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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那边没说,但郎君说,李娘子大义,王家理应给李娘子一个归宿。”小丫鬟小声道,她口中的郎君是司漪的父亲。
“所以王家还没确定到底要不要收下李娘子,司明已经答应了?”陆希笑道,她是被气笑的,若不是知道司明那书呆子脾气,她真会以为司明上辈子和司漪有仇,这辈子专门来祸害司漪的!
“是的。”小丫鬟反应了一会,才想起司明是郎君的名讳。司家是陆希的属官,陆希平时待人和气,见了司家人,总是亲近的唤着老主薄、叔父、婶婶,但是在实际陆希是司家的主家,她直呼司家任何一人的名讳都不算失礼。
“大娘子,长公主回来了。”夏暑匆匆进来通报道。
陆希看了看时辰,辰时已经过半了,的确差不多该回来了。
“皎皎。”高严站在茶水间门口,“我先回去了。”他上了药,心满意足的吃完盐水鸡蛋,才想起今天是元旦,陆家是世家,最讲究规矩,皎皎一天肯定很忙,他留在这里也是碍事。
“好。”陆希也没留他,倒不是嫌他碍事,而是阿兄在家中已经够孤立了,如果元旦再不回去祭祖,旁人会怎么想?独木难成林,阿兄纵有天大的本事,还是要依靠家族立业,陆希可不希望他真和高裕闹翻,“阿兄,我让长伯和长婶跟你一起回去。”
“长伯?”高严不解,“好端端的让长伯送我回去干嘛?”
长伯是陆府外院大管事,家中地位仅在陆府几位主人之下,此人是陆家的远房旁支,少年读书无成,又体弱多病,干不了农活,妻子嫁给他三年就忍受不了穷困同他离婚了,连家中老父老母都是族中代为送终的,可谓一事无成。还是袁夫人慧眼独具,让他当了族中的一个小管事。此人记忆力强,堪称过目不忘,又打了一手好算筹,短短的二十年时间,就成为齐国公府的大管事。此人对袁夫人忠心耿耿,也是袁夫人留给孙女的心腹之一。
“耶耶一大早的叫你过来,还害你差点耽搁了祭祖的大事,自然要派长伯送你回去,这些时日琐事繁忙,也来不及请世父、世母过府一叙,我就让人备了一些吃食,也算是赔礼。”陆希柔声解释道,“我还让耶耶写了一副桃符,你也一起带回去。”陆琉写的桃符,整个建康也就皇宫有了,而且也就宫里几个大头的寝宫前有,什么皇子宫妃公主连边都别想沾,陆希这面子是给大了。
“皎皎——”高严没想到陆希连理由都蘀自己想好了,一时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任性行事,自己心里是爽快了,却要皎皎为自己担心。
陆希对高严眨了眨眼,慧黠的一笑,“你过几天来家,多哄哄耶耶就好了,他这会头还晕呢,刚刚一口气给你写了五张桃符才得了一张好的。”
高严嘴角一抽,想笑但又笑不出来,陆希知道高严的心思,含笑道:“阿兄,你记不记得,我八岁那年跟耶耶怄气,一个人偷偷跑出来找你,你见我不开心,就带我去建康周围玩了三天,回头你送我回去的时候,你才知道我是一个人跑出来的,家里人都急坏了。你担心我挨骂,硬说是你偷偷拐我出来的,害得你被高世父狠狠打了一顿。”
说起往事,高严眼底浮起了笑意,“我粗皮肉厚,打一顿不疼。”
陆希又道:“我六岁的时候,想要小狐狸玩,你后来真帮我抓了三只刚出生的小狐狸,我大母不让我养小动物,你就帮我偷偷养在自己房里,结果养的你不止房里连身上都有一股狐骚味,后来小狐狸长大了,野性难驯,还把你的衣服都咬破了,后来那三只小狐狸不仅在你屋子里墙上挖了一个大洞,还把高家的外墙挖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洞,气得高世父又舀了鞭子要打你。”若不是养了这三只狐狸,陆希也不会知道,并非所有小动物都可以家养的。
高严笑道:“那顿不是没打成吗?”
那次陆希一见形势不对,附近找不到救星,干脆抱着高严脚放声大哭。高裕是个粗人,高家也是阴盛阳衰,两个女儿都是妻子养大的,他哪里接触过软绵绵、一碰就哭小女娃娃,一见陆希大哭,就慌了手脚。陆琉接到通传赶来,就见高严束手无策的抱着哭得撕心裂肺女儿,高裕站在一旁举着鞭子不动,还以为高裕打了自己女儿,差点就跟高裕拼命,从此之后高裕见了陆希就发憷。这丫头实在太能哭了,哭了足足一刻钟,嗓子哭哑了,他还以为她能停下来,却不想被下人喂了两盏茶水下去后,居然还能继续哭!高裕却不知道卖萌和大哭,一向是陆希幼儿期两件大杀器,所向披靡、见者无一不投降的。
“还有,我就跟你说了一次想吃白糖,说黄泥水可以做出白糖,你就不声不响的让人弄了三个月,就把白糖弄出来了。”陆希说。
“这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说的方子,我怎么弄的出来呢?”高严说,白糖的收益的确不斐,但高家还不看在眼里,所以当年高裕能毫不犹豫的准备献给皇上,不过白糖这一方子却让高严正式开始掌管高家的部分事务。这些年高裕再偏心高囧,高严都能在高家牢牢占了一席之地,和陆希的支持不无关系,高严身边最老的那一批亲卫,最初若没有陆希的支持,就根本养不到最好的。
“我哪有什么方子,我就说了黄泥水可以滤出白糖,剩下的全是你让人弄出来的,后来还硬是分了我四成的红利。”陆希说,“从小到大都是我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你不管对不对,都会帮我做出来。”
高严凤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陆希,目光漾着满满的几欲溢出的柔意,陆希抬头回视着高严认真道:“所以现在无论阿兄做什么,只要皎皎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的。”
高严听到陆希的话,凤眸似乎一下子亮得无法让人直视,他璨然一笑,“皎皎无论要什么,哪怕要我的命,我也会给你的。”
陆希闻言樱唇微颤,唇角一直噙着的淡淡微笑,也在不知不觉间敛去。
“我也不要你的命,你现在就可以滚了!”火药味十足的声音传来。
陆希和高严同时偏头,就见陆琉杀气腾腾的怒视高严,浑身的怒气都快实体化了!陆希刚才毫不留情让人把老爹从温暖的被窝从揪出来,一个冷水脸,两杯温热的蜂蜜水灌下去,就把他按在书案前,惨无人道的让宿醉未醒他写桃符。陆琉迫于女儿的淫威,乖乖的提笔写桃符,一口气写了五张才让女儿满意。可怜的陆琉被女儿压迫了半天,也不见女儿来安慰自己半句,正奇怪着,就听人通报说高严来了,陆琉恍然大悟,除了这个臭小子,还有谁能让乖宝这么偏心!
“严见过先生。”高严立刻上前,一丝不苟的同陆琉行礼。
陆希被陆琉的话,闹得尴尬不已,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也没理会陆琉,转身往茶室走去,面沉如水的对春暄吩咐道:“给你派人去司家传话,说我想阿漪了,让她明天来陪我说话。再去打听下王家的那个‘前未婚妻’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春暄应声,又有些担心的问,“姑娘,司少君去广戚县当县长的事怎么办?”对王家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妾,春暄一点都不担心,妾算什么玩意?司大娘若是连一个妾都压不住,就枉费了老夫人的一番教导。反而是司少君,那可是大娘子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信,司老主薄年纪大了,姑娘是准备跳过司郎君,直接让司少君接蘀这个主薄之位的。
“这就要看司少君自己的选择了。”陆希打开香匣,用香著挟了一粒香丸放入香炉中的银香碟上,缓声道,“若是司少君愿意去广戚县,我当然不会拦着,他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隶,他想做什么我们陆家还能拘着他吗?”
“可是司主薄——”春暄心急的脱口而出,却见陆希悠然的将香灰慢慢覆盖在香丸上,春暄心中一定,自己果然是关心则乱了,姑娘身边难道还会少一个司少君不成?就如姑娘说的,天才无法培养,只能挖掘,但人才是随时能培养的,司少君只是人才而已。只是如果司家真走到这一步的话,姑娘也不会再顾及司主薄伺候了老夫人三十年的情分了。
春暄正想着,就见原本举止从容的姑娘,突然冷着小脸对她吩咐道:“你去跟耶耶说,长公主回来了,他该去举办祭礼了,还有阿兄也该回去了。”
“唯唯。”春暄见姑娘脸色不好,连忙退出去传话。
被陆希留在外面的两个大小男人眼巴巴的瞅着陆希无情的背影消失在茶室门口后,高严郁闷的盯着地上,好容易有机会给皎皎表白一次,怎么就遇上先生了呢?太煞风景了!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