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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长的轻型战船横队鱼贯腾起硝烟,连珠炮声似滚雷般响起。对面的渔船或者开始缓缓下沉,就算不沉没的,一旦被石弹命中之后也是血肉横飞,不复能战。
前锋队开炮之后,火速后退,将战场让给身后巨大的车船。
张惟孝站在船头,手中的神臂弓不停的发射,他身边的数名水手专司给神臂弓上弦搭箭。但这个百发百中的将军已经远远不是蒙古人最恐惧的,车船冲上前之后,在水哨马和铁鹞船的掩护下以一列纵队突入了蒙古军的船队中。就算车船上战列着全身纸甲的弓箭手,蒙古军自信也不会在弓箭战中落于下风,但恐怖的并不是宋军的弓箭。两舷侧的将军炮次第开火,一发发石弹和葡萄弹雨点般的落入毫无遮蔽的船队中。当蒙古军的船只和木筏拥挤在狭窄的河道中的时候,这种先进战舰的威力就成倍提高,被火炮揍的晕头转向的渔船和木筏纷纷退避向大江两岸,但岸上的蒙古弓箭手也好不到哪里去,车船和小船靠近岸边的时候,密集的炮火也压制住了岸上的弓箭手,只要有几发石弹落入弓箭手的队列中,整列队伍就马上后撤,不敢举弓对射。
在西门的城壁上,赵葵举起手中的望远镜,镜中的一切让他觉得振奋,原本已经安于逸乐开始衰朽的大宋水军又重新焕发了生机,而且在火炮的加成下,对蒙古人的小船构成了巨大的优势。他看见在火炮的掩护下,车船上的弓箭手纷纷开始发射点火箭,蒙古军的船只一艘接着一艘燃起了火焰,整个汉水江面几乎都要被木筏和渔船燃烧的浓烟所遮蔽。
是时候了,赵葵朝着令旗兵打了个手势,令旗兵将手中的两面红旗交叉挥舞。城头的战鼓开始擂响,城门缓缓的打开,最后的决战终于要拉开大幕了!
城门口站满了摩拳擦掌的战士们。这一战作为前锋出战的荆鄂都统司部队,亦被非正式的称为荆楚军的部队,其一万二千精锐部队全数出动。以统领王登率领三千人为先锋队,统领杨掞率领三千人为接应队,荆鄂副都统郑云鸣、统制官陆循之率领五千人为本队,统制官葛怀率领千余人为侧翼游击队。大队人马在隆隆鼓声中叙次开拔,在西门外展开阵列。
全身银色的细鳞甲、外罩锦袍的荆鄂副都统郑云鸣,骑着他那匹已经被将士们熟识的白马,在阵前缓缓走过,韩锋举着军旗,任雄威手捧着宝剑在后尾随,郑云鸣低头看着这些跟随自己浴血征战的将兵们,一年之前他们还是遇到敌人就会手足无措的新兵娃娃,还是在点放将军炮时会忘记了先点燃火把的生丁,是一交战战线就会被扯动的乱七八糟的乌合之众,而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沉毅二字,大军虽然没有半点喧哗,却远远比起叫骂呼喝的军伍更加令人胆寒。建军之初,他发誓要建立一支足以与岳家军相匹敌的精锐野战军,到了今日经过了许多波折和战斗,虽然这支军马还无法与岳家军相提并论,但他自信有这样的军队在手中,蒙古人攻略大宋的计划只怕没有历史上那样顺利。
“三年之前!”当将军开口说话的时候,每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将军那年轻俊朗的面庞上:“三年之前到达襄阳的时候,我还不过是一个职位卑下的文官,而你们!”郑云鸣用马鞭一挥,指向眼神渐渐锐利起来的军兵们:“大率还都是从未拿起过兵刃的平民百姓。想一想三年以来每一天的操练和战斗,想一想我们都一起经历过什么!在沙头市,我们用仓促草就的壁垒挡住了蒙古军的初次攻击。在老鸦山大营,我们和蒙古人的砲车对射将其击退!在五里坡,我们阵斩了李全手下的头号猛将!在襄阳面临乱军威胁的时候,是谁一马当先,平弥兵乱!在蒙古人图谋再次南下的时候,是谁首先出击,将敌军的精锐怯薛部队消灭!襄阳的西城壁见证你们的荣耀,回龙山见证你们的勇气,但这些,都不如今日我们将要创下的功绩让后人铭记!今日我们要让天下无敌的蒙古人,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我们创造的丰功伟业,将永载史册!你们不要以为我说的是大话,今日之战得胜之后,我将亲自带着战斗中表现最出色的英雄,前往临安谒见陛下,让史官书录他们的姓名,你们都知道我是什么人,郑云鸣说到做到!”
众人当然都知道他的出身,这位衙内说的话也许真正能办得到。
第六十九回 谁人敢去定风波(3)
第六十九回谁人敢去定风波(3)
如果能够面圣,是一件跟夺状元一样光宗耀祖的大事,而书生出身的中级将领和武将出身下级军官,各自都在涌动着热血,不说一战觅封侯,如果真的青史留名,动辄为万世传颂,这样的诱惑,对于稍有野心的人来说,不次于一剂最猛烈的催情药。
“制置使就在诸位身后!前进者得到的是光荣和奖赏,后退者死路一条!”王登大声喝道:“想要万世留名的就跟着我上吧!”
郑云鸣从任雄威手中抽出宝剑,仗剑喝道:“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一万二千大军的齐声呼喝震动云霄:“贪生者死,忘死者生!”
郑云鸣将手中的寒刃一挥,喝道:“进攻!”
在两军正式交锋之前,垫场战早已进行的如火如荼。在最后的战斗里赵葵出手豪阔,竟然出动二千骑兵率先对畏兀儿军发起攻击,自然,宋军的骑兵素质很差,只会一种战术,就是一窝蜂的突击,也就是军中常说的野地浪战。南渡以来,随着高素质的骑手和良马的缺乏,骑兵部队的素质一再下降,连在中原时能够摆布的阵型也组织不起来了,赵葵手下的这两支骑兵部队,已经是京湖给养和俸禄最高的精锐之师,但依旧只会一拥而上的凭借人数取胜。类似蒙古人的聚散无常的战术,对于他们几乎不能想象,至于一千骑分成百十个小队轮番驰突,更是不必说起。
西域的良马此时多半被康里突厥人和蒙古人占据,这些畏兀儿步兵只携带了一般的骑乘用马,但就是这样临时拼凑起来的骑兵,在应付宋军的冲击时也丝毫不落下风。
但趁着骑兵和对手交战的时机,葛怀率领的游击队从侧翼冲入了严实的阵列中。
严实的部队虽然号称全部马队,但其实并非全部骑兵,其中半数是骑马的步卒,分布在三道用于围困宋军的栅栏地带。蒙古军树立的三道栅栏,不但阻挡了宋军出城的道路,连本军的骑兵也阻遏住了,严实的骑兵只能通过专门开辟的道路进退。但宋军可并不缺乏破障的工具和经验,使用大斧和刀锯,他们很快就破拆了蒙古军的栅栏,然后分成一个个互相配合的小队,和严实的步军展开近距离搏杀。在这个特殊的战场上,栅栏有时候甚至成为了宋军的助力。葛怀的部伍中的一百名火铳手,就将火铳架在栅栏之后,轻松的对着严实的骑兵射击,严实的骑兵被自己的步兵和栅栏阻挡住了,一时之间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只得暂时撤退。
骑兵撤退之后,散布在栅栏间的步兵阵列马上就暴露在荆楚军凶猛的攻击面前。为了配合大队步军的进攻,荆楚军几乎集中了第六十九回谁人敢去定风波(3)
所有可以活动的火器,将所有的偏厢车上的火器都取了下来,火铳由步军携带,将军炮用两轮车运载,跟随着步兵一同向前推进,当荆楚军大举压上之后,前导作战的骑兵便从两翼撤退,将畏兀儿军完全留给了士气已经上升到极点的襄阳最精锐部队。
吴潜站在西城门楼前的望台上,躲在串楼中用窥镜张望,前方炮声如滚雷绵延,枪声密集如织。畏兀儿兵不是身被铳弹,就是被箭矢所中,纷纷溃走。严实的步军虽然是结阵相抗,但经过短暂的白刃交锋,亦自溃败不能成军。郑云鸣的大军很快就突破了蒙古军为了围困襄阳而设立的壕沟和木栅栏,将三重木栅栏全部捣毁。从南门和北门而出的宋军也在击溃了当面的少数敌军之后,转向西面,翼护了郑云鸣的侧面。前方十余里战线上,处处是宋军的旗帜和人影,蒙古军则仓皇后撤,看起来似乎要支撑不住了。
他兴奋的放下窥镜,转头看向制置使时,赵葵却是表情严肃的吩咐道:“马上派出押军虞侯,阵后督战,有敢撤队返奔者,无论阶级高低,立斩不赦!”
他沉着声音喝道:“最危险的时候到了!”
宋军迅猛的攻势被三道栅栏遮挡了一下,速度慢了下来,而大部分的部队却还没有来得及结成方阵。他们既没有捕捉到蒙古军的主力进行绞杀,也没有及时组织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