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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爸爸,就那样坐在暗暗的房间里,握着刚过6岁生日的小西民的肩膀,一声声地喊:
“女人都是魔鬼!西民!你长大后,一定不要相信女人!一定不要!她们是魔鬼!魔鬼!魔鬼!!!”
暗淡破旧的房间里,只有爸爸的声音来回盘旋。
“魔鬼!魔鬼!魔鬼……”
灯泡快坏了,房间里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灯泡终于坏了,房间里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黑暗的房间里,西民的爸爸静静地悬挂在梁上……
周围,是喧嚣的人群,警察,邻居……
“好惨啊……”
“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啦……”
“这孩子才可怜呢……”
……
他们用了各种办法,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小西民从爸爸身边拉开。
“爸爸!爸爸!你醒醒啊!你快下来!”小西民抱着爸爸的双腿,紧紧地抱着,紧紧地抱着,紧紧地抱着……
可,他却再也哭不出声音来。
那一年,他7岁。
……从那以后,西民再也没有爸爸,没有妈妈。
他生命里,唯一有的,除了铭夏,还是铭夏……
铭夏,是他的哥哥,是他的亲人,是他的保护神,是他眼中唯一的色彩,是他心中唯一的记挂,是他的——
篝火里,似乎浮现出铭夏那阳光般灿烂的笑脸。
……“夏!”
火堆边,西民含着眼泪,轻声地呼唤,“你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永远也不和你分离……”
漆黑的原野上,火光与星光辉映。
西民静静地望着天边的繁星。
在他身边,婉儿沉沉地睡着,紧紧地抱着他的腿,火光映着她舒展的眉目。
3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一丛丛,一蓬蓬地长满了被誉为沙漠之花的红柳。这种低矮的灌木,绽放着或深红、或粉红、或桔红的花朵,迎着太阳,随着微风,摇曳娇美、婀娜多姿。
“克拉玛依”,维吾尔语为“黑油”,因黑油山而得名。那一架架、一排排的“摇头机”,不停地将地红柳深处的石油抽起,再顺着纵横交错的大大小小的管道送向一座座有如大蒙古包的油库。
铭夏和慕容寻来到克拉玛依市时,已经是下午了。
克拉玛依河,静静环绕着市区。沿河两岸,是二十多座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桥梁。方格的街道,耸立着高低不一的楼房,宽阔的马路,绿树排排,人不多,车不多。
铭夏带着慕容寻,穿过一座座桥梁,在一个偏僻一点的地区定了旅馆。
下午的太阳,咄咄逼人地向四周发出夺目的光芒。
收拾了行李,铭夏看了看窗外,“这几天来回奔波,你一定累了,外面太阳很大,你就别出去了,我去买些装备。”
“那你快点回来。”慕容寻望着静静流淌的克拉玛依河,“我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
铭夏走出旅馆,沿着城区的河道一直走,很快就到了市中心广场附近,找到了一家大型的野营户外装备店。
“买什么?”胖胖的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买……”铭夏这才发现,自己和慕容寻都是匆匆跑出来的,除了她行李里的几件衣服和画册外,她和自己的装备都还丢在西民家呢!
看来一切都得从头买起了,“我都要……”
“什么?都要?”
“是啊,”铭夏报着自己的装备,“手电、背囊、登山鞋、专用樊岩绳和锁扣、安全哨……”突然,他住了嘴,摸到口袋里瘪瘪的钱包了。
“这些,一共要很多钱……”老板怀疑地看着这个穿着普通的少年。
钱!钱!怎么把钱忘记了!这可怎么办?一套象样的装备,少说也要1000来块钱!
“给我个手电……”铭夏悻悻地购买了手电之类的几样工具,就出了户外店。
钱,钱!怎么办?上哪去弄钱呢?
铭夏怏怏地游荡着,零星的思绪在他脑海里不断掠过。
没有钱,别说买装备了,连住店都会成问题,不行,要想办法——
不知不觉地,他来到了一个建筑工地。
望着赤裸着上身的工人们忙碌地奔跑,铭夏忽然眼睛一亮。
旅馆里,慕容寻依旧在窗前望着静静流淌的克拉玛依河。
铭夏怎么还不回来呢?等待,真是一件让人心烦的事情,一件危险而可怕的事情,慕容寻后悔了,刚才自己应该和他一起出去的。
她不喜欢“等待”,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待”!因为她必须要用有限的时间去“寻找”!
慕容寻在床上躺下,在“等待”的时光里,再次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往日“等待”的情景——
“寻,为什么哭?”孤儿园里,院长温暖的手,轻轻搭上小慕容寻的肩膀。
小慕容寻从墙壁前回过头来,蓝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悲伤,“院长,我刚才听义工们说,我没有家,没有爸爸妈妈。”
“谁说的?”院长慈祥地安慰,“你有家,有爸爸妈妈,只是他们还没找到你。”
“那我去找他们好了!”小慕容寻的蓝眼睛大睁着,闪烁着潮湿的光,“院长,我的家在哪里?我的爸爸妈妈是谁?你知道吗?告诉我!”
“我真的不知道啊。”院长看着悲伤的小慕容寻,无可奈何地叹息,“你一岁多就被人放在孤儿院门口了,只有写着‘慕容’的纸条在你的襁褓里找到,别的什么也没有,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其实小慕容寻刚才已经从义工们的对话中听得一清二楚,但院长再次证明后,她依旧忍不住满心的绝望和伤痛。
“我要去找爸爸妈妈,一定要去!”
“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去了,现在,你先乖乖地在这里等……”院长柔声哄劝。
“等……”小慕容寻的蓝眼睛里滑下泪水,“我还要等多久……”
还要等多久?
到底还要等多久?
……窗外的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耀眼的亮色,西边尽头隐约可见的是天山,是画家在宣纸上轻轻地涂上几笔的那种淡淡的青黛色。
新疆的天黑得晚,其实已经是晚上8点的样子了。
慕容寻从床上坐起来,喝下一杯水,让自己从往事的深渊里解脱出来。同时,一种焦躁的情绪左右了她,还要多久铭夏才回来?买个装备怎么要那么久呢?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自己要出去看看!她正胡乱想着,门开了。
铭夏冲了进来,他还是带着阳光而开心的笑,只是脸色隐约有些疲惫,像窗外的天色。
“嗨!”他笑着把手里的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里面是葡萄、哈蜜瓜、面包、羊肉等等,“饿了吧,吃东西!”
慕容寻看也没看那些食物,“你买齐装备了?我们明天可以走了吧。”
“这个……”铭夏支吾起来,“你先吃东西么!”
“怎么?”慕容寻脸色一变,眉心的胭脂痣轻轻一跳。
“啊,是这样……”铭夏讪讪地笑,“我看,我们还要等两天才能走。”
“为什么?”慕容寻的蓝眼睛蓦然睁大了,“为什么要等?”
“哦,是这样的,你听我说。”铭夏把事先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我们要的装备,这地方的店里不全,老板说可以去进货,但是需要等……”
“等!又是等!”慕容寻莫名地烦躁起来,走回床边坐下来,“为什么你总是要我等!”
“没办法啦,”铭夏抱歉地,“我也不想啊,这地方太偏僻,装备都买不全,没有装备怎么走呢?”
“那要等多久?”慕容寻憋着气说。
“放心,很快的,我跟老板说好了,过两天就可以了!”铭夏合情合理地解释着,“来,吃东西!”
慕容寻虽然满心不快,却也无可奈何,拿了葡萄食不知味地吃起来。
曙光染白了大地,克拉玛依的又一个清晨来到了,湛蓝色的天空有几丝微云。
铭夏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梳洗,旅馆的隔音设备不好,他怕吵到隔壁的慕容寻。
拉开门,他却吃了一惊,慕容寻服装整齐地站在门口,正用一对清醒的,深邃的蓝眼睛望着他!
“你怎么起那么早?”铭夏有点心虚。
“这话应该我问你!”慕容寻疑惑地看着铭夏,“你说只要等两天,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为什么我们还不走?而且,你天天一大早出去,晚上回来,你到底干什么?”
“呃,我……”铭夏掩饰着,“我醒得早,就出去逛逛,顺便去看看店里的装备到了没有。”
“店这么早开门吗?”
“我也想早点走,所以,每天都一早去问……”铭夏拼命找着理由,“因为,因为货物什么时候到,老板也说不准,所以,我才等到店关门了才回来啊!”
慕容寻还想问什么,铭夏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下楼了。
太阳高高地张着,逐渐增加它灼热的力量。
克拉玛依市中心附近的建筑工地上,铭夏扛着水泥包,努力维持着身子的平衡……
汗挂在他的睫毛上,迷糊了他的视线,整个肩膀已经红肿蜕皮……
铭夏把最后的一袋水泥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