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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约她再次见面,而且是在本市最豪华的宾馆。”
“她去了?”
“你想,她会去吗?”
梓茕黯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凯瑟林·杰莉啊,美国姑娘,你真勇敢,真善于保护自己,难怪你敢只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闯荡。勇敢坚强,面对的是什么?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没有结婚那么漂亮的外国女人,在这个世界上要面对的一切,外在的、内在的一切,是可以用勇敢坚强来描绘的吗?那是人立于这个世界的自信和自尊,因拥有了它而使人无法撼动的肉体和灵魂。生命是一颗紧紧缠绕着欲望小草,年年岁岁,都在如火如荼地自残自灭,岁岁年年,又在蓬蓬勃勃地萌发滋生。
……
“美国人,压根儿都不想和中国人结婚,尤其是美国女人。”
深谙西方文化的时髦朋友老酷宣告什么似地说:
“他们的文化,无法接纳背着沉重传统的中国女人。他们根本不相信哪一个中国女人能够和他们一起,创造出感天动地的生死爱情。他们的男人需要性,更希望有令人回肠荡气的爱情。”
“哎呀,”梓茕兴奋地捶了老酷一拳,“你简直是个人类性学家,性心理学家。”
……
一阵欢呼。
舞台上,一群如仙女般美丽的苗族姑娘,手牵着手,欢快起舞。腰扎红绸的苗家小伙,吹着芦笙,有节奏地舞蹈,少女们蝴蝶一样向客人飞来,邀请他们上台合跳。英俊的苗家美少男有礼貌地走到美国姑娘凯瑟林·杰莉面前,牵着她的手,走上台去,投入欢快的人群中。苗族、汉族、中国人、美国人……
“嗨嗨嗨……”
芦笙悠扬。
“嗨嗨嗨……”
五颜六色的人群围成一圈,跳成一圈,唱着跳着,充满民族风情的乡村小店,洋溢着一派米酒般清醇的欢乐。
……
梓茕心里陡然升起很幸福的感觉。生活与人生,如此美好,难道中国人和美国人之间,真不能创造超越时空界线的生死爱情?
……
原来,装作某部长儿子,试图诱惑美国姑娘杰莉的男人,居然是某副市长。这个主意,不用说,是外办主任宋衍文的杰作。可惜没有成功。外办主任独自到
天池明月湖度假村挑选姑娘,不只拈花惹草,而是摧草蹂花。明月湖边,柳荫下,梓茕见到他认真地挑选着姑娘,挑肥拣瘦,像逛肉摊,……怎会是巧合?
晚秋
他们在公园里的亭子里坐下来,晚秋的太阳懒洋洋地照着这个城市东郊绵延起伏的群山,风景如画。
“你也喜欢画画?”
杰莉问。
“喜欢,但画不好。”
梓茕说。
“我也喜欢,也画不好。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把你的画,送一幅给我,好吗?”
杰莉说。
“OK。”
梓茕说:
“我可以专为你画几幅画。”
缆车缓缓滑行在苍翠的群山怀抱里。远山,小河,流水,街道,房屋,隐隐约约,使人生出俯视人世沧桑的感觉。
“我也会为你作一幅画。”
她说。
“谢谢。”
他说。
缆车徐徐滑行。
“你曾遭受不幸?”
他问。
“普普通通的生活,毫无幸与不幸可言。”
她说。
“父母离婚?”
他问。
“没有,即使这样,又算什么不幸呢?”
她说。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结婚?”
他问。
“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她说。
“有男朋友吗?”
他问。
“曾经有过。”
杰莉的脸突然泛起一阵红潮,瞬间,那朵红潮像云彩一样淡淡消失。
……
熙熙攘攘的大街。在摆满各种古玩、字画的小摊前,杰莉认真地和商贩们讨价还价。她说,她很喜欢中国这些看得见
传统文化的东西。但是,选来选去,她一样也没有选中。
来到挂着花花绿绿服装的小摊前,杰莉精心挑选了两条领带。
“给我父亲。”
她说。说完,高兴地把两根金黄和墨绿的领带,放进她斜挎在肩上的帆布包。
沿着琳琅满目的货摊,融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们紧挨着拐进一条凹凸不平的小巷里。刚下过雨,石板路上的低洼处汪着积水。
“对不起。”
她停下来,蓝蓝的眼睛很近地望着他。
“我想问问你的太太……”
“我……我有一个女朋友,是我的同学,出国……和你们国家的一个男人结了婚……”
“哦……”
她遗憾地望着他。
“对不起……”
他有点慌神地一脚踩进泥水里。
“This way,this way……”
她伸手拉着他手臂上的衣服,绕开泛亮的泥水,低头仔细辨认道路,喃喃地说。
多年以后,梓茕才想起,当年在那座属于历史的山头上,人来人往,摊贩琳琅市井风景中点缀其间的中国男人和美国女人,携手而行的样子,很像一对过街的老人。其实,那时,他们什么也不是。
“男女之间的交往,轻松些,轻松些。”
她说。
其实这已经很够很够了。
梓茕想。我们为什么,有什么理由,要生活,要生活中所遇到的人,都非得和你怎样怎样呢?
人,可能按照某种法则来生活和交往么?
……继续往前走着走着,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高高的褐色的墙,一排黑色的大字映入眼帘:
……
××大轰炸死难者纪念碑
……
他们没有爱得死去活来,也没有深仇大恨。人与人之间交往,并非除了爱得死去活来就是深仇大恨。人类的生存之所以有意义,就在于他们不但能够爱得死去活来,也能够体会和包容社会历史与战争。人与人接触交往,是普通思想行为的交流,以及它们相互碰撞而产生的真诚、善良和友谊的火花。拥有这一切,已经很够很够了,因为,我们暂时而又表面地远离战争。
战争,不流行这样的爱情。
微笑
梓茕再次望着美国姑娘凯瑟林·杰莉那高高的鼻子。
“我希望,我们能够在以后的某个时候,某个地方见面。”他说,“这是我自己画的几幅画,上面题了一些诗。哦,不过,这些诗,并不是我自己写的。”
杰莉接过他手中那几张草图,放在她毛茸茸的大腿上,一张一张翻看。
她说:“能够给我讲讲这些画和这些诗的意思吗?”
他说:“行。”
杰莉很近地望着梓茕,蓝幽幽的瞳仁里,闪射出求知企盼的目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梓茕耐心地坐在杰莉身旁,像在教一个刚启蒙的小学生,“这是宋代大诗人苏东坡写的诗,他的意思是,那么明亮的月亮啊!何时升起在这高朗的天空?我拿着美酒,向璀璨的夜空发问。”
“问……月光,什么意思?”
“看这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东坡的意思是说,但愿我们……人,能长久地望着天空中这轮共同的月亮,相互思念。比如,你在美国,在你家乡,在家乡的教堂前,夜晚,只要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就在想,哦,我所思念的那个人,此刻你在那里做什么呢?你看到天上这轮明亮的圆月吗?”
她的脸微微一红。
梓茕怕她产生一些误解,连忙解释说:“想月亮就是在想人,这轮月亮照到了你,也照到了你想思念的那个人。当然,月亮从古至今都只有一轮,而望月亮的人不断生生灭灭。它可能照到你,也照到了我,也照到东坡,照到了你们的总统,但是,你们总统思念的那个人,和你和我和东坡思念的那个人不一样。中国艺术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睹物思人。人短暂,物永恒。所以,东坡这首诗和柳永这首诗,比如“杨柳岸,晓风残月”,圆月也好,残月也好,都是人类某种永恒的思念的象征。”
“Very good,very good!”
杰莉脸泛潮红,笑了。用她那长了细毛的手,指着诗歌下面的图画说:“这两个看月亮的,男人还是女人?”
梓茕突然羞得满脸通红:
“请原谅,我的图画得很糟糕,分不出男女,中国艺术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朦胧绰约。如果说,如果你看清楚了画面上是哪一个人,那么这诗这画的意境就烟消云散了。”
“真的吗?”她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地说,“为什么清楚了的,反而还模糊了?模糊的反而还清楚了?”
梓茕想了想,不知如何回答。两种文化的延续方式,不同文化背景之中成长起来的人,的确,要想完全沟通,很难。
杰莉又是一笑。
“以后我们打电话,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为了引起她的兴趣,梓茕还给她谈到了东坡和柳永的人生。
他说:“他们一个做官,顺便写诗,一个写诗,写了一辈子。他们的这些诗都是千古绝唱。据说,东坡写诗的时候,有歌女妓女在旁边弹琴,据说,柳永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