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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叔是秋明月母子三人住在扬州沈府之时的管家,一直对她们母子三人忠心耿耿。所以秋明月信得过他。
日子就这样清清淡淡的又过了几天,或许是碍于有薛国侯夫人在此,大夫人母女几人倒是没有再刻意找茬。只不过令秋明月有些诧异的是,按说薛国侯夫人住在秋府,目的就是为了和秋府联姻,然,至今都没听说薛雨华和秋明玉的婚事定下来的消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容如她猜想那般?是薛雨华在搞鬼?其实平心而论,单论秋明月自己,便是不希望秋明玉嫁给薛雨华的。不为别的,只为大夫人背后的势力已经够雄厚了,她不希望秋明月再榜上薛国侯府这颗大树。况且,虽然她只是在那一日匆匆见了薛雨华一面,但是根据她多年的人生阅历,看出那少年绝对非同凡响,日后必有作为。如此,她怎能让一个处处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女人嫁给这样一个男子呢?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这些天她都忙着开店,倒是疏忽了此事。
她斜靠在软塌上,闭着眼睛,闻着窗外空气中飘散的桃花清香,静静沉思着。
“小姐。”夏桐打了帘子走了进来,眉眼带着一片喜色。
秋明月微睁开眼睛,“什么事这么开心?”
夏桐眼中止不住的兴奋之色,却还是小心的压低了声音。
“小姐,刚刚祥叔传来消息,水镜坊的分店开张后,生意好得不得了。那些新奇的化妆品更是吸引了好多贵族夫人的喜爱光顾了。”
“嗯”秋明月并不意外,“告诉祥叔,以后胭水镜坊不光胭脂水粉限量出售,香料及香粉也全都限量出售。”
夏桐一愣,水镜坊的生意好得出奇,每天人来人往,利润也是成倍的增长,这个时候应该扩大销售才是啊,小姐怎么…
“物以稀为贵。”秋明月自然看出了夏桐心中所想,她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懒懒道:“再好的东西如果太容易得到,反而会让其本身贬值。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她白玉般的手指敲了敲木桌,又道:“趁着这个时候,再在城东去盘一家店面,要大的,我要开酒楼。”
夏桐微怔,而后恭敬点头。
“是,奴婢马上就去通知祥叔。”
孙嬷嬷从耳房出来,见秋明月半躺在榻上,美眸半睁半合,似有些疲惫,便道:“小姐可是累了?”
秋明月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什么,问:“瑞儿下堂了么?”
孙嬷嬷看了看天色,道:“怕是快了吧。”
秋明月点了点头,又道:“冬雪前天去看过绿鸢了?”她手中把玩着刚才喝茶的那个白玉茶杯,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孙嬷嬷却是脸色一变,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冬雪和绿鸢最早跟着小姐,自小一块儿长大,自是情如姐妹…”
秋明月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让孙嬷嬷立刻噤声。
“嬷嬷认为我太过无情?”
孙嬷嬷立刻低头,有些惶恐道:“奴婢不敢。”
秋明月盯着她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嬷嬷,我是吃你的奶长大的,你也算我的长辈。莫说是我,便是我姨娘,也承你几分恩情。”
孙嬷嬷更加惶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奴不敢,请小姐以后万莫再如此说,老奴…承受不起。”
秋明月也不去扶她,一手支撑着头,另一只手仍旧把玩着手中白玉杯,凤目在那杯子上的花纹上流转。
“我刚来秋府的第一天,对你们说过什么,嬷嬷可是记得?”
孙嬷嬷心神一凛,猛的抬头,对上秋明月转过来清凉却含着几分自嘲的眼神,霎时心中一痛,老眼里涌出了泪水。
“小姐…”
秋明月低头,将茶杯放下,然后起身,亲自将孙嬷嬷扶了起来。并没有放开她,而是拍了拍她的手。
“嬷嬷,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比起夏桐她们几个,你更为细心稳重。我当初为何要将绿鸢贬去浣衣房,你比谁都清楚。如今我为何要独自创业,我虽然没说,但嬷嬷聪慧,自是明白几分的。”
孙嬷嬷哽咽着点点头,“奴婢明白了,小姐。”她抬头,目光闪过坚决之色。
“冬雪未经禀报便私下看望罪奴绿鸢,不仅不将小姐放在眼里,而且罔顾老太君和夫人之命,实该当罚。”
“嗯。”秋明月见孙嬷嬷懂了她的意思,便淡淡点头,转身,声音自窗前飘来。
“打五个板子,贬到前院去做三等丫鬟吧。另外”她揉了揉眉心,淡淡吩咐:“将醉文掉到我身旁来顶替冬雪的位置吧。”
“小姐。”孙嬷嬷轻呼一声,“醉文才不过进府不过几天,之前一直都在外间伺候,怕是不妥当。”她顿了顿,又道:“小姐若是觉得身边缺乏人手,奴婢倒是觉得雪巧机灵聪慧,倒是可以提拔…”
秋明月淡淡回身,目光多了一分暗色,淡然的声音中也微冷。
“孙嬷嬷。”
孙嬷嬷一惊,知道小姐这样唤她便是生气了。立刻躬身退下。
“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直到孙嬷嬷的身影消失门口,秋明月才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眼神微暗,心中叹了口气。孙嬷嬷虽然历经世故,终归还是不过心狠。至于冬雪那几个,虽然也够沉稳,可终究还是过于心软单纯。若不好好调教调教,在这大宅院里,尤其在强势的林氏的手腕下,焉能活命?
正沉思着,忽而听闻空气中传来一丝低低的笑声。她猛然回头,却意外的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那眼睛漆黑透亮若宝石,微笑的时候熠熠闪闪犹如天空中发亮的星子。目光下移,看清了那张妖孽容颜。
薛雨华?
秋明月有些讶异的挑了挑好看的柳眉,斜睨了眼慵懒靠在院中一棵桃花树旁玉冠束发青衣素袍的男子,不急不缓,不惊不燥。
“青天白日,大门当道,世子却要绕道而行,窃听他人言耳。如此癖好,实让小女子意外。”
薛雨华一怔,刚才她回眸刹那,他竟不自觉的心底一颤。只因,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幽暗。晨光细微,她靠在窗边,一双凤目清凌凌似雪似冰,清透得如碧水清泉,让人一望到底。清澈波流之中,划过的那一丝幽暗,如闪电惊雷,带着犀利而冰寒的…杀气。没错,就是杀气。虽然那样的眼神一闪而过,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心中疑惑,她一个深闺女子,如何能够这般森寒的杀气?
冷不防听到她说话,他心底又是一怔。她的声音清雅而清甜,带着春日微风的暖意,犹如涓涓细流,一丝丝浸满他的心田。薛雨华有些微的恍惚,有多久没见过她了?然而,她的音容笑貌却那般清晰的刻在他的脑海深处,挥之不去。都说美人带刺,果然不假。瞧瞧这个小女人,自己不就是想看看她在做什么而已,在她眼中自己就成卑鄙的窃贼了?
自打出生以来,还没有哪个女子这么不将他放在眼里呢。薛雨华起了逗弄之意,眼底细细流光泛滥,嘴角微微上扬。
“这么说,五妹妹是邀请我进去坐坐了?”他散漫而又优雅的挥了挥手衣袖上根本就没有的灰,似有些勉强道:“我刚巧路过这里,本来想向五妹妹讨杯茶水,又怕唐突,是以才不敢冒昧。却不想五妹妹这般通达开明,倒是为兄过于迂腐了。”他上前几步,作势就要直接从窗户外翻进来。
秋明月脸色变了变,在薛雨华靠近之前退后一步,低喝一声。
“站住。”
薛雨华一顿,再一次惊诧于她的气场。
秋明月皱着眉头,“世子出身高贵,薛家更为百年名门,礼仪之后,怎能如此轻浮?岂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其实要说秋明月本人倒是不在意这些个劳什子虚头巴佬的礼节。只不过这个时代规制历来对女子尤为苛刻,稍有不慎,便会终生背上恶名,终生都别想嫁得良人。
薛雨华扬眉,摸了摸鼻子,咕哝了一句。
“原来你也在意这个啊?”
他声音很轻,秋明月却听到了,顿时觉得这人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枉费了这么一张好皮囊,内里却如此的玩世不恭。
“我为何不能在意?”秋明月冷眼看他,声音也淡漠清冷得如同月色。
薛雨华看了她一眼,见她好像真的生气了,忙软下声来。
“五妹妹,为兄知道错了,你大人大量,切莫怪罪好不好?”
秋明月有些讶异的看着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实在意外这个从小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居然会在她面前认错?她眼眸闪了闪,淡漠的转身,不再理会薛雨华。
“等等,五妹妹。”
薛雨华慌忙叫住了她,却不敢再向前一步了。
秋明月不慌不忙的坐下,然后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