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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有暗喻!那孙老爷子果真不简单哪!识人善用,虽嫌出手嫩了些,便毕竟是大将之才!”
“大将之才……”端王听着信王的评价,脑中浮现的却是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骆清晏的遗作《鲲鹏万里云》。
端王在兄长处坐了半日,也便起身告辞回府。甫到府中,端王妃便捧着一只长匣子出来,“这是方才一名小厮送来的,自称是孙公府上的人。”
“孙府?”端王挑了挑眉,接过匣子来看,入手极重,显是用红木制的。这让端王颇有些讶异,一般来说,如此规格的匣子大抵是承载一些小件礼,俱是用上等檀木,何以这只却是红木?半带着好奇,他轻轻一抽,匣内物便露出一角,似是一幅画轴。端王心意一动,不禁喜上眉梢,连忙将盒盖抽了去,将画卷取出,小心翼翼地展开来看。
然一看之下,端王嘴角的笑意不免有些敛去。是一幅梨花,并非《鲲鹏万里云》,原本激切的心一下子又平复下来,只是展着手中的画细细赏玩。
到底仍是骆清晏的手笔,这幅春月梨花虽无鲲鹏展翅腾天的气象,却也袅娜婉转,风姿端丽。其上还有几句四言:
皎皎明蟾,琢彼玉墀。天女素锦,缀以琼枝。
香挑风梭,粉妆娇室。露点明眸,皴染墨湿。
清辉无眠,欲窥仙芝。隔愁一笑,严妆泪拭。
莫兮离兮,惆怅斯事。仰首取酌,花共月时。
再看那画,明暗铺陈,只觉月照清辉之下,整幅画卷似是连这月辉都描了出来,轻轻铺出一派青黛银光,笼在画上,笼在这一树梨花上。一笼清光,一笼淡愁,真个是欲愁先笑,惹人爱怜。春寒尚浓,这夜便格外清寒些,端王瞅着这画,厅前偶来一阵堂风,似是这银辉轻晃,梨花微翩,无一处不是细致婉约,温柔可人。明明滟滟,似真似幻。再观其画技,以工笔细绘,而于其细笔处,梨蕊丝丝俱见;以淡墨钩形,中锋遒劲,侧锋灵动,收锋笔气内蕴,真个到了“平如锥画沙,圆如折钗股,留如屋漏痕,重如高山坠石”之境界。整幅画看似柔而细婉,然笔力却是寓刚健于婀娜之中,端丽处自有凝重,灵秀中终藏风骨。到底是骆氏大作!
端王看得越来越爱,手不释卷,瞧不够似的,一直品到晚间用膳还不肯歇下。端王妃见了不由笑他,“是什么名作啊?看得王爷连饭也顾不得吃一口了?”
“哎,你懂什么!这可是骆清晏的手笔!我原先只道那幅《鲲鹏万里云》才是力作,不想这幅《春月梨花》竟也如此气韵独佳!啊哈哈!好啊!好啊……”他欣然而笑,但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哎?你刚刚说这是谁送来的?”
“孙府的人啊!”
唔……端王缓缓敛起笑意,想了想,仍将画卷起来小心收好,然后便坐着瞅着画匣子发怔,几次把手抚在匣子上,却又硬生生缩了回来。
端王妃瞧着不解,“王爷这是犯什么愁啊?难道这画还是不能收的?”
“唉!她送来这画,不外是想请我出力!只是眼下这局,连大哥都谨慎着谋算,我若此时插手,那多年经营着的只好书画不涉政务的名声岂不毁于一旦?”他叹了口气,“现在还不到时候啊!大哥为人细谨,要是让他瞧出我有什么心思,只怕……”
端王妃是当年中书令姚程之女姚纹,如今娘家没落了,兄弟子侄随着姚程的过逝也都冷冷清清地落到了外省,几个监察使,几个知州,偏偏远远的,都没个说话处。嫁了端王十年,过的日子也是这般,处处警省,虽不至夹着尾巴做人,但也实在不敢稍事张扬。如今,谦和的名头是传出去了,但这人实在是做得不痛快!
她瞧着端王把手搁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心中暗下一个决定,便一手抄过匣子。“王爷!不是臣妾崇权,但王爷隐忍了十多年了,这一回正是皇上用人之际,能冒出来的都冒出来了。王爷难道不想试试?”她瞧过端王皱眉不说话的样子,并不恼她,情知有几分说动,“您瞧那翊靖公主,虽是您的姐姐,可她在皇上登上皇位之后可一直憋着,这会儿连她都出来了,王爷还犹豫着?”她作势叹了口气,“王爷,不是我说,依着您这位姐姐的能耐,只要她忠心,皇上可定会重用她,到时王爷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现在连孙家都上门来请助了,有了孙家的势,王爷还怕不能出头?”
一番话说得端王心中蠢蠢欲动,但一时又不敢妄下决断,只在那里锁着眉想。
端王妃由着他考虑些时候,便自顾自将画抽出,假装欣赏起来。蓦地,她眼前一亮,唇角隐过一抹笑,便吟了出来:“皎皎明蟾,琢彼玉墀。天女素锦,缀以琼枝。香挑风梭,粉妆娇室。露点明眸,皴染墨湿。清辉无眠,欲窥仙芝。隔愁一笑,严妆泪拭。莫兮离兮,惆怅斯事。仰首取酌,花共月时……咦?王爷,您瞧这几句诗是哪个意思啊?什么琢彼玉墀啊,什么欲窥仙芝啊,还有这个花共月时,我怎么瞧着不太懂这意思呢!”
“那不过一句感时的小诗罢了,有什么好……”端王说着猛地住了嘴,一把拿来握在手细看。琢彼玉墀……欲窥仙芝……花共月时?开出道来通天路,合并手脑得两利?这个骆垂绮莫不是想着与他合手,一并除去文斓吧?“她,是这个意思?”
端王妃笑笑,“王爷聪慧天成,哪能猜不透?”
“唔……”端王点着头,只是心头仍有犹豫,“不过,眼下孙家可是四面撒网,在大哥那处也讨好着,把翊靖也哄得软软的,现在又做足了我这儿的,到时我这三家都只为他们孙家卖命,有什么讨好的?”
“王爷,这可就是后话了!此番如若整垮了文斓,孙家固然是得了头功,可这是皇上派给他孙楔那只老狐狸的!办不成,自然孙家顶大缸;办成了,自然也是他家得利。实话说,他孙家并不借着咱们什么力,但如若咱们出了力,哪怕只说一两句,好歹也是出了,这往后的路子便广了。难道那翊靖打的不是这主意?”
“嗯。你说得有理!有理!”端王展眉笑着,拉过了妻子的手,让她一并坐在身侧,“看来是真得动动了!”
“可不是?”端王妃巧笑着靠在端王肩头,“王爷可悠着点,别把大伙都吓一跳!”
“呵呵!你呀!”
第八章 破釜沉舟计中计(1)
信王摩挲着宝蓝的锦盒,眼却直盯着那沓本本御笔亲题了“准”字的折章。一双沉如瀚海的老目微微细了细,有一抹不寻常的冷光。
“父王,今儿朝上三姑姑可是半句都没吭声呢!我瞧着总有些不对,父王您说呢?”信王府的大王子妫沧抄了本折章在手,也不翻看,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掌上敲着。
信王挑了挑眉,并不说话。
妫沧见状只好继续道:“倒是叔叔开了口,真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呢!”当他见到父亲脸色微微一变,他立刻就顿住话尾,心中暗自舒了口气。
信王握紧的拳头在书桌上轻轻一砸,“砰”的一声,也并不响,却让妫沧凛凛地吓了一跳。“年纪这样小,就有这种手段……沧儿,父王这样的年纪是与她交不上手了,但是你们这一辈,可要小心提防着她!只可与之友,不可与之敌!”
妫沧怔住,“父王,您说的是谁啊?端王妃?”
“孙永航之妻、骆清晏之女、杜迁之徒,骆垂绮!”信王话有些重,隐隐带了丝怒意,以及……极淡的一缕不得不服。
“你的信是交到端王手上的么?”骆垂绮剪着烛花,红光映着她绢白的面容,如折光的绸帛。
“是,少夫人。”历名垂手站在一侧。
骆垂绮移眸朝历名瞅了眼,又望向烛火,怔了会儿,才幽幽地问:“永航……有消息么?”
“回少夫人,航少爷已扫平泸州的叛军,现下已攻入滇云境内的邵曲了。”
“邵曲?”骆垂绮对这个全然陌生的地名不甚感兴趣,但听得已入滇云境内,心中一定。她放下剪子,叹了声,“你发一封家书快马报于他吧。老爷子……只怕快不行了……”
历名听得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呆了片刻,即刻肃了面容,“小人这就去办!”他一躬身,就退出屋去。
幽幽的烛火明灭着,因风吹得忽闪忽闪的,正如同骆垂绮此时飘摇的心绪。眼下的局势她只怕快撑不住了……端王是被她说动了,然而却稍嫌冒进。对于文斓公主,骆垂绮根本没办法在手无实权的情况下做出什么打压,老爷子卧病过久,让朝中官员都渐渐开始倒戈。
信王是只老狐狸,仍在观望,而端王毕竟资浅,在朝上说的话根本就无足轻重。就如今日朝上,即便是文斓公主不开口,朝中官员依然或是不敢附和,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