却回答得毫不犹豫,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小姐,老奴知道不能再这般称呼您。可是无论您今天是谁,秋府的五小姐也好,荣亲王府的世子妃也罢。在老奴心中,您仍旧是扬州沈府的小姐,老奴的主子。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舍弃了老奴这条性命,老奴也定当保护小姐安全。”她语气真挚而决然,丝毫没有敷衍或者说谎的成分。便是连目光,也是坚定而不顾一切的。
秋明月顿了顿,缓缓抬头看着她,目光终于出现一丝复杂。
“嬷嬷可是觉得我太绝情了?”
孙嬷嬷摇摇头,语气感叹眼神怜惜。
“小姐,您才入王府不久,身边本就没几个可信任的人,冬雪和夏桐自小跟随你,无论如何,忠心是可靠的。如今…”她叹了口气,“罢了,既成事实,多说也无意。老奴方才失礼,望世子妃恕罪。”
一句‘世子妃’,主仆情分便天差地别。
忠心可靠?可是嬷嬷,你为何还多了前面几个字?如若只是对我一人忠心而伤害我在乎的人,我又岂敢再用?便是你今日这番话,我又如何能全然相信呢?
她笑笑,“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
孙嬷嬷福身退了下去。秋明月的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来。身侧桌案上的茶杯茶盖半掩着,茶香徐徐飘荡在空中,渐渐散去。待到那杯茶完全冷却,她才低头看着白玉般的茶杯,看着上面呢雕刻的纹理,亦透过那缝隙中看着青绿的茶叶。看着看着,她忽然又笑了起来。
而荣太妃回去以后,则是满脸阴沉的坐在凳子上,怒道:“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当孙媳妇的长辈这样说话的。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荣亲王妃跟着来到安松院,见此忙走上去给她顺气。
“母妃,您别生气,明月年轻,她无意冲撞您,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她又接了周嬷嬷泡好的茶,递给荣太妃。
“再说今日那孩子也受惊不小,您就多多宽解宽解吧。”
荣太妃仍旧一脸的不平之色,“不过一个小妇养的庶女,便是皇上看得起她赐了她娘为平妻,也仍旧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低贱,我荣亲王府堂堂皇亲国戚,璃儿又贵为世子,要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有?偏偏就娶了这样一个不懂礼教肆意冲撞长辈之人,真真是…”
她气得浑身发抖,一抬手就打翻了茶杯。满屋子的丫鬟立即呼啦啦跪了一地。
“太妃息怒。”
荣太妃此刻怒火中烧,正愁找不到人发泄,一看这些畏畏缩缩的丫鬟,立即满腔怒火高高烧起。
“全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是。”
丫鬟们战战兢兢的出去了,荣亲王妃又示意周嬷嬷重新泡了一杯茶。
“母妃,您又何必动怒?今日之事,错不在明月啊。”
荣太妃冷冷的看着她,怒火未褪的眸子含了几分讥诮和厌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这世子之位即便不是璃儿的,你也休想留给你的小儿子。别忘了,翔儿也是你的儿子,一碗水要端平。他和璃儿的身份不一样,你要是存了掀开真相的心思,那么你自己也别想摘出去。”
荣太妃一向和荣亲王妃不对盘,平时荣亲王妃做了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为了整个王府着想,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如今只有两个人独处,她倒是也不用顾忌那些官面子了,说话也毫不客气。
荣亲王妃面色变了变,当着周嬷嬷的面,她有些下不来台。
“母妃,墨儿也是您的亲孙子。”
荣太妃冷笑,“王府的嫡长子是翔儿。”
荣亲王妃面色有些沉,“母妃,翔儿究竟是谁的儿子,你知我知,何必…”
“够了!”
荣太妃极为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你自己没本事抓住煜儿的心,也是活该。”
荣亲王妃的脸色更是难堪。她嫁进荣亲王府多年,荣亲王虽然对她尊敬礼遇,但也仅仅止于此,甚至连夫妻情分,也都是靠几个子女维持的。这一直是她的心病。此时荣太妃就这么说了出来,无疑是在当面扇她耳光。
“母妃,您…”
“行了,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荣太妃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告诉你,平时你想做什么也就罢了,但是翔儿总归是自小跟在你身边养大的。都说生母不及养母大。你养了他二十年,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情分么?你也别说我偏心,都是我的孙子,我对谁都一视同仁。墨儿性子太单纯,将来如何接手王府?我知道你不服气,璃儿…”
她叹了口气,似有些疲惫道:“你也别做得太过分了,宫里还看着呢。”
荣亲王妃震了震,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