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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抓我?难道让我死还不成吗?”
二娥叫道,声音沙哑。
歪脖军官摸了一把她白嫩的脸蛋,流着涎水,嬉皮笑脸地说:“那么漂亮的脸蛋儿,喂鱼多可惜!……我们都知道你是谁,我们受命保护你。你是什么人?想死就死,成吗?”
“你们是什么人?”
她问。
“不用问,不用怕,以后你会知道的。就跟着我们一块儿干吧。”
……
二娥被带到又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阴森恐怖,重峦叠嶂。悬岩峭壁背后,栋栋稀疏的小楼戒备森严。发给了她军装和手枪,在密林深处宽阔的打靶场上接受秘密训练。开车,骑马,射击,格斗,可是她除了一副亭亭玉立的娇美身材,一无所有。学开车,她一闻到汽油味就呕吐不止。学骑马,她那纤细的身子,怎么也跨不上马鞍。学射击,她那汪着水的双眼,要么睁开如炬,要么紧闭似墨,什么也看不见,怎么也不会瞄准。格斗吧?她那如玉的手,她那白净的脸,她那柳枝般纤细的腰,怎么也使不出劲来,更不用说和谁格斗。于是,咱们的这个城市,那时,各种酒会舞会宴会上又多了一位穿着美式女军装的“三陪”女郎,袅袅娜娜,风姿绰约。据说,二娥也就是在一次酒会上,被黑脸汉子阿嘎再次抢走。据说,阿嘎是那次酒会被招待的对象之一。阿嘎的部队在二娥最初进入孤儿院的那个城市——武汉大会战中打了大胜仗。身为团长,他亲手掐死了两个胡乱闯入指挥所前沿阵地的日本兵。阿嘎作为主力战斗团的有功人员,参加这次祝捷酒会。据说,那次莫名的抢劫是这个城市当时几股地下黑暗军事势力短兵相接的搏斗和较量。有人说,酒会还没完毕,是在她上厕所回来的走廊上被人劫持。有人说,是她从酒会回家的半道,被人劫了车,或者换了车。无论如何,那天晚上,二娥被塞进了轿车,带到阿嘎位于远郊崇山绿树掩映的
别墅,也是二楼,靠右,挂着猎枪、长剑、牛头的卧室。当穿着笔挺军装的阿嘎胸前挂着一排勋章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是他?是他!真是他?”
二娥对黑脸男子阿嘎的印象,当然不仅是那次公园郊游。作为女界青年代表,保育院教师秦二娥曾手持彩旗和鲜花,站在敲锣打鼓的人群中,含着激动的泪水,望着阿嘎身背砍刀,带着队伍登上长风浩荡的江边码头,乘船出征。究竟阿嘎看没看她一眼,究竟她手中的鲜花投进队伍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我们不得而知。我们知道的是,他们这次这样的见面,不再像那次公园劫持惊心动魄剑拔弩张。微微的酒意醺得她的椭圆的脸,像微开的桃花,娇羞而灿烂。他们都身不由己地紧紧抱在一起。阿嘎几把撕下二娥的军装,声音粗粗地叫道:
“你不能穿这玩意儿!他们是军统!是杀人不眨眼的特务!跟他们干,什么时候说不定你就没命了!”
说完,“砰”的一声关紧房门,像放倒一株小树,把二娥按倒在床上。阿嘎站在床沿,一颗一颗有力地解开军装纽扣,脱了马靴,宽牛皮带上的弹壳装饰物叮当发响,立在她面前,灭了电灯,跃上床去,紧抱了她。停停。急不可耐地解开她浅黄色的军用衬衫。他跪起身。二娥听到一阵抖抖瑟瑟的响动之后,她觉得阿嘎光光的身子像骑马一样越上身来,粗野地脱着她的内衣。……她回忆起了那个曾使她撕心裂肺的晚上,紧抓内裤的手掏出了藏于胯下口袋里那把勃郎宁手枪。阿嘎摘枪的手像保育院的铃铛一样灵活。“啪”的一声,阿嘎把枪砸在墙壁的牛头上,掉下地来。
“想不到,和她们一样,你也学会了这一手!”阿嘎说。说完,穿上衣服,拉亮了灯。她跪在阿嘎面前。
“这一手都不能应付,我还怎么穿过枪林弹雨?”
她抱紧了阿嘎。
“雄鹰不吃麻雀嘴里的肉。”阿嘎说,说完,轻轻推开她热乎乎的胸脯。……据说,那天晚上,阿嘎和二娥没有睡在一起。阿嘎的父亲,一位戴着眼镜在家赋闲的老军阀,一脚踢开了门,狠狠训了儿子一顿:“军人,大敌当前,只晓得那样摆弄女人,没出息!”据说,阿嘎的母亲,一位阔脸慈祥的彝家贵妇,看上了这位模样俊秀的汉家女子秦二娥,留她在府上,预备让她和儿子成亲。……他们的儿子,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儿子阿嘎,那天晚上,据说,和那位从遥远的家乡带来的彝家使女睡在一起。他们在挂着牛头的屋子里,在洒着淡雅花椒水味黑亮结实的雕花木床上,翻天覆地纵横驰骋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天麻麻亮,阿嘎便在山野飒爽的晨风中,带着他的卫队,飞身上马。据说这次是到更远的战区征战。……站在
别墅外面高大老樟树下为阿嘎送行的有二娥和他的父母。梓茕没有查到那位彝家使女。……有资料记载,那位彝家使女根本就不存在。那晚,和那位身上残留着战火硝烟味儿的壮实黑脸男子翻云覆雨的正是二娥本人。阿嘎当着父母的面送了二娥两根金条作为定情礼物,并还了她那把勃郎宁手枪。据说,二娥紧搂着心中崇拜的英雄,从战场归来又将奔赴更遥远更艰苦的战场上去作战,浑身颤抖,许久许久才说出一句:
“阿嘎哥,我等你回来……”
当然,这些语言情节和细节的真实性,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都无法考证。有一点是真的。二娥姑娘并没有在这座别墅里待多久,就被虞苜公主带着美国大兵杰姆,把她抢劫出去。据说,这一抢劫事件,惊动了当时这个城市的最高当局出面调解。老军阀正受排斥,据说他曾策划了一次谋杀这个城市政权最高独裁者的行动,处于软禁之中。对姑娘的遭劫,自然只好忍气吞声。
出去之后,又到哪里?去军统,二娥不愿。再去公主家,二娥不肯。她只好再次回到战时保育院,继续做保育员。令美国大兵不解的是,姑娘恢复了往日的神态,脸上露出了笑容,保育院里又响起了她清亮的歌声,不再靠他用强奸来拯救她了。她被谁强暴了么?
杰姆纳闷。
战争中的人们啊!
二娥心底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毕竟,她已到了十九岁的年龄。
她应该有爱,应该有对爱的向往。
大轰炸
心里揣谁也解不开的爱情秘密,二娥在轰炸后的保育院忙个不停。她似乎忘记了那遥远的山乡,吕梁山上的朵朵白云,汾河水里的点点浪花,汉口那条人流拥挤车马践踏的泥泞道路,炸弹轰鸣,死里逃生……如云烟飘逝的往事和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法处于同一世界,好像是上辈子另外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朋友呢?干练女孩呢?二娥甚至淡忘了那栋金壁辉煌的小楼里,红色幕帘下彩灯照耀中翩翩起舞的那只娇媚的裸天鹅,……彩云一样轻软的锦缎里度过的那个使她全身崩溃撕裂的春宵。二娥再也不能依偎在父亲胸前,呼吸那一阵阵生命的芬芳,感受到他心脏强有力的搏动……哦!男人,中国男人,美国男人,黑脸男人,白脸男人,二娥忘不了父亲手挥大刀一头扎进吕梁山中那挺拔的身影。战争年代,也许眼下的日子,那样伟岸苍然的身影才像男人。她不知目前的日子怎么过去,将来的日子怎样来临。她机械地教孩子们唱歌,给他们洗脸喂饭洗衣裳。然后,默默地听保育院同事们讲前线传来的悲讯和喜讯,城里的官僚政客军官歌女妓女的故事。听过之后,相视一笑。笑中含着苦涩。保育院的老师们吃着粗糙带渣带泥的霉米饭,那饭苦苦难咽,咽下之后,心里有时也会生出别样的甘甜。
这个世界,有男人,就有爱。而爱和男人究竟是什么,二娥觉得像她的世界本身一样,朦胧而茫然。
那天上午,阳光拂煦。保育院门背后高高的山梁上,先是响起汽车喇叭声,接着传来敲锣打鼓声,小车后面慢腾腾地跟来一辆大卡车。那是给保育院送衣服和粮食的汽车。车至门前停下,黄桷树的浓荫里走出一队杂七杂八的人马。曾帮助指挥孩子在轰炸中转移的坚强女人嫱干妈,笑容满面雍容华贵地走下车来。妇人、太太、小姐、军官、卫兵,还有高举镁光灯的记者,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她。二娥清楚看见杂乱的人群背后,跟着那位高大的美国大兵杰姆。他怎么……也来了!她的心,又开始阴郁下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心,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怎么她们都来了?……几天前,二娥隐隐感觉这天将会到来。玛丽院长脸上挂了一丝灿烂的笑容。她丈夫过去的部队在滇缅前线又打了个大胜仗。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