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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自衬叶间落下,碎散在面上,暖洋洋在眼下打出斑驳的疏影,随着眼睑晃动着。眼皮越来越沉,没一会儿罄冉便不知不觉的沉入了睡梦。
凤烘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女子懒懒的窝在躺椅上,身体陷入白色的绒毯中。
月白色的短上衣,领。银色丝线绣满了祥云,映着那清丽脱俗的娇容,高雅清贵。
罄冉平日喜穿简单的齐地裙,今日她却穿着一件淡蓝的拖地长裙,裙摆从十八幅,层层叠叠。腰间用绢丝宫绦束着,沿着腰线垂下两个环结,其上两枚小玉随风轻舞,交织着飞舞的裙摆发出清悦响声。
凤烘脚步一顿,目光便凝滞在了那一方天地再不能移开口片刻他唇边逸开一抹舒缓笑意,这才向罄冉走去。似是怕惊醒了她,他的脚步放的极慢,白色的纱袍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在罄冉一步开外站定,凤烘深深凝望着睡梦中面容恬美的女子。平日里罄冉眉宇间总是或清冷高华,或英姿勃然,于人前她永远都是神采精华的,便是站在朝堂上,也无一人能压下她的气势,有其风采。
凛冽的目光,习惯微抿的唇,总是让她的面容有着一丝刚毅的弧线。然而此刻,凤琰才发现,她的脸型其实非常柔美,皮肤更是极好,细腻的婉然晶莹透明的美玉。
光洁而饱满的额头,眉却是舒展从容的,隐约间仍带着英姿清华。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素来清冽的双眸。两颊被阳光晒得微红,淡淡的蕴开,蔓延至恬淡的唇角。
凤烘禁不住又靠近了一步,望着躺在眼前熟睡的罄冉,只觉四周静谧,似乎一切都已虚无,此方只有他和眼前的她。
内心有一股莫名的燥动不断冲击着胸口,他终是抬手抚上那早已镌刻心底的容颜,指尖传来美妙的触感。凤烘唇角笑容越发温柔,似着了魔一般,呼吸也渐感急促,俯身间心跳加快。
将面容凑近罄冉,那清浅如兰的呼吸更是诱惑着他不断靠近。他的手轻柔的戎过她的面颊,长眉,眼帘,鼻尖,渐渐来到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抚上那妩媚的色泽。
柔软的触感让他的手轻轻一抖,情难自控的便吻了上去。
双唇触及她的,那美妙的触感让凤烘禁不住一颤,血液为之一凝。似是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儿,他的动作极轻,蜻蜓点水,浅尝即止,然而便是这样,他已克制不住沉醉其中,无法自拨。
侍女水颜抱着毛毯出来时,便恰恰看到这么一幕。她脚步顿住,惊得瞪大了眼睛。陛下竟偷吻了姑娘,此刻,陛下俯身双臂撑在躺椅上,目光尚未从姑娘身上移开,一动不动的盯着沉睡的姑娘,眼中柔情无垠,那痴迷的目光让水颜险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凤横却与此时猛然回过头来,凛冽的目光直逼水颜,眉宇间凝着的一层寒霜令水颜抖索一下忙低了头,本能的抱紧怀中毯子,快步便下了台阶。
察觉那冰寒的目光越发冷冽,水颜无错的顿下脚步,也不敢抬头,心思斗转,再次抬步脚步已是清浅。
待她走近,凤烘抬手止住她,接过她手中毛毯,轻摆了下手口水颜忙低头退去,身上已是惊出一层汗来。
凤烘俯身,小心地抬起罄冉压在书上的手,将她右手虚握的书抽出口见她不曾醒来,松了一口气,将手中毛毯轻轻抖开,小心地摊在了躺椅两边椅靠上,这才慢慢压下,盖在了罄冉身上。见她睡容恬淡,他微微一笑,拉了矮凳在她身边坐下。
又望了会儿,凤痪低头,摊开手中书页,静静翻看了起来。
凤腆慢慢翻着手中书册,心思似是并未放在书册上,翻页时每每抬头去看罄冉,半响笑笑便又落向书页。再抬头时,却发现一缕发丝俏皮的自罄冉高束的发带中脱落,随风舞动在她的面上。
凤娱笑笑,放下书,抬手挑起那一缕黑发。却不想,便在此时,一阵风起,他手指挑着的发丝一下子掠上了罄冉长长的睫毛。凤琰忙捏住那发,然而却见罄冉睫羽颤拌,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动作一顿,捏着发丝的手便停在了那里。
罄冉的神情有片刻的迷蒙,待看清面前情景,她一惊,忙向后躺了下,撑起了身体。
手中的长发如一缕游沙,随着她躲避的动作自手指间溜走,一同带走的似是还有心中的期许和渴求。凤琰的手似有片刻的凝滞,待罄冉坐直身体,他才舒缓一笑,慢慢收回了抬着的手,笑道。
“看来是琰莽撞,惊醒了佳人。”
迎土凤琰温和得似要滴出水般的请亮眼眸,罄冉的心莫名一颤,忙抬手整理了下发丝,目光移向他腿上放着的兵书,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什么时辰了?”
凤琰却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抚着手中书,挑眉笑道:“前朝李子光批注的孤本《经解录》,世人趋之若鹜,均想据为己有,不想竟在你这儿。”
罄冉一愣。这两日待在这里月的很,她便在前日让商琦墨带两本兵书来,这本书是蔺琦墨昨夜刚带来的。
罄冉淡淡一笑,眉梢挑起盯向那书页,沉声道:“李子光将军是前朝最知名的将领,批注令人倾服,可惜其批注的兵书本就不多,后又因战火或遗失或损毁,只这一本《经解录》保留了下来,闻名于世,令世之爱兵者视为稀世珍宝,均想得之。当此乱世,这书也就被传得神乎其神,其实那些传言都当不得真的。不过其中有些见解,确实值得一看。”她话语微顿,抬眸望了凤烘一眼,微微蹙眉,又道:“李将军批注,言‘国之存亡,人之死生,皆由于兵。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皆兵之由也。’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凤炭一愣,对上罄冉清冽的目光,微笑道:“兵者,虽系杀伐,然亦可止杀伐,拯万民。其所以为凶器,乃人之所致。若出仁爱之心,刖兵者亦为仁器。”
他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舒缓笑意,让人听之动容。阳光洒在他本就清俊的面上,越发显得气度雍容,睿智温和。罄冉微怔,半响才移开目光看向山色起伏的谷峰,蹙眉低声念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泰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凤琐本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着手中书册,她的话虽是极轻,可凭借他的武功修为,却听的清清楚楚。虽是其间有些地名之类不太了然,然而意思他却是明白了。
握着书册的手骤然一僵,凤烘舒展的眉宇也蹙了起来,眸中深思浓溢,半响他才抬起头来看向罄冉。
阳光早已西斜,晖光透过枝叶垂笼在她清丽的面容上,那纠结在一起的眉仿似生了根的藤,在他的心中蔓延,繁杂至深处。她的眸中写着清晰的悲悯和伤痛,仿似不能承受这兵戈杀伐的乱世。眸底的坚定和清愤,却又为那黯然的面容凭添了铮然。忽而,她眼梢挑起,盯向凤琰,一瞬不瞬,又道。
“既然陛下以为兵者,出仁心则可拯万民。那罄冉斗胆,便请陛下记住今日之话,若果有一日,陛下能一统江南,还请陛下念及苍生,以仁爱为治,莫再徒增杀戮。”
罄冉语气诚恳中带着几分森然,迎上她的目光如剑,凤琰唇角微动,忽而仰天长笑,逸采神飞,片刻他收了笑意,肃然看向罄冉,目光炯炯然,沉声道:“卿一介女子尚能为民请愿,凤唤堂堂男儿,煌煌君王,岂能失信于民?冉儿若不放心,但可留在青国,看我一统江南,鉴我宽待赫民。何如?”迎上他的灼灼目光,罄冉双眸微眯,半响才展眉一笑,只道:“凤大哥说笑了,诚如凤大哥所言,我只是一介女子,可当不起凤大哥这话。我相信,凤大哥此刻既如是说,便万万不会失言。”凤烘见她还是不愿呆在青国,眉宇微蹙,还欲再言。却在此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凤痪眉间折痕更深,回头去看,却见凤戈大步入了洞月门。
目光轻闪,凤烘神情忽而一亮,眉宇舒展,唇角滑过笑意。他抬手至住凤戈,这才回身对罄冉笑道:“太阳西落,小心点莫要着了凉,早些回屋吧。”
罄冉撇了眼远处的凤戈,只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起身便向屋中走。行至门前,回头正见凤烘步履匆匆出了院门,她微微挑眉。
这两日只要是在她这院子,不管是何事,是何人来请,凤烘都是雷打不动从未离开过,偶尔低语几句,也是极快。却不知这次是发生了何事,竟然令他如此的行色匆匆。
这厢,凤旗出了院子并未走远。绕过两道抄手游廊,直直便进了观星楼,他抬手止住跟随的凤戈,快步便登上了高阁。
未曾上得顶楼,便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