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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
她离开了,让他失去。
那些她熟识的在乎的朋友的死,击垮了她,她走了,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可是,为何要走?为何不找他质问?
最重要的是,为何不再信任他?只因为离别前他不曾态度坚决地答应她么?
那么,错了行不行?回来行不行?
之后,烨斯汀选出一批值得他信任的暗卫,将一些人囚禁起来:
撒莫、布伦达、魅狄、纳奚、巴克、贝娜,都在其中。
这些人,再加上已死或生死难定的米维、慕西里、泰德,都让他觉得,他们和薇安的离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会长期囚禁、审问他们,而在眼下,他没有时间。
他要去找寻找薇安的下落,即便是暴风雨刚过,即便要冒着会被泥沙流淹没的危险,在所不惜。
他之所以那样痛恨那名暗卫,之所以要将之处以极刑,原因就在于他被耽误了一整夜的时间,他没能更早一些去寻找薇安。
做出种种部署之后,烨斯汀带上了五千精锐部队,马不停蹄地离开郦城,焦灼、无头绪而又疯狂地四处寻找薇安。
沿途凡是试图阻拦他的头目、士兵,烨斯汀与麾下军队将之视为敌人对待:
谁敢在他面前说薇安已死,谁敢在他面前说薇安已经背叛了他,谁敢以死相逼跪地不起——
他都会下令:杀!
曾经野心无疆的烨斯汀,曾经战无不胜的烨斯汀,随着薇安的离开,变成了愈发让人恐惧的杀人魔头。
不论族人、外族,挡路者死,提醒他薇安已不在者死。
他的寻找薇安之路,以无数人的鲜血铺就。
他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正在寻找。
**
薇安脚步迟缓地走在荒漠之中。
一双赤足每走一步,便会在沙地上留下一个带着血迹的脚印。
依稀记得,是行走在小镇的时候,靴子边缘沾到火,燃烧起来,她蹬掉了马靴。匕首掉落在地上,丢掉正好,那也是他送的。
和他有关的,都不要了。
可以的话,关于他的所有记忆被洗掉才好。
走了多久?她不知道。
这是哪里?她也不知道。
忽然间,她失去了方向感,整个人还陷在梦魇中不得而出。
她想安静地活,不想看到任何人。而她在茫然之下选择的路,成全了她。
荒无人烟。
那夜暴风雨来袭,她依然执拗前行。
一次摔倒,倒地不起,小黑马走到她身边,发出悲伤的嘶鸣,才让她惊觉,它竟一直跟在她身后。
哦,想起来了。
她在走出小镇的时候,它就跑到了她面前。她那时只想离开,离开那个让她嗅觉、视觉中都只有死亡悲恸的地方。
她上马,狠力打马。小黑马便顺着她的意愿,在冲天火光中跑远。
后来它累了,脚步迟缓,她下马,赶它走,之后顾自闷头前行。
你不是一直最听他的话么?你该做的是去找他,跟着我做什么呢?不吃不喝,这样的日子你也跟着,你傻不傻?她在凄风冷雨中看着小黑马,用目光诉说。
小黑马依然尽责地驮着她的行囊,它低下头来,大大的眼睛流露着悲伤与担忧。
她扶着它站起来,继续踉跄前行。
风雨逝去,在恍惚中感觉到烈日炎炎。
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弯下了腰。视线内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晃动。
她自知,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能感觉到血液都要凝固停止流动。生命力在心力交瘁、长途跋涉下,在一点一点离开她。
小黑马去了一个雨后的小水洼,喝了点儿水,又跑回来。
“你走啊。”薇安抬手,无力地推打小黑马,“我要死了,我要疼死了,我本来就是在找死,你走吧。别跟着我了。”
小黑沉默地站在她身旁,在这样的时候,给她一份不离不弃。
“你怎么那么傻?嗯?你也活腻了么?你又没被杀掉那么多朋友,你的家乡又没变成废墟,你又没有那样一个残暴绝情的恋人……你跟着我死了不是太傻么?”薇安看着它,想哭,还是没有泪水。
小黑马报以一声低低的嘶鸣,依然用那双大大的忧伤的眼睛看着她。
薇安无力地抱住它颈部,身躯颤抖着。哭的姿态。没有泪水的哭泣。
末了,她拼力推开它,打它、骂它,赶它走。
它还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承受这一切,就是不肯离开她。
薇安要崩溃了。
转身继续向前走。
走死、累死就好了,它就不会那么傻了。
又一个黑夜来临的时候,薇安消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身形停下,双膝慢慢弯曲,身形缓缓倒地。
她在混沌的意识中,浮现在眼前的,是初遇时那个兽一样漂亮、笑容张扬妖冶的少年烨斯汀;是打猎时比兽更灵敏更矫捷却舍身救她而负伤的少年烨斯汀;是在河岸旁边的帐篷里与她抵死缠绵、无限温柔的男子烨斯汀;是离别前那道有着肃杀身影的烨斯汀。
你我甚至没有正式道别,就已别离。
你曾给过我多少欢乐、满足,如今就给了我多少痛苦、失落。
我是多可恨,在这时候,还在爱。
可我已不能放任自己在那么多人死亡的阴影下,继续和你在一起。
受不了了,我被你的残酷击垮了。
受不了了,想想就知道的余生只有你、只有寂寞、只有逐日枯萎凋零的岁月。
撑不下去了,真希望你亲手杀了我。
死在你怀里,死在你身边,同生共死,一度是我最美的梦。就算到此时,还是希望能如愿。
带着对你的爱,也带着对你的责怪,在你的怀里离开,相信,便是如此,我也能笑若花开。
她隐约听到小黑马的声声悲怆嘶鸣,她能感觉到它用头拱她试图唤醒,能感觉到它咬着她的衣服摇晃着她的身形。
她没有力气了,有一点力气的话,会跟它道别,会求它离开,别再犯傻。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群沙漠外来客的谈论声。
她听到了杀掉、搜搜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的言辞。
她还听到了一个人厉声阻止。
最后,她被一个人抱到了怀里。
那个人用她一度最熟悉的声调在唤她:“薇安?”
她想她一定是要死了,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她怎么可能在这方天地,遇到那个人?
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那名男子的容颜。与记忆中相仿但不完全一样的容颜,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那双深邃而迸射精芒的眼睛……
她笑了,抬起手来。
如此离开人世间,也算有始有终,圆满了。
她在心里这样说着。
看到站在那人身后的小黑马,她用口型说出两句话:再见。谢谢。
然后,她闭上眼睛,任由世界进入无边的黑暗。
**
三个月之后,沙漠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三个月之后,烨斯汀的心进入了刻骨的绝望。
他找不到她。
他只能返回郦城。
她离开的原因、离开后可能被泥沙流顺眼淹没的可能,每日萦绕在他心头,而他除了寻找,什么都不能做,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他每日开始喝很多酒,否则无法入眠,片刻也不能。
长途奔波,焦虑,过多的酒精一步步瓦解了他身体的状态。而前两点也成了麾下士兵身体的劲敌。
近百日的劳累,击垮了他们。
只能暂时返回郦城,休整之后再出发。
而这三个月的时间内,因着图阿雷格群龙无首,只求守住领地不再出击,其余各族的争斗进入了最激烈的阶段。
每个部族都在想,先统一图阿雷格之外的各族,之后再对图阿雷格进行最激烈的讨伐、抗衡。
烨斯汀的征战之心,已经随着薇安的离开死去,他虽然依然残酷地杀人,可那却不是斗志,这是对于任何人来说最好的机会——这已经成为大漠中人人知晓的事。
烨斯汀回到庄园的第五天清晨,撒莫被人带到了他床前。
撒莫的腿伤还未痊愈,走起路来很吃力,站在那里片刻,便忍不住退到墙边,倚着墙壁。
撒莫打量着晨光中的烨斯汀。
一夜白发的事,他听说了。到那时才知,任何人心底口中诉说的那个爱字,都没有烨斯汀来得浓烈绝决。
此时白发如雪、身着单薄白衣倚着床头的烨斯汀,容颜的冷意、眼中的冰冷,都让人深觉置身冰窖。
这背后写得满满的,是他撕心裂肺的疼,与绝望。
一场离别,一个女孩,要将他毁灭了。
卧室内有浓烈的酒味,烨斯汀眼底布满血丝。
几夜未眠了?
烨斯汀把玩着手里的酒壶,视线徘徊在撒莫的伤腿上。
那是为了救薇安导致的,可是——
“就算你为了薇安丢掉性命,我也还是怀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