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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功力,要从这天罗地网中闯出去虽然难点,但亦非不可能,只是这萧司祈猖狂过了头,居然敢在这时挑他的逆鳞,不让他吃点苦头实在过意不去。如此想着,手下更是不曾怜惜的加力,转眼就在萧司祈颈上掐出青紫瘀痕。
退出别院外,发觉萧司祈喉头上下滚动似想说话,北堂逐月微微松开了手。
不想萧司祈一开口仍是在挑拨他的怒气:“你逃出去又如何?为了风隽谦,你连自己的身子都赔上了,到头来还不是被我设计?名动天下的毒尊,也不过尔尔。”
气不过,气不过这人至今仍不慌不躁的模样,所以不顾自己生死也想看他为了自己而变一次脸。
北堂逐月勾起一抹蔑然笑容,凑近他的耳边,声音却足以让所有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你什么身份能让我北堂逐月赔上自己?那与你交欢之人不过是我从窑子里带来的小官,萧公子若是喜欢,日后别忘了多去打点赏。”
将脸色铁青的萧司祈猛地推给那些紧张不已的人,北堂逐月只是一个纵身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甩开那些七手八脚将自己搀扶起的人,萧司祈破口大骂:“一群蠢猪!这样也能让人跑掉!”
众人低着头不敢搭话,只有洪二从黑暗中走出:“他中了我的‘千里追魂’,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休想逃出我的追踪。”
萧司祈见了他更火:“那你还在这愣着做什么?!”
之前也是,竟就在一旁看着他被挟持!
洪二丝毫不为他的怒气所动:“你中毒了。”
……
“北堂逐月!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
云遮月暗。
两侧的景物迅速地倒退远去,即使房舍换成了荒野树林,却依旧披着黑暗的色彩,仿若隐在夜色中的嗜血妖魔,只要人一恍神就会扑上来将之撕吞入腹。
腹部的伤口痛得愈发的张牙舞爪,刺辣辣的犹如被火灼烧着,即使吞下了解毒丹也不见有丝毫好转,而体内那本应几乎是用之不竭的真气亦随着他的奔跑急速散去。缓下脚步,鼻端在夜风中敏锐地嗅到一缕极淡的暗香,苦涩随即染上他的眉间眸底。
心情的沉重只在眨眼之间,指甲刺入手心痛却再无法影响早已痛至麻木的心,薄冰凝在眼底,冰冻所有的情绪。
将相互压制毒性后的各种剧毒下在他每日的饮食中让他服下,逐日累积,然后利用匕首上的蛇毒将所有毒性一并引出,又巧妙地以蛇毒做掩饰让他无法立即发现自身的异状,一旦运功,真气就会如决堤的洪水般以无可阻挡之势迅速消失,直至废去他一身的武功。
放眼当今天下,能如此巧妙用毒伤他,又会用“千里追魂”的,惟余他一人。
如今想来,那一夜他会出现在萧家别院,也不过是可以要将他引至假山边,好让他发现那个铁门罢了。
洪二。
唐鸿,唐门二公子。
他早该想到了,不是么?
唐鸿,你我之间终免不了要一决生死么?
“是。”当唐鸿领着萧司祈等人循着“千里追魂”的暗香在汾水边找到北堂逐月时,他这样回答,“恩断义绝,血恨难休!”
“血恨难休?”北堂逐月忽地一挑眉,勾唇一笑,“好一个血恨难休!唐鸿,你为报家仇不惜投靠萧天朗为虎作伥,难道竟不知他私吞赈银意欲为祸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与我何干?!”唐鸿的脸因悲愤而扭曲,“我一生所求,不过是望家人平安,共享天伦。北堂逐月,是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仅仅为了一个风隽谦,你毁了我的一切!如今,你又有何资格与我谈天下苍生?!”
怒至极点,想也不想就是提剑全力一刺。
修长的剑身映着月光在夜色中带出一道光痕,最后全数没入北堂逐月的胸口。心头如被人已巨锤一记重击,手上却是反射性的将剑拔出来。愣愣地看着血雾从面前那人胸前急速喷出,映红了天地,也攥紧了自己的心:
“为何……”
不躲?
与他对决已不是初次,想过会如过去那般轻易被打败,也想过拼着一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想过很多与他对决会有的局面,却从未想过他会不避不闪地承下自己一剑。
北堂逐月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只有那自嘴角蜿蜒而下的鲜红突兀地刺眼。夜风吹起他的衣袍,他单薄的身子晃了晃,仿佛要乘风离去,又更像是要消散在风中;“我说过,若有一日我背叛了你我间的情谊,我自当双手将性命奉上于你。”
唐鸿喉头滚动数下,最后却艰涩的突出连他自己都惊愕的字眼:“报应。”
“的确是报应。”北堂逐月勉力笑道,“当初我以‘九天’伤你,如今你用‘照影’杀我,不是报应是什么?人做事,天在看,谁都逃不过天理昭彰。萧公子,逐月说的可有错?”
萧司祈脸色阴狠得可怕,突然自唐鸿手中夺下照影对准他就是当胸一劈,惊得唐鸿一声尖叫:“逐月!”
剑尖停在身前,被两指紧紧捏住。讶然抬头迎上的是北堂逐月惨白但依然狂傲的脸:“他能杀我,你却不配!”
“你不是……”
武功尽失了么?
“我既然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自然不会任凭毒性蔓延。萧司祈,你太小看了我北堂逐月!”
唐鸿瞪大了双眼,眼中俱是惊惧:“你用了七步断魂草!”
北堂逐月猛地呕出一口紫色的血,唐鸿顿时失声:“你疯了!七步断魂草只能将毒性压下一刻钟,之后会将所有毒性翻倍!以你如今所中之毒,一旦毒发,就再无药可解了!”
北堂逐月震退萧司祈,明亮的双眸只是看着唐鸿:“今天,逐月以性命偿还唐门血债,恩怨两清。唐鸿,你要重建唐门就去找夫人,她必会倾力相助,不要再与萧家纠缠,逆谋叛变,终将走上绝路,难道你要陪着这样的人一道下地狱么?!”
唐鸿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人扼住了一般出不了声。
微弱的气息,布满额际的虚汗,苍白的脸色,不稳的身形……
他会死。
唐鸿忽然就心慌起来。
正在这时,北堂逐月往后退了一步,就站在了临水高地的边缘,唇边的笑容带着独傲天下的张狂气势,却又隐隐藏了慷慨赴死的无畏:“萧司祈,阎王殿前,我等着你们父子!”
说完,身子向后一仰,竟直直往水面倒去。
衣袍翻舞,发丝飞扬,俊美非凡的脸上满是冷冷的笑容。
便是死,也依旧惟己独尊,傲骨铮然。
“逐月!”慌乱的扑上前,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抓住那人的一片衣袖。
悬空的人抬起头,闪过惊讶的眼中随即溢满盈盈笑意:“如有来世,愿你我亲如兄弟,不再争斗。”
唐鸿哑着声摇头,却不知自己想要什么。
不要来世,可今生他们已不可能再回到西湖泛舟,月下饮酒的过去;若约来世,人海茫茫,又是否能等到一次擦肩而过的回眸?
裂帛。
身子坠入水面,激起一片冷浪,汾水呜咽了几声恢复宁静继续流淌。这里什么也没发生,即使发生了也被它温柔的掩去,消抹殆尽。
“他说了什么?!”见唐鸿站起来,萧司祈连忙问。
正在离去的脚步一顿,唐鸿捏紧了手中的布片,面无表情:“他要我替他护柳清扬周全。”
萧司祈脸色一沉:“传令下去,给我沿河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搜寻了大半夜,家丁终于在下游找到了一具尸体,只是脸部已被碎石划花,看不清容貌。
萧司祈皱眉:“身形一样,衣物和配饰也一样……到底是不是他?!我记得他颈后有个梅花胎记……不对,那不是他的身子!”
唐鸿看着那尸体被人扒下衣物,露出光洁的胸膛,缓缓松开了手任那一直被自己仅仅握着的布料飘落在地:“不是他……”
北堂逐月,你又骗我!!
“你怎么知道?”
双眼寒冷如冰,唐鸿走近萧司祈附耳轻轻说了一句,然后退开几步看着他一脸的惊讶点点头。
“真是想不到啊……”
北堂逐月,你竟然有着这样的秘密。
诈死么?可惜被人看透了呢。既然你在乎,我就用他逼你出来!
冷笑数声,萧司祈甩袖离开。
风将落在唐鸿脚边的布片吹起,打着旋往河中飘去。唐鸿手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去抓它,只是冷眼看着它飘落河中,被水浸湿,逐渐沉底。
冰冷的月光照映着潺潺河水,泛出冷冷的银色粼光。
第十八章 绿杨芳草
温柔如水。
这句浑话究竟是谁说的?!合该挖出来鞭尸再挫骨扬灰!!
再次吞下一大口冰冷的河水,北堂逐月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又被迫灌了一大口河水,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意识又打散了不少。
痛苦的放任自己在水中随波逐流,在即将彻底失去意识前听见有重物入水的声响,随即有手臂从他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