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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国维素来老奸巨猾,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圣意,眼见康熙老爷子已有定策,自然不会做傻事,躬着身子道:“臣以为张大人所言极是,俗话说:理不辩不明,既是要防物议,堵不如疏,何不让双方当庭辩论一、二,以明是非之理?还请圣上明鉴。”
“好,既如此,朕就给他们个机会,好生辩个明白,传旨——后日早朝。尔等跪安吧,朕有些乏了。”康熙老爷子下了旨意自顾自地向凝春堂行去,后头一大帮子太监、宫女忙紧紧跟上。
康熙老爷子入住畅春园避暑,后宫里那些娘娘们却并未全部搬来,只有十几个得宠的嫔妃跟着住进了畅春园,凝春堂里就住着其中一位。老爷子一行人刚走到凝春堂门口就听到内里传出一阵优雅的琴声,老爷子挥了下手,让那起子太监、宫女退到一边,自个儿慢慢地踱进堂去,轻轻地鼓了下掌道:“爱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朕可是欢喜得紧。”
“圣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请圣上恕罪。”那盈盈下拜的柔柔身姿正是当初来京寻访胤祚不成的萧倩娘,现如今已是贵人的身份,因弹得一手好琴,也算是宠妃之一,跟随老爷子入住了畅春园。头前胤祚得知萧倩娘被接入宫中并被立为贵人时,倒也有些怨念,当然并不是感情问题,说实话胤祚压根儿就没见过萧倩娘的样貌,当初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帮萧倩娘一个忙而已,压根儿就没什么邪念,胤祚的不平在于:老爷子想娶谁就娶谁,可胤祚自个儿想立个汉人女子为侧福晋却费尽周折而不能如愿,到如今王熙凤还是个庶福晋,连个正式的名号都没有。
康熙老爷子心情不错,笑呵呵地道:“是朕不让人通报的,爱卿何罪之有,平身吧,来,为朕好好地奏一曲解解乏。”老爷子走到御榻之前笑眯眯地躺下了,萧倩娘应了声是,坐在琴桌前,素手轻挥,一曲 《阳春白雪》 悄然响起,优雅的琴声在凝春堂内回旋、起伏……
康熙老爷子是轻松了,可别人却忙坏了,老爷子的诏书一出,阿哥们、朝臣们可都忙着备战了,大家伙都在摩拳擦掌,个个狂翻经书,都等着朝堂之上驳倒对方,好为自己搏个名声、圣眷之类的名堂。这不,老八府上也热闹得很,外头一大帮子有头有脸的奴才候着,就等着内堂里议出个结论好站队了。
“嘿,老六这回可是玩儿大了,连缪老夫子都跳出来唱反调了,依我看咱们干脆再加一把火,狠狠烧他娘的,给老六一点颜色看看。”老十胤锇眉飞色舞地说道。
“十弟这话说得有点道理,这回咱们的门下大多还没动,若是全上了,嘿嘿,够老六喝一壶的了。”老九胤禟一甩手中的折扇乐呵呵地说道。
“对,这次再不能放过老六了,娘的,上回整得咱兄弟好不郁闷!”老十摩拳擦掌地道。
老九胤禟轻摇了一下扇子道:“头前宫里头那位也递出话来,说要跟咱兄弟联联手,我估摸着这次应该能成。”
老八胤禩皱了皱眉道:“皇阿玛之意似乎偏向老六,此时若是下手怕不是时机,若是打蛇不成反被蛇咬,却不值当。”
“不错,八爷这话在理。”温瑞和平静地说道:“依普横看来,圣上之意定是偏向六爷,只不过是防着物议罢了,若是强行出手打压六爷,只怕有碍八爷的圣眷。”
“嗯?难不成我等都坐一旁看戏?”老十性子急,抢着问道,老八、老九也是一脸子疑惑地看着温瑞和。
“那倒不是,海外贸易利润之巨想必三位爷都已看在眼里,如许巨利岂能让六爷一人吃了独食,八爷何不趁乱取势?”温瑞和微笑着说道。
“温先生的意思是……”胤禩有些疑惑不解——所有的大型海船、水手都控制在胤祚手中,想要虎口拔牙谈何容易。
“普横料定六爷定会前来跟八爷商议此事,八爷何不如此……”温瑞和轻轻一笑,娓娓道来,听得老八、老九、老十个个眉开眼笑。
老八一伙子有了定策,四贝勒府中一起子人马也在议着应对之策,不过与老八打算从中渔利不同,唐国鸣提出的却是静观其变,既不附和也不参与,按唐国鸣的分析:康熙老爷子虽未明言实际上是站在胤祚一边的,之所以要当庭议事,不过是要堵他人之口罢了,此时若是跟胤祚唱反调,即便是胜了,只怕也没个好果子吃,倒不如坐山观虎斗好了,至于太子要闹,那是太子自取其辱却也怨不得旁人。
毅郡王府书房内,胤祚将“鸿鹄”的情报过了一番,笑呵呵地道:“二位先生果真料事如神,嘿,老二那货这回定有苦头吃了,只不过老八那一头还得安抚一下才行。”
“八爷打着算盘想要分一杯羹,却不知正好落入王爷的算计之中,将来有他哭的时候。”林轩毅抚着掌笑道。
“王爷,八爷那儿还是得去走一遭,也好安安他的心。”邬思道淡淡地说了一句。
“成,本王就跑一趟,给老八尝点甜头,省得他撅蹄子不安生。”胤祚起了身,笑容满面地出了门,乘上大轿子,领着一帮子王府侍卫、长随直奔八贝勒府上而去……
“六哥,小弟迎接来迟,恕罪则个。”一听到胤祚到了自家门口,胤禩忙迎了出去,一身水色长衫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手中折扇轻摇,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笑容可掬地对胤祚拱着手。
嘿,这小子不用化妆就能上台唱戏了,奶奶的,笑得还真甜,估计那心里头早知道咱会上门送银子了,得,先给你点甜头,到时候你就知道这甜头不好吃的。胤祚心里头叨咕,面上却也是笑得很无害,乐呵呵地道:“八弟这阵子风生水起,了不得啊,头前蔡州的差使办得不差啊,皇阿玛可是夸奖了好几次了,哥哥还真得跟八弟多学着点。”
年初蔡州雪灾,冻死饿死无数,流民四起,八贝勒胤禩奉旨放粮,很是得力,颇收拾了些民心,得了个“八贤王”的美誉,这可是老八心中最得意的事儿,这会儿见胤祚提起,心中虽高兴,可脸上却是一副有些惭愧的样子道:“六哥过誉了,这原本就是我等天家当为之事,实不堪一提。六哥里面请。”
“哈哈……八弟还是那么谦逊,不愧是‘八贤王’啊。”胤祚哈哈大笑着说道,这话也没什么,只不过那个“王”字读得重了一些,暗底下刺了老八一下,毕竟老八这会儿还只是个贝勒,并未封王。老八是个灵醒人,自然听得出话中之意,却认定胤祚被迫要分一杯羹给他而心中不快所致,压根儿就不在意,同样哈哈大笑着将胤祚让进了府门。
大堂之内,兄弟俩分宾主坐好,自有奴仆上前奉上香茶,哥俩个随意地聊开了,大家伙都是演技派高手,自然不会一开始就直奔主题,从天气聊到诗词,从古聊到了今,转弯抹角地聊了老半会,终于绕到了正题之上。借着老八一句诗里头提到了大海,胤祚乐呵呵地谈起了海运之道:“八弟,你是不知道,那些生番还真是好蒙,哥哥拿大桶子茶卖给他们,竟然能卖出个西湖龙井的价,还真是让哥哥开了眼了。”
“哦?果真如此?”胤禩装出一副惊异的样子问道。
小样,这还能有假,你小子不是派了几个人混老子的船队里去了,还会不知道实情?胤祚心里头腻味,却也不说破,只是笑着道:“八弟若是不信,哥哥可以拨出几条船,让八弟亲自去开开眼。”
“呵,那敢情好,小弟原也有此打算,正琢磨着向哥哥要七、八条船,只是不好开口而已,既然哥哥有心,小弟可就多谢了。”胤禩毫不客气地打蛇随棍上,一开口就是七、八条船,搞得胤祚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胤祚原本就打算给他几条船的,将来的计划里还真离不开老八的戏码,这会儿也算是正中了下怀,只不过胤祚并未立刻表示同意,反倒装出一副有些心疼的样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才道:“成,既是八弟开了口,哥哥也没二话,回头让你手下的奴才到上海提船去。”
“多谢六哥了,不过小弟手下懂海的不多,这人手上怕是有些麻烦,这可怎生是好?”胤禩一副忧郁的样子道。
靠!这混球还真他妈的不识抬举,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真打算啥力气都不出就赚大钱啊,娘的,跟老子玩起吃干股的游戏了,真是混账透顶。胤祚心中大怒,不过演技好,脸上还是笑得无比灿烂,慢悠悠地说道:“八弟多虑了,哥哥有个建议,不知八弟意下如何?”
“六哥客气了,有话只管直说,咱们兄弟一体,也没什么不能明说之事。”胤禩误以为胤祚要提出此次朝堂辩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