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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况,高不成低不就,还不如等过几年,让阿峥官职提升了些后,说不定还有好一点的人家愿意嫁女儿。
胡敬微微颔首。
高岳到了建康后,第二天就被高太皇太后、陆太后叫入宫中,等到了快天黑的才回来,第三天天还没亮,齐国公又派人来把他接到了陆家,然后再是顾家、王家……等高岳一圈阿娘的亲戚走完,他苦着脸对小雀说:“雀姨,你看我胖了。”他拍着自己健壮的腰身。
小雀忍着笑,“没事,就胖了一点点,回头出去打场猎就瘦下来了。”
“唉,这里做什么都拘束,连打猎还要去划定的地方。”高岳撇嘴,很是不满,不过这种话他也就只能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雀姨说了。
小雀爱怜的看着高岳,“阿崧要是觉得这里不好,就回蓟州好了。”
高岳摇了摇头,“我都大了,总不能老留在耶耶和阿娘身边吧。”他歪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阿娘能陪我一起在建康就好了。”
“等阿崧成了亲,当了大官,大娘子做了老太君,就能跟阿崧在一起了。”小雀说,当然要郎君答应。
“哈哈,对!那时候我让我儿子生上一堆孙子给阿娘玩。”高岳毫不害臊的说,想着明天回来就要给阿娘写信,唔,他想阿娘了。
小雀听了哭笑不得,快手快脚给替高岳擦干湿发后,“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拜访袁刺史吗?”
“对。”高崧崧往床上一躺,明天可要早点去阿舅那里,他最近好想好像很忙,他还是不要耽误他太多时间了,高崧崧想完这个念头,就睡着了。
小雀等他入睡后,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高崧崧睡的熟,不过他明天准备拜访的对象显然没那么好命,袁敞这会额头隐隐冒汗的看着坐在自家书房里,悠然喝茶的王珏,小声的提醒道:“阿舅快宵禁了。”
王珏斜了外甥一眼,悠然长叹道:“果然人老了,就被人到处嫌弃了,连外甥家里都不能留宿了。”
袁敞苦笑,“阿舅,你明天还要上朝呢。”
“没事,离上朝时辰还早着呢。”王珏很淡定,不过还是放下了茶盏,晚上多饮茶对身体不好,王珏可是非常保养身体的,他看着满脸苦笑的外甥,“你要是嫌弃我,让我早也很容易,喏,这些人你选一个就好了。”王珏指着自己带来的那一堆画像说道。
“……”袁敞无语的看着那些画像,“阿舅你想留在家里,我当然开心,但是她们——”袁敞有些为难,“我暂时还不想成亲,能缓一缓吗?”
“这句话你从十年前就跟我说了,一直说道现在,你觉得我还会再信吗?”王珏笑容温和,语气和蔼的问着外甥,只是他手中那只快要被他捏碎的瓷杯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我……”
王珏放下了饱受自己蹂躏的瓷杯,“说吧,为什么不愿意成亲?”作为典型的世族贵公子,王珏一向是遵循华夏自古含蓄中庸之道,问话也很少这么直接的问,可作为一个被外甥忽悠了十年的舅父,王珏觉得他今天不揍死这个死小子,他已经很给死去的阿姊、姊夫面子了。
袁敞沉默不语,王珏也不催促,耐心十足的等着外甥的回答。
“阿舅,其实袁家也不是没有人,我可以过继——”
“阿敞。”王珏打断了袁敞的话,看着袁敞的目光含着浓浓的警告,你这臭小子别逼我把你捆着成亲。
袁敞见舅父这样,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了,袁敞闭了闭眼睛,靠在了身后的隐囊,“阿舅,你说我成亲做什么?万一哪天我做了什么……是不是又要连累无辜的人跟着我一起送命?”就跟当初他们袁家、还有前几年的谢家、元家一样。
王珏不防外甥会说这样的话,他微微一怔,“话不能这么说。”王珏道,“要照你这么说,人总要死,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这怎么能一样呢?”袁敞下意识的反驳。
“那你觉得有什么不同?”王珏反问。
“阿舅其实我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的,一个人自由自在,要是多了一个人,我会很烦心吧。”袁敞也不想跟阿舅争论人活的的意义,他照实说出来自己的想法,“我现在下了官府就四处走走,跟着大家一起聊聊天说说笑笑,要是得闲了就四处走走,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袁敞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他并不想有任何改变。
“那你当初为何想娶皎皎呢?”王珏问。
“我只是觉得如果娶了皎皎,她应该愿意陪我过这种生活吧。”袁敞说,“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吧。”袁敞没说的是,如果是皎皎,他想他或者愿意陪着皎皎过安稳的生活,但是换了其她人——他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耐性能长久的留在一个地方,与其这样就不要去害无辜的女孩子了。他总不能把人娶回来,生了孩子就让人独守空闺吧?
“你连问都不问,就知道别人不愿意了?”王珏挑眉,心中思忖着,这样的妻子全大宋都挑不出几个吧?哪家女孩子愿意丢了安稳的生活,过着四处颠沛流离的生活?
“阿舅——”
“你暂时不想成亲,我也不逼你。”王珏的话让袁敞更戒备了起来,他可不认为阿舅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你现在就给我纳妾,哪怕是庶出,你也先给我生个孙子出来!”王珏说出自己最后的要求,他自觉对这个外甥很宽容了,要是他是自己儿子,他肯定打断了他的腿,捆着他拜堂结婚!他绝对不可能坐视袁家的血脉在阿敞这代断了!这样他死了都没脸见自己阿姊!
175 伏流(一)
“阿舅;你这几天没休息好吗?”高崧崧第二天登门拜访袁敞的时候,就发现袁敞眼下似乎有些黑青;他关切不由的问。
“没事。”袁敞笑着轻拍他;“你的功课带来了吗?”
“带来了。”高崧崧将自己这些年整理出来的功课奉给袁敞,这些是他临走前阿娘给他整理出来的,阿娘说他如果想去太学读书,这些是必要准备的,高崧崧忍不住暗暗得意;阿娘可比耶耶聪明多了;他来建康后大部分情况都被他说中了。
袁敞翻看着高崧崧奉上的功课;旁的不说那一手好字就让人眼前一亮;袁敞满意的点头;“阿崧,你这手字写得很不错。”
高崧崧咧嘴一笑,“是我阿娘教我的。”阿娘从小就宠他,什么都不逼着他学,唯一的例外就是书法,因为他们三兄妹都写了一手好字,别看年年这会阿娘都没让她启蒙,就让她随便玩,她一手字已经写得很不错了。
“走吧。”袁敞起身对高崧崧道。
“去哪里?”高崧崧愣愣的问。
“去拜访王太常。”袁敞笑着说,“说来王太常也是你父亲阿娘的故友,他的妻子庄女君跟你阿娘是闺中密友吧?”
高崧崧低头想了想,“阿舅说的是庄姨吗?对的,阿娘这次来的时候,还让我给庄姨送礼了。”高崧崧拍了拍他的额头,他怎么都忘了王叔父已经是太常了。
“以后这些关系你不仅要记住,还要能活学活用。”袁敞说,“比如这次,如果我不在,你也能自己去找王太常。”
高崧崧听话的点头,但他迟疑了下,“阿舅,这样的话是不是太麻烦王叔父了?”从小父母就教导他凡事都要靠自己。
“怎么会?”袁敞很明白高崧崧的犹豫,那也是他年少时的想法,“阿崧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问你耶耶要了一匹马匹吗?你觉得我麻烦你父亲了吗?”
“当然不会。我们家最多的就是马,阿舅要一匹马算什么。”高崧崧反驳道,“阿舅还时常给我们送蜀地的特产。”
“所以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就跟亲戚间的交往一样,你来我往才能感情更深厚。只要记得不要索取过分,不是单方面付出就够了。”袁敞对高崧崧说,“王太常主管太学,你才学又不错,对他来说安排你入学是举手之劳。你欠了王太常一个人情,以后多上门陪他说说话,逢年过节送些蓟州的特产,他们就会更开心了。”
高崧崧偏头认真的听着。
袁敞看着高崧崧这样,想起了自己幼时,那时候阿舅这是像这样教导自己的,阿舅对自己的照顾比对自己儿子还精心,想着昨日阿舅叹息离开的背影,袁敞心头一软,他的确太任性了,或许他真该考虑成亲了,至少他不能再让阿舅为自己担忧了。
袁敞带着高岳去王太常家里的时候,王太常并不在,庄三娘一听说是高崧崧来了,欢喜的亲戚出门迎接。高崧崧从小哄阿娘哄惯了,一口甜言蜜语把庄三娘哄得眉开眼笑,听说高崧崧来找丈夫是为了入太学读书这种小事,也不等丈夫回来就一口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