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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太后转头看着安宁兮,“宁儿,你觉得呢?”
既然做了决定,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安宁兮也早有准备。她轻轻点了点头,“母后做主便是。”
姬太后笑着点点头,又看向风翌,“如此便说定了,世子既然来了南昭,那便在南昭定下亲事,而后再诏告天下。不过……”她语气突然停住,有些迟疑的看着风翌,“西华可是大国,世子的聘礼似乎少了些。”
安宁兮一愣,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母后,你终究还是在意这个么?”
姬太后听到她的嘀咕,凑近她回辩道:“母后是为你好,你想想当初你为了救他费了多少心血,南昭好歹也养了他三年,现在他要把你娶走,就这么点聘礼怎么成?”
安宁兮一时倒找不出话来反驳她,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偏偏殿内的南昭大臣们听了这话都表示赞同,讨论声此起彼伏。
安宁兮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风翌,他身边的秦皓倒是有些着急,他自己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众人的谈论一样。
一直等到众人谈论声小了许多,风翌才淡淡的开了口:“其实此次前来,风翌还准备了一件聘礼,只是此时不便拿出来,还是等到定亲当日再奉上吧。”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让众人都愣了一下,连安宁兮自己也愣了愣。风翌却只是朝她笑了笑,又接着饮酒吃菜,像是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酒宴一结束,姬太后便忙了起来。她当日听了安宁兮说的话便着手准备,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周全。毕竟是她期待许久的事情,此时竟手忙脚乱的不行,偏偏又什么都想亲力亲为,让安宁兮也没有办法。
在这准备的三天里,西华世子前往南昭与女侯定亲的消息已经迅速的传遍了天下各国。于是原先众人都在讨论有关风翌是女侯面首的话题顿时又变了无数个版本。
其中流传最广的是:当初女侯于战神将军命悬一线之时救了他一命,而后女侯为了护战神周全,故意将之称作自己的面首放在身边,之后两人暗生情愫,奈何后来西华有变,战神归国,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至此,风翌原先让人不齿的面首形象又变成了深情款款的痴情男儿。
安宁兮听到燕烙说起这个版本时,正在试着姬太后派人送来的礼服,脸上先是微微的吃惊,接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故事倒是有趣。”
燕烙也笑着称是,只是笑完她又有些担心。如今的女侯到底是不是真心要与风翌在一起?还是说仅仅是因为那个流言?
燕烙不太希望风翌不明不白的与安宁兮在一起,可是看到他来时那副愉悦的表情,又替他高兴。心情很是矛盾。
关于外面风传的有关安宁兮和风翌之间的痴情故事早就传到了风翌耳中。他对前来禀报的秦皓摆摆手,“不必告诉我,这些我都知道。”
秦皓一愣,“殿下怎么知道?”
风翌勾了勾嘴角,“因为这些本就是我叫人传出去的。”
既然别人可以利用流言让他成为笑柄,他也可以利用流言一一化解。说到底,他还要感激东越王,若不是他传出了这个消息,恐怕安宁兮永远也不会主动迈出这一步来。
而此时的楚业祈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这步棋完全走错了。因为他原先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让南昭和西华之间联系的更紧密。
楚业祈也主动找过北孟,希望从北孟着手,打破这三方的联合局势。岂料原先一直一见到东越使者就追问萧如清下落的北孟王现在完全变了心性,一句话不说便直接赶人,甚至下令只要是东越人士便不得进入北孟境内,让楚业祈也莫能奈何。
楚业祈正焦虑的时候,郭慧月也听到了安宁兮要与风翌定亲的消息。先前她故意让萧逸去南昭投奔安宁兮,希望借此试探安宁兮,却不曾想安宁兮并没有如她所想的对萧逸怎么样,反而好好的将他安顿在了宫中。而后楚业祈提出兵戎相见,她也只是将萧逸逐出了南昭,并没有落井下石的将他送回东越。现在再加上安宁兮要与西华世子定亲的消息传来,她原先怀疑的念头便动摇了。
郭慧月忍不住推测,也许现在的安宁兮并不是萧如清,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罢了。
南昭宫中正在紧锣密鼓的做着准备。安宁兮突然于此时收到了北孟送来的贺礼。
原先安宁兮只是写了封信通知了一声顾凭轩,并没有言明请他前来观礼。一来是此次定亲本就是权宜之计,准备仓促,而且天寒地冻旅途不便;二来便是怕他会破费,大费周章的给自己送什么贺礼。但是没想到顾凭轩还是送来了礼物。
那只是个小木盒,安宁兮打开看了看,才发现里面放着的是块玉佩,与他十几年前送给自己的那块一模一样。原先的那块已经随着萧如清葬身崖底,现在他居然寻来了一块一模一样的送给了她。
安宁兮心中感激他的细心,将玉佩收好,突然看到盒底的信纸,赶忙抽了出来。
信纸上写着两行字,龙飞凤舞的像是酒醉后的笔迹。安宁兮看着那句话,心里酸涩,忍不住叹息。
那上面写的是:我错过了那十年,也错过了那三年。
顾凭轩真的是喝醉了,所以写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其实他想说的是他无法在安宁兮于崖底受苦的那十年陪在她身边,也无法在她醒来后成为女侯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甚至只是个面首也好。
只是这样的深情厚谊,更加让安宁兮心生愧意。
三日后的定亲礼如期到来。南昭宫中一片喜庆模样,冬雪难得的停了下来。宫人们将宫中的积雪扫尽,晋阳宫前铺上了厚实的红色织毯,一直从最底下的台阶延伸到了殿内的玉阶前。南昭文武重臣由郎清夜领着,分列于殿内两边,西华这方出现的只有栗英倩和秦皓。
没多久,姬太后由胡公公搀扶着,一身玄色细锦礼服从玉阶后方走了出来,而后安宁兮也带着燕烙与风翌一并走了过来。
当今天下以玄黑为尊,安宁兮今日却是身着一身浅红礼服,上面绣着飞凤纹样,袖口用金线绣了祥云图案。头发盘成四品宫环,上饰凤钗,额前悬着一块月牙形的碧玉华胜,妆容也比以前艳丽许多。风翌则仍旧身着象征西华世子身份的朝服,金冠束发,一脸从容之色。
原本安宁兮女侯的品阶与他世子的品阶相差无几,但安宁兮是一国之君,说起来他要低于安宁兮的身份,但此时南昭已经没有了皇权限制,也就没有了那么多讲究。安宁兮与风翌并肩而立,在玉阶前面向众人。
礼官上前开始宣读恭贺之词,整个过程中安宁兮身子僵硬,竟没有动过分毫。
风翌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垂眼看到她紧撰着衣角的手指,心中有些好笑,不动声色的伸出手去牵住那只手。
安宁兮的手突然被牵住,顿时吃了一惊,偏头看去,风翌垂眼朝她笑了笑,“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说着将她的手整个的包在了掌中。
安宁兮原本想要挣开,但风翌握得很紧,两人的衣袖宽大,相握的两只手隐于袖下,玉阶下的众人也看不出来,她便也由着他去了。
礼官读完贺词,一边的宫人奉上了酒水,风翌这才松了牵着安宁兮的手。两人端过酒水互敬了一杯,而后又双双向姬太后敬了一杯。
敬完酒后,风翌对姬太后拱手行了一礼,“太后容禀,风翌还有一件聘礼要奉上。”
姬太后也想起了当日他说的话,点了点头,“世子请。”
风翌朝玉阶下的秦皓看了一眼,后者朝他拱了拱手,退出了殿外,没一会儿便又走了回来,手中抱着一个卷轴。
安宁兮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风翌,“这是什么?”
风翌朝她微微一笑,“你很快便会知道。”
秦皓抱着卷轴静候在玉阶之下。风翌牵过安宁兮,带着她缓步走下玉阶,一手接过秦皓手中的卷轴,而后手一扬,整个卷轴在铺着织毯的地面上落下,徐徐朝两边展开来,竟是一幅地图。
殿中众人包括姬太后都很不解,这一幅地图居然就是聘礼?
安宁兮垂眼看了看脚下的卷轴,讶异的看向风翌,“这是……万里江山图?”
风翌点点头,而后环顾四周,又看了一眼姬太后,最后视线落在身边安宁兮的脸上,字字清晰的道:“我风翌愿以天下为聘,换安宁兮一生相伴……”
清朗的声音带着笑睨江山的自信传入殿中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静。
风翌丝毫不顾及众人吃惊的眼神,带着淡笑看着安宁兮,低声相问:“宁兮,你可愿意?”
安宁兮盯着他的眼眸,里面深沉幽远,却带着傲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