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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长漪说道。
“一会儿跟我回去。”季啸冷声道,季微明心中暗笑,阮棠绫知道,秦拂玉定是想栽赃给长漪。
“但是,”季啸突然开口,将那叠信纸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倘若因这信纸定罪,今日王宣王如衍也难则其咎,将他们一起拉下水,届时如何给他们清白?即使知道其中是季微明动了手脚,却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今日之事就不要提起了,但是这书信是怎么回事,朕限你立刻查明!”
季微明点头,知季啸一计不成,于是开口问道:“臣听闻天渝国师要来京城?”
天渝国师确实要来,可这并非什么重要之事。
季微明拾起地上被王如衍撕掉的雪纸,笑道:“那么王兄之前撕了皇上要我画得送给天渝国师的风竹图,该作何解释?”
原本都要离开了的季啸停下了脚步,深更半夜疲倦不堪,季微明却依旧精神充沛,不耐烦之下挥了挥手:“让如衍赔个不是,此事就过去了吧!”
王如衍顿时面色难堪,季微明却笑了笑,似有微微点头,正当王如衍想要意思意思道歉时,他却又打个了哈欠:“今日也乏了,明日再说吧。”
王如衍纷纷甩袖,跟着季啸和王宣离开。
屋顶上的季东南西北,迎着寒风做四柱雕像目送那群士兵来了,然后又走了。
季啸一离开,阮棠绫便扯了扯他的袖子,不解道:“为什么明日再说?”
处理了事情的季微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无比轻松,就差哼一首小曲以示自己美妙的心情,冲着阮棠绫比了发剪刀手,笑道:“当然是明天了,不然他们今晚点灯放火地冲到我这里让我丢足了脸,以后走出季府大门谁敢跟我打招呼,你说是吧?”
其实就是丢了的脸要双倍挣回来,阮棠绫回以一个我懂得的眼神,却依旧有些不解:“为何季啸不怀疑秦拂玉呢?你什么时候把秦拂玉塞进去做细作的?”
季微明顿时比了个“嘘”的手势,四下环视:“明天把陆寻风赶出去,季东!”
“在!”书房屋顶上的季东目送着季啸和王宣等人离开了长乐街,从上头翻身下来,吹了吹额前的留海,吹出白白的一层烟雾化在夜风之中。
“明天让人把书房重新整一整。”季微明说了一句,季东回应了一声正要走呢,又被季微明喊住:“还有,以后站屋顶的姿势,不要这么风骚……”
阮棠绫一脚正要踩下书房前的台阶,听闻此言一不留神顿时踩了个空,还好季微明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才没至于她脸朝地摔得分不清爹妈。
这丫敢情还在为之前她说得季东好帅吃醋呢,季东惋惜地叹了一声,可惜韶华易逝风光不再,想当年和黑沙漠枪神单挑的风姿若是还在,岂是季微明可比的。他突然有点儿怀念西怀,还有西怀那个曾经的主人季舟。
季微明去了阮棠绫的乔木轩,关上门,她四下看了看,刚才王如衍带人搜查过这里,地面却依旧很干净,他们是直冲着书去的,势在必得,所以连多余的步骤都不想做。阮棠绫想了想,问道:“那些纸是……”
她想说纸是陆寻风先前放进去的,季微明却摇了摇头,丢给阮棠绫一个桔子,他知道阮棠绫喜欢吃桔子。“那天你说书被人撕了,是我让秦拂玉撕的,为了贴合书的纸张和缝隙,做出一样的信纸。撕掉的不是陆寻风动了手脚的部分,陆寻风为了安全起见在最后的两天才动了书里的手脚,他没想到最后两天你会不在,才让他轻而易举的将假信放了进去。”
“那如果哪天我没离开……”阮棠绫一边剥着桔子一边侧着头想,“你也是会故意把我拉出去的吧?”
“第二天书被撕掉了几张就立刻被你发现了,如果后来书又恢复了原样,你岂不是也能一眼看出?”季微明从不怀疑阮棠绫的智商,她虽没有大智慧,却还有点小聪明。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你既然知道陆寻风往书里放了假信,为何不直接将信烧了让他们找不出来?”阮棠绫不明白,季微明为何要多此一举。
季微明却无奈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他玩萝卜耗得一众人筋疲力尽,还会发生点什么?于是语重心长道:“棠棠,如果王如衍发现他们早就设置好的书信不见了,你以为他会就这么罢手吗?接下来,他们该是搜全府,掘地三尺,书信还好应付,若是再拿个假的黑沙漠兵力分布图或是西怀官员行贿手册出来,我怎么应付?”
阮棠绫静静地看着季微明从她手中掰走了一半剥好的桔子,毫无压力地放进自己的嘴里,还继续说道:“秦拂玉来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找出兵力分布,她一直向上汇报没有结果,你以为,是真的没有?你爹比我更清楚黑沙漠当时的部落联盟有多少人,除去一批跟随你爹的死士,总兵力虽不足以推翻一个国家,却能让当权者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手握兵权者向来为朝廷所忌讳,我父王之所以至今还留着黑沙漠的这支重组部队,一来黑沙漠以西流民猖獗,一旦渡过黑沙漠会遭致西怀地界的纷乱;二来,若是冒然撤手不顾,这批人身怀武艺,能做什么?强盗?流氓?占山为王?这就是为什么你爹即使和西怀有仇,却仍要极力保护我让我离开京城回到黑沙漠,因为那里都是他的兄弟,他不希望看见这么一批人从此流亡在大纪的地界上变成黑户。你懂么?”
“所以,黑沙漠的兵力分布图很重要,那东西就在你府里?”阮棠绫托着半边脸颊指尖在桌面上打着圈:“如果是这样,他还会放过你?”
现如今长漪被季啸带走了,陆寻风明日就该离开季府,秦拂玉还是季微明的人,季啸若是拿不到确切的证据,下一步会做什么?阮棠绫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时坐直了身体直视季微明:“季微明那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我爹的兄弟!”
“我以为你会说为了你……”季微明抚额。
“为了我!”阮棠绫认真地看着他,“我终于知道老爹为什么让我来保护你了,那些阴谋阳谋你自己就能对付,老爹怕的是万一只能靠武力了,至少我还能挡两下!”说完顿时悠悠叹道:“老爹果然有先见之明!”
季微明无力地拭了拭额头,那个和他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棠棠,突然间又被那个无知无畏到浅白的面粉妹给附身了……
他抬头,看着房梁上的朱红,叹息道:“棠棠,你何时能感叹我夫君真有先见之明,那我死也瞑目了……”
阮棠绫岂会不知他的意思?托着下腮左看右看,寻思良久方才开口:“为了让你暂时不要死了,我决定还是不夸你了……”
如此说来,他家棠棠还是在乎他的,季微明心甚慰。
眼看着天都要亮了,可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没有丝毫困倦。
“季微明,我想耍耍厅堂里的那杆枪行么?”阮棠绫犹豫开口,竟不是说这么晚了你快去睡吧。
季微明点头,笑意蔚然:“当然。”
阮棠绫顿时开心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二话没说拽着季微明一路欢快地跑到厅堂,那杆枪是好枪,神为枪神之女,阮棠绫岂会看不出来?
于是爱武之人一心想着那杆枪,都忘了夜深人静的三两事,季微明满脸无奈,却依旧带着宠溺看着她大半夜生龙活虎。
阮棠绫一手拿起枪杆,这柄枪很沉,墙头用玄铁淬炼而成,枪杆是白蜡杆,洁白如玉,柔而不折,拉力极好。墙上绑着马尾绺做得红缨,遍体通红,与枪杆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不禁赞道:“好枪!”
“嗯。”季微明回答,“季东看上这枪很久了,我都没给他用。”
阮棠绫:“好枪!”
“这是当年先皇赐给我父王的,我父王没舍得用,一直留在我这里。”
阮棠绫:“好枪!”
“棠棠你结巴了?”
阮棠绫四十五度仰望季微明:“据说重要的话要说三遍。”
季微明:“……”
阮棠绫从没这么开心过,尤其是当她从京城外披星戴月地赶回来,看到季微明好好地站在这里。虽然中间季啸来了个小插曲,可这一点都不妨碍她此刻的欢乐。
她扯着季微明的袖子直奔后院,一面还带着点撒娇的口吻道:“快陪我来练练,我都好久没玩枪了!”
季微明反抓住她的手:“棠棠,深更半夜的,人家都睡觉了。”
“不会吧?”阮棠绫侧仰起脸,垫起脚眺望远方:“可这里是后院呀。”片刻之后嘟嘴道:“你就是不想陪我玩嘛!”
“陪你陪你,被欺负了不许哭啊。”季微明无法抵挡阮棠绫的热情,顿时觉得,天也不黑了风也不冷了空气是清新的后院是整洁的,他竟极少来这么美妙的地方。突然间又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