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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支骑兵日夜兼程绕大道赶到德安城下时,才发现城池中已经没有半个宋军的踪迹。
郑云鸣的计划原本就是短暂占据,将这个消息传播开去之后立刻撤退。
在他的地图上,德安府周围方圆吉百里内到处插满了代表着有蒙古军或者有疑似蒙古军踪迹的小三角旗。挺进德安这一招根本就是虎口拔牙的冒险行动。
郑云鸣的目的本身也是想用占领德安的这个消息来吸引一下蒙军的注意力,用以策应督视府对各地的救援而已。
如果不能见好就收,那很快城外都会是蒙古人的大军,那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土龙军随即将德安城中的府库资藏席卷一空,甚至连蒙古人藏在德安准备北运的金银布帛都一并装车,然后火速撤退。
只是城中数十万百姓无论如何也带不走了。
有人提议不如在德安城中纵火,迫使百姓四散逃出去,免得这几十万人口为敌人掳掠到北边,成为敌人的财富。
郑云鸣断然拒绝。
“掳掠到北方去,总有一日我们会将他们夺回来。”他严辞拒却:“但现在将他们杀死,绝非仁义之师的行径。”
土龙军留下了几十万人口和一座空城,携带大量的赀藏疾速转进到了郢州。
郢州的百姓们都从家中涌了出来,挤在城门旁看着得胜而归的雄师。
一辆辆装满了布匹绢帛和钱箱的大车缓缓的驶进城门,后面是挑夫挑着的装着铜钱和金银器的扁担,任人都看的出来这一次出击不但立了功劳,而且发了财。
得胜的健儿们昂首挺胸,迈着整齐的步伐,在百姓们的欢呼声里开进了城池。
第十九回 且将鞍马少作歇(2)
01…08
但人们在其中并没有发现主将郑云鸣和副将王登的身影。那是因为二人已经先于大军一步进了郢州。
军队距离郢州还有二里的时候就遇到了留守的土龙军派往前方告急的士兵。
王登看着士兵紧张的样子,心头咯噔一沉,抢前问道:“是敌军袭击州城?”
那军士一面喘气一面摇头说道:“不是,是荆鄂军抓了咱们的人!陈正将派人来请大将回去主持公道!”
“混账!”郑云鸣喝道:“大军征战在外,主将怎么可能擅离职守!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么!”
“但那何总领。。。。。。。何元寿根本不听陈将军分辨啊!”传信兵激动的说:“他说非得大将回来才够资格跟他理论,现在要捆了人往黄州送,大将如果再晚一点到,就连押送的船只都赶不上了!”
郑云鸣皱了皱眉头问道:“他以什么罪名抓了我们的人?”
那兵士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他说我们的军士强奸民女。。。。。。”
郑云鸣大吃一惊,喝道:“头前带路,咱们直奔荆鄂军大营!”
荆鄂军大营的门口这时刻人声鼎沸,几百名土龙军兵士在营门前高声叫骂。
“都给我住嘴!”郑云鸣带马上前呵斥道:“当这里是街市大集么!”
众人看见主将到来,立即全部闭上了嘴,身躯挺的笔直接受总管的训诫。
“那何元寿抓没抓错人,自有上司们前去跟他理论。若真是有罪,本将不会护短,若是清白被人构陷,本将也绝不容得恶人动他分毫!”
“但是你们这样聚集在别人营门口齐声咒骂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觉得自家占不住道理所以想要以势压人么?”
王登也打马上前道:“速速回营!有敢盘桓友军营门前挑衅者,军法处置!”
众人看见王登发火,顿时如同小老鼠见了猫儿,灰溜溜的散去了。
守门的荆鄂军兵士这才从躲藏的地方闪身出来,接过了郑王二人手里的缰绳。
荆鄂军中军大帐里,何元寿正端坐在交椅上等着这凯旋而归的书生。
“总管出师得胜,真是可喜可贺啊。”他说这话的时候连站也未曾站起来一下,态度岂止是冷淡而已,简直就是公开和郑云鸣翻脸的样子。
郑云鸣哼了一声,将马鞭扔给随身的韩四郎,拱手问道:“不知道何总领为了什么事情要扣押我的弟兄?”
何元寿朝着站在帐下的刘清德招了招手:“你来给总管说说。”
刘清德上前一步,朝着郑云鸣拱手作礼,臀部上的伤还没有好,心中的恨意更是加倍。他装作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说道:“小人前日率领军士巡行街面的时候,来到翠柳巷一处偏僻的地方,突然听见屋舍中有女子呼救,于是率兵闯进了那屋子,正看见总管您的游奕营一名军士对着一名民间女子意图非礼。”
“我当然大声喝止啦。谁知道您的军士是不是商量好了的,当场就有几个人冲了出来给那强奸的军士助拳,我军将士伤了好几个才将他们全部拿下。”
等他绘声绘色的讲说完,何元寿点头说道:“所以我将这几个人全都押在我营中,全看总管回来怎么处置?”
他话说的明白,要是郑云鸣真的将这几个军士带回自己的军中放了,那整个荆鄂军和郢州父老都看在眼里。他这爱民如子的金字招牌,难免要撒上几点墨点。
郑云鸣冷冷的说道:“依着总领应该怎样判决?”
“军法里写的清楚:奸犯妇人者当斩。”何元寿面作难色:“只是有总管在这里,元寿怎可越俎代庖?”
“那就是要本将亲自来斩他?”郑云鸣点头道:“那也不妨,有请总领与我一起将这案子审个明白,如果我的人当真犯了奸淫的罪过,我就当着你何总领的面斩了他。”
“这个。。。。。。”何元寿扭头看了刘清德一眼:“只怕不太好办。”
王登踏前一步说道:“难道总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么?”
“总管出征,胜败难料,几时才能返回郢州我怎么知道?”何元寿一摊手:“刚才我已经命人带着这犯军和供词等物,乘坐快船顺江而下寻找督视府审断去了。”
这就叫做恶人先告状,本来只是一件地方上的犯罪官司,何元寿抢先把它摆在魏了翁的面前,不管郑云鸣理屈理直,等判决下来之后整个京湖的战事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在这期间,身负嫌隙的郑云鸣再也不好用军纪两个字压在荆鄂军的头上。
这就是何总领的小算盘。
出了荆鄂军的大营,王登忍不住说道:“就这么吃暗亏我军实在太委屈,不如我去往下游走一趟。面见督视相公分说个明白。”
“你去管什么用。”郑云鸣摇头道:“一个忠义统领这一路上督视相公不知道见了多少。”
“我去。”
王登吃了一惊,赶忙拦阻:“总管是一军主脑怎么可以无故。。。。。。”
“我离开之后,你马上去飞书叫杨掞从老鸦山赶过来,他对付这些军痞有的是招数。”郑云鸣斩钉截铁的说道:“魏西山是个刚直之人,只怕他初见是我的军士犯罪,先斩了给我一个教训。”
王登只得拱手称诺。
“你也帮忙约束着杨掞一下,”郑云鸣郑重的说道:“毕竟是同为朝廷效力,不要让他搞的太过火。”
王登苦笑一声,接着问道:“那何元寿肯定派遣最快的快船送犯人过去,只恐夜长梦多。总管坐船去追追不及的。”
“不必坐船。”郑云鸣说道:“我带人从急递铺出发,中途换驿马一路不停,沿江寻找督视府的船队。”
宋朝境内最飞速的传递手段,莫过于急递铺辖下的快马递之军递,郑云鸣带领几名亲随借用急递铺的马匹马不停蹄,直奔下游而来。
两日夜疾驰下,终于在江州的北面望见了缓缓上行的督视府官船大队。
郑云鸣纵马来到江岸上,看到江边停着几艘用来摆渡的棹枪船,赶忙飞马下去,带着人登上一艘船,将一贯铜钱朝着船家掷了过去:“马上给我追上前方督视的官船队。”
那船家在江里渡了十几年人,哪里见过官军过江还要给钱的?喜不自胜之下,拼命摇动桨橹向前方赶去。
官船大队看见一艘棹枪飞速的向自己开了过来,大小军校纷纷大声呼喝,当下就有一艘夹板船调头离开船队前来阻截。
郑云鸣站在船头朝着对面的船只喝道:“我乃京湖营田总管郑云鸣,求见督视相公!”
那夹板快船连忙调头回去禀报。稍后押后的官船上旗帜摇动,示意棹枪赶上前方的督视相公座船靠拢。
督视京湖魏了翁的座船是一艘专门为钦差监使打造的大样使座船,船头描绘着一头怪兽的纹样,郑云鸣并不清楚水手船帮的习惯,他若稍微懂得一点,就知道那是一头用寓意劈波分水的镇水兽。
大船缓缓的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