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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奚痕再愣,转而却松开了紧蹙的眉峰。是啊,发生这种事,休说凤烘不会再迎敏敏,便是他改了主意,他和大哥也不会再同意这场婚事。便是不与青国结盟,他也不能送妹妹入火坑。
对于苏亮燕奚痕自是比罄冉更加了解,苏亮和敏敏并非认识一两天,由于苏亮是他的亲随,可以说是他手下第一心腹,敏敏和苏亮也向来亲厚。只是两人似乎脾气不合,每每碰到不是吵嘴就是打闹,这些年苏亮没少受敏敏的捉弄和欺负。
发生这种事,苏亮定然是不会逃避贵任的。于敏敏,侧也未必便是坏事。
燕奚痕叹息一声,迎上罄冉笑着的眼眸,亦是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对,该高兴才是。”
他说罢,却分明心中难受,转开目光面色又沉了下来。
罄冉却是挑眉一笑,扬声满是轻快的道:“可不就是该高兴嘛,我也为敏敏高兴呢。有什么能比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更快乐,更幸福的事。”
燕奚痕诧异回头,盯向罄冉:“和心爱的人?你是说敏敏和苏亮,他们是两心相悦的?!”
罄冉笑着点头:“当然,若不然,我岂会恭喜燕大哥。”
燕奚痕眸有茫然:“敏敏和苏亮,他们不是向来不合,我一直以为他们……”他说着说着面色已是好了许多,忽而一笑摇了摇头,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忽而他猛地回头,再次紧紧盯住罄冉,蹙眉道。
“凤烘为何这般做?”
这次换罄冉愣住,避开燕奚痕的目光,望向别处,缓缓道:“他要我留在青国,他愿意和旌国签署和平国书,永结盟好。”
微微一顿,罄冉看向燕奚痕,不知为何,望着他紧蹙的眉,他微咬的唇和他垂在身侧骤然握起的双手。罄冉竟有些不敢看他此刻波涛狂涌的双眸,可她知道她必须看着他。
目光闪动了下,罄冉盯着燕奚痕,缓缓道:“我答应他了。”
燕奚痕只觉脑中轰鸣作响,握着的拳无力地松开,他想要嘶吼,想要质问她为什么。可是紧闭的唇却沉重的犹如锁上了一把重锁,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为什么?他岂能不知!
旌国需要这份和平,需要与青国言好,需要这份国书。也是因为这个方才明明知道敏敏受了委屈,他这个做哥哥的甚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压下心头的恨。作为哥哥,他更知道。敏敏也需要这份国书,若不然依着她的性子,怕是会想不开口对于大哥,罄冉留在青国也不算坏事。自她的身份揭开,朝堂上诸大臣纷纷进言,言罄冉一介女子不守妇道,亵渎朝堂。吵闹着要大哥以欺君之罪,治罪罄冉。
对冉冉,此刻她留在青国怕也是有益无害。这些他都清楚,可是心为何便似一下子空了,一想到她要离开便难受的抓狂。
一股无力层层包围了他,是的,无力。从来都没有过的无力,令他觉得身体一阵虚弱。靠向身后墙壁,燕奚痕受不了的大力吸了一口气。
耳边响起了罄冉清浅的声音,她说。
“燕大哥,我留在这里对谁都好,你不用难受,是我自愿留在这里的,即便不是因为凤烘今日……”听她说到此处,燕奚痕猛然直起身体,骤然一转,双手紧紧地扣住了罄冉的肩膀,急声道:“我不瞒你,对你,朝堂上确实多有争执。可是也有不少大臣是敬服你的,大哥一直不曾表态。他是舍不得你,不愿你离开朝堂。你的才能旌国上下有目共睹,冉冉,你信我。我定会说服……”“燕大哥,你知道的,那不可能。”
罄冉轻声打断他,她的声音很弱,交杂在燕奚痕不觉扬起的声音中几乎听不清楚。然而却轻易的便打断了燕奚痕的话,令他紧紧抓在罄冉肩头的手一僵。
默然,死寂的默然,燕奚痕键毛眨动几下,终于启口:“冉冉,若我请你留下呢?”
罄冉的心一触,蓦然垂下头,双唇几番蠕动,半响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轻轻道:“燕大哥……我……我已经决定了……”
一直扣在肩头的手骤然滑下,罄冉望着他缓缓收回的双臂,微微蹙了下眉。
屋中再次陷入了静默,死寂的静默。
忽而燕奚痕轻轻一笑,罄冉诧异抬头,但觉他的笑意满满的全是苦涩。她的心一揪,正欲蹙眉,却听燕奚痕道。
“是因为他吗?四郎……”
燕奚痕深深的盯着她,似是不容罄冉回退,他的眼中浮光幽暗,仿似这个阳光微弱的角落,所有幽暗都落入其中,带着些许执拗,些许忧伤与执著逐渐蔓延到心口,漾得满满的,轻凉而涩楚。
罄冉只觉心沉重又艰难的跳动着,几乎无法承受他这样的目光,可她还是点头,咬唇坚定道:“是的,因为他。”
燕奚痕的身体一晃,罄冉分明看到他的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接着他笑了,温柔而包容的笑了。
在罄冉的目光下,他缓缓抬手,轻轻拢起罄冉发鬓一缕长发别在她的耳后,他说。
“丫头,你高兴便好。以往,我总觉你心思太沉,这样早晚会伤及身体。每次见你遇到伤痛都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每次见你遇到挫折便挺起胸膛,独自面对,不愿任何人帮你,我这心里,很是心疼。”他的声音微顿,似是接下来的话要说出需要很大的力气,罄冉分明见他吸了一口气,勉强笑了下,这才又道。
“今日再见你,我便觉得你不一样了。似是多了几分柔弱和轻灵。我便在想可能有个人走进你的心了。丫头,我做梦都想一想那个人会是我。可是现在看来,燕大哥的魅力真的不够大呢…”短短几句话他换气几次,说到这里又是一笑,苦涩轻嘲,看得罄冉忍不住便想蹙眉。
燕奚痕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又道:“无论这个人是谁,我都为你高兴。四郎…他是个有担当的大丈夫。可是丫头,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一生我祝福你,但却不会放手。你不必顾念我,只需知道,我永远都是你的燕大哥。旌国也永远都是你的母国,是你的后盾。但有一日,商琦墨他敢欺负你,你便回来,旌国的国门永远都是为你开着的。”
说罢这些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是一笑,道:“今日你要离开,我不留你。这一生只要你想要的,我便给你。只是丫头,你…燕大哥请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便是来强的,也要困你在身边,好好守着。”
他说这话时一瞬不瞬的盯着罄冉,他的呼吸吹过她的发际,丝缕纠缠,罄冉几乎可以听清他跳动的心口这是他第一次唤她丫头,同样的唤声蔺琦墨也有过。一样的温柔,一般的宠溺,初听商琦墨这般唤自己,罄冉的心中有淡淡的甜蜜。然而此刻听着燕奚痕这样的唤声,罄冉一样觉得好温暖,暖的想要流泪,眼睛有些发涩,一层层的酸意涌上,罄冉双眸越来越红,缓缓启口,声音微颤,她说:“好,我一定幸福。”
罄冉的眸中,她的话中透着浓浓的感动和愧疚,然而这些看在燕奚痕的眼中却如冰凌钻心口此时此刻,他不要她的感动,更不愿看到她愧疚,那比无情更让他难受,憋闷。
眼中闪过疯狂,闪过不甘,侵满涩触。燕奚痕猛然抬手,狠狠抚上了罄冉的双眼。这一压,分明感到手心微湿,他知道那是她的泪。
罄冉知道,此刻不该哭的,感受到压在双眼上的手一僵,她知道她终是伤了他,负了他。不知为何,越是慌乱的想要制止眼泪,却越是忍不住,几滴泪水淌落。
对燕奚痕,虽然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可是却有一种感情在细水流长中滋生。可以说燕奚痕是自苍岭那场大火后,走进罄冉冰封已久心田的第一人,她信任他,崇敬他,也感激他。
他便似一个大哥哥,在她最需要帮助时给了她机会,给了她勇气和支持,默默的伴着她成长。在罄冉的心中,他就和白靖炎一般,是她在乎的,爱着的亲人。
所以此刻,听着这个从来都不善言辞,不善表达的男人说了这么些话,罄冉是感动的,是愧疚的,她压不住涌出的泪,至到察觉燕奚痕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的有那么一瞬,罄冉能察觉他放在自己唇边的唇型。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要吻上自己了,被燕奚痕压在掌下的双眸不停颤抖,忽而她不再心慌也不再抵抗,平静的等着这个吻。
然而却在这时,双眸上的压力没有了,同时他的呼吸也慢慢远去。罄冉缓缓睁开眼,却正见燕奚痕转开视线,低下头去,说道。
“敏敏此刻怕是不愿见我,还请冉冉待我多关心下她。”
罄冉不想他便这般转开了话题,双唇几番张开,却心知他不愿再多提,也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响只轻声道:“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