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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吃起来。这时,林天明招呼大家,说:“来来来,无所谓!喝酒,喝。”他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妻子,斥责道:“还等什么?!”林太太赶紧端起杯子,于是,大家都悄没声地端起酒杯相互碰杯,只有卓其自顾自地吃去。林夕梦一看这场面,以送牛牛上学为由,早早离开,留卓其在那里表演这幕丑剧。
魏珂见她不放声,也就不再追问,把自行车上挂的两条鱼取下扔到水池里,嘟哝道:“我是来喝酒的,你们倒好,一个成了醉汉,一个成了哑巴。真扫兴,走。”
牛牛听到外面静下来,从里屋走出来。
“妈,爸爸呢?”
“到夜校上课去了。”她开始给牛牛做饭。
“哇,他醉成那么个样儿!站在讲台上,不把学生醺死才怪呢。”牛牛做着鬼脸。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边做饭一边问。
“我放学回来,还没进家门,老远就听到他在骂人,回家一看,见他躺在床上,直骂人。”
“他骂谁?”
“我也不知道。反正嘴里一直在骂,骂得可凶了,把我吓得赶快去写作业。”
林夕梦料理牛牛吃完饭,说:“牛牛,你看会儿电视就睡觉,妈妈要出去一会儿。”
“妈妈,今晚能不能不出去?”
林夕梦看着牛牛,知道他怕卓其下课回来还会骂人。她很想陪伴着牛牛,可是,樊田夫那里又令她放心不下。
“牛牛,我一会儿就回来。”
“妈您上哪儿去?”
“我……去公司。”
“不是下班了吗?”
“是下班了,不过……搞企业和教学是不一样的,教学是按时上下班的,搞企业却不能。”
“为什么不能?不去就是了。”
“牛牛,你还小,等长大你就知道了,只是现在妈妈必须去一下。”
“我真恨樊田夫。”
林夕梦大吃一惊。“为什么?”
“没有他就没有公司,没有公司,你就不用下海,你不下海就可以每天晚上在家陪着我,所以都是他不好。那天俺体育老师看到我校服脏得那个样儿,问我你妈是干什么工作的?我说是搞装饰的,他说亏你妈是搞装饰的,她怎么不把你先装饰装饰?”
林夕梦有种对不起牛牛的感觉。不知为何,从怀孕,到生产,到现在,她时时刻刻有种对不起这个孩子的感觉。她用愧疚的目光看着牛牛,征询道:“牛牛,你看我……”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十八(3)
牛牛打断她,说:“妈妈早点儿回来。”
林夕梦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孩子是多么幸运!
她骑自行车匆匆回到公司。樊田夫伏在桌面上,小顺正在为他换水照顾,忙前忙后。她来后叫小顺去休息一下。她走到樊田夫身边将他扶起靠在椅背上。樊田夫睁开眼睛,望着她,说:“夕梦,我没事了。”
她点头无语。
樊田夫摇摇晃晃站起来,想用整个身子来拥抱她。他说:“夕梦,没有你,今天我就回不来了。我几次就要在马路上躺下,可是,我想快点儿看到你,这根支柱支撑着我,拼着死力走回来了。”
她望着这个心爱的男人遭受这种醉酒折磨,痛苦极了。她知道自己必须在八点钟之前离开这里回到家去接受卓其斥骂,便对他说:“让他们送你回去,早点睡觉休息。”
“不,我要画画。”
“今晚不画了,田夫。”
“不,我要画。”
林夕梦无奈。她只好给他铺开画毡,摆开画案。樊田夫热烈地拥抱她,深情地说:“夕梦,我为你画一幅画。”
门突然被推开,小顺进来了。他们两个人一时惊诧来不及分开,就这样在那里站立着。小顺也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问是否为樊田夫备饭。慌忙里,林夕梦说不用,樊田夫说好,小顺退了出去。樊田夫开始作画,林夕梦站在一边看。不多时,小顺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林夕梦侍候樊田夫吃完,等他又开始挥毫时,她装成随意的样子,走了出来。然后,悄悄地离开公司。之所以这样,为的是给樊田夫造成一种假象:她还没走,她只在隔壁。她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不至于影响他今晚创作灵感。
往家走的路上,她便想象着卓其今天能骂到什么程度。她比卓其先回到家。卓其满身酒气地回来了,她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写字台上,小心地说:“你怎么能喝这么多。”
卓其把头一歪,气势汹汹地回道:“我是带着气喝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卓其正是因她那句半开玩笑的话,才耿耿于怀、大喝特喝、醉至如此的。她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你他妈的明白个屁?你简直干干眼了!我操您那个娘……”
一顿臭骂如期而至。
任凭卓其怎样骂,她就是不放声。十年了,她早已习惯这种骂声。她一声不吭地脱了衣服,上床躺下,蒙上毯子。卓其越骂越不见她有动静,便上前把被子揭开扔到墙角,反扭起她一只胳膊,拖她至床沿,“啊──”她疼得大叫一声,便失去知觉。
卓其见她又没有动静,又死命地往上拖。她苏醒过来,恢复知觉,但早已疼得无力向上爬,只能任凭卓其摆布。卓其一边摆布,一边臭骂不止:“我操您那个娘!你还想装死?你干干眼了!你看看我是谁?你妈个臭×……”
她被卓其又拖到床上。她裸露着身子,浑身发抖,连心脏都发抖:苍天!我当年嫁给卓其算是我瞎了眼!我林夕梦发誓今生今世必须离开这个男人!
卓其直到骂累了,才上床睡觉。
FO3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十九(1)
早晨,林夕梦上班路上,想象着她走后卓其是怎样对待父母的。她知道卓其不敢做出格的事,那样,林天明不会坐视的,但他的没有教养,林天明是奈何不了的。在这点上林夕梦一直为卓其护短,甚至要林天明把卓其的没有教养看成一种病来对待。并且说,生病还要让人担心,花钱医治,他的没有教养无非让他们生点气而已。林家人也就只好忍耐迁就,谁也奈何不了。她不知道昨天卓其又是怎样让他们无可奈何的。她连给父母打个电话问一问的勇气都没有。
来到公司,她径直走进樊田夫办公室,一眼看到樊田夫正在欣赏自己贴到墙上的作品,她走过去。樊田夫热烈地去拥抱她,“啊──”她尖叫起来。“怎么啦?”樊田夫脸色吓白了。她蹲在地下,捂着被卓其扭伤那只胳膊,脸上已经沁出汗珠,看樊田夫吓成那个样子,慌忙地说:“没,没事儿。”
她站起来,强装轻松,说:“我要看画。”
樊田夫不再追问,从她身后轻轻地揽住她。
“你看,怎么样?这就是我昨晚为你画的。”
林夕梦抬头看上去: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两株并肩傲然站立的树木,枝干相互交叉纠缠,似是你搂我腰,我揽你背,相互依赖,共求生存;叶子则片片拥挤,似是我摸你额,你吻我腮,相亲相爱,难舍难分。它们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烁出梦幻般迷人的光辉……
她对这游荡着灵性的画面产生了神往。
“怎么样?”樊田夫问,“我正等着你给它起名字呢。”
她继续望着画面,开始沉思。自从她来到樊田夫身边,樊田夫每画出一幅作品,都要让她给命名。有时两个人面对同一幅画,各出各的名,然后论证谁的更精彩,更能挖掘出新意,然后就选用谁的。两个人是乐此不疲的。
“起好没有?”他问。
“斑斓岁月!”林夕梦脱口而出。
“什么?你再说一遍。”
“斑─斓─岁─月。你看,这整个画面,就是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这个世界又充满色彩斑斓的爱。它既是我们的今天,又是我们的明天;既是我们的理想,又是我们的现实。”
“还有,它是我们的化身。”樊田夫低声说。
林夕梦笑而不语。
“斑斓岁月──”樊田夫兴奋起来,说,“太好了!”
林夕梦的胳膊还在疼痛,望着这幅画面,她突然感到自己游荡这么些年月的灵魂终于有了着落。她全然忘记肉体的疼痛,兴奋地说:“我们应该庆贺一下才是。”
“对!”樊田夫双掌一拍,“我们今天给自己放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
“大庙山。”
两个人驾车朝大庙山出发了。时逢金秋,天高云淡,一路上秋色浓郁,田野气息扑面而来,俩人在飒爽的秋风中愈行愈快,仿佛两只乘风的大雁在空中飞过一般,将秋阳的燥热都抛在了风中。
远处,青蒙蒙的那座山犹似一位横卧的巨人,不知已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沉睡了多少个春秋,身躯上早已披满了郁郁郁葱葱的林木。秋叶斑斓,红绿相间,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