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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件事情,万历是绝对不可能对朱一刀下这样的圣旨的。顶多默认,只能到这个地步了。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听着探子每天的汇报,万历越来越有些坐不住,灾后重建的进度和质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这也太快了?那些商人们自己掏银子重建,怎么还会这么开心?狼群总旗悄悄告诉他,其实这些人穷的就只剩下银子了,要名,没有;要权,没有;要地位,也没有。谁不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一个好点的前途?自己做生意还不是为了能不让后代们受罪?
现在有一个机会,只要把灾区重建保质保量地做好了,功德碑刻名字,名有了;允许子孙后代们参加科举,能够有机会当官,地位有了;能够免除一定时间的税赋,实际就是对自己损失的补偿,利也有了;何乐而不为?
最关键的是朝廷一分银子也不用掏,一个人力也不用出,万历自己也乐得省钱!
这样他的思想才慢慢地转变过来。可是大明这么多的呆子思想转变不过来啊!这么多通过科举才爬来做官的官员们思想转变不过来啊!这件事情早晚会暴露出来,他朱一刀迟早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万历已经可以想象到,朱一刀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其实这样也好,时不时地敲打敲打他,免得这家伙恃宠而骄,给自己惹麻烦。不过仔细想想,他帮自己处理的麻烦不少了,也该让他自己麻烦麻烦。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朱一刀把群臣得罪的越狠,他就越只能抱自己的大腿,这也侧面地证明了他的忠心有谁在得罪满朝文武的情况下,还能对皇不忠的?那不是找死么。
申时行已经暂时结束了对朱一刀的口诛笔伐,停在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万历吩咐道:“来人,给老师座,看茶!”
当他起气喘吁吁地坐下后,万历轻声道:“老师,你可觉得,这京师的灾后重建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么?”
申时行这才想起,朝廷到现在还没有为灾后重建拿出一个章程,那边民间的自救似乎都已经快完成了,东市的重建在好几百商户的合力协作下,重建的有滋有味,而且似乎比以前还要坚固了不少。说起来这个朱一刀还确实有些功劳,不过此风坚决不可长!
于是他又颤巍巍地站起来,苦口婆心道:“陛下!臣绝非与那朱千户有何私人恩怨,完全是因为此人行事丝毫不顾圣人教诲!那些商户得陇望蜀,见利忘义,怎么能把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由他们去做?就算他们做好了,那心眼里藏得都是些什么心思?还不是与民争利!这个朱一刀必须要重处!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万历强忍住自己的笑意。民间对朱一刀有民愤?恐怕感激和崇拜更多一点?百官们或许不知道,他现在可是通过狼群知道,民间对万历的声望已经达到了顶点,都说皇圣德无双,派下了朱一刀这样的官员为民做主。皇是那宅心仁厚的刘玄德,朱千户岂不就是豹眼环睁的猛张飞?当狼群把这句原话呈报给万历的时候,万历仰天大笑!朱一刀是猛张飞?怎么看怎么不像!
“老师,这样!明日朕会宣布朝会,召那朱一刀朝,当庭由三法司会审,且看他自己是个怎么样{〃文}的说法。毕竟灾{〃人}民心定,京师{〃书}安全,这个朱{〃屋}一刀还是有功的。是功是过,该赏的要赏,该罚的要罚,该惩处的要惩处!你看如何?”
对于这个决定,申时行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皇说的对,在稳定民心重建灾区这件事情,朱一刀还是有些功劳的。对于这种人,如果能够通过批评教育使他加以改正,那岂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毕竟他也是皇的红人,若是逼得太紧也不太好,但是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内阁和朝廷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千户就不放在眼里的?!再说了,当着百官之面给这个朱一刀难堪,从此可以直接就断了他当官的路子!皇再想把他从锦衣卫调至朝廷,就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第一百章
当朱一刀得知申时行打算在庙堂之审判自己,有些觉得好笑。他能审判自己什么?给商户们开了空头支票,就因为自己承诺让他们得到该得的好处?朝廷不想着为灾民们做点什么,反而要处理为了灾民连前途命运都搭的自己?这就是大明所谓的朝廷?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老朱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本来老子就没打算做这个官,是你们逼我的,不然我就活不下去;当灾难发生后,我不允许披着这身官皮的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灾民们在饥饿和寒冷中死去,这也是你们逼我的;大不了不干了。这不是我非要撂挑子,也是你们逼我的!
秦密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文官官服绣的是禽,武官官服绣的是兽,披这层皮,哪个不是衣冠禽兽?!
还好自己穿的是飞鱼服。
前一段时间,江飞还在留守驻地时,曾经来过一群被迫逃离家园的灾民。江飞和留守的军士们站在大门内看着,那群衣衫褴褛的人们蹒跚着从驻地附近经过,那空洞的眼神里透露出无限的绝望。房子没了,土地也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当离开京师,回首再望的时候,心底里不禁一声叹息!京师虽大,可有我等立足之地?
不忍再看的江飞让一部分老弱妇孺留了下来,剩下的人还要继续往南走,他们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心目中没有灾难没有苦难的家园,能够让自己平平安安地活着,并且好好地活下去。
到了现在,那些妇孺老幼基本已经融进了当地的村落,和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每天早跑操的时候,从村落经过,看着生活安详的人们,江飞总会从内心里觉得幸福。朱一刀回来后,他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老朱,听了江飞的诉说,老朱很久没有言语。许久,他仰头深深地看着天空,我不是圣人,我救不了所有人,我只能尽自己的一点努力,能够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这不是什么高尚,只不过是心中的最后一点点良心。哪怕是被所有人痛骂,我不在乎,因为我无愧于心。
负责传旨的还是狼群总旗。他深深地望着朱一刀,拍了拍他肩膀:“不用想太多!顶多也就是让你赋闲一段时间,等到过一阵风声过了,你还能回来!咱们弟兄们都还念叨着你呢!老弟,跟你说句实在话,开始咱确实看你不起。不过到了后来,看到听到你做的那些事,咱佩服你!你才是爷们!有担当的爷们!”
朱一刀无语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做不做官我不在乎。做官就意味着责任,官越大,责任越大。皇的心里装的是整个大明,他要比你我更累。即使他玩得过火一点,也不过是想发泄发泄,逃避逃避。不要苛求太多!圣人是干什么用的?拿来供的。用来做事百无一用!回去之后请转告皇,我朱某人保住了至少数千条灾民的命,值了!”
狼群总旗一时有些恍惚,这个朱一刀还真和别人不一样,别的人大都心里想着的,无非就是权利二字,这个人却能这么洒脱!他怎么会不把权利放在心呢?带着这个无解的疑问,狼群总旗思索着回了京师,也把朱一刀的原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万历。
万历心里那叫一个唏嘘!这天下终于有一个人懂朕!就连申时行这个自己的老师,也不能真正懂得自己的心里。有一个懂得自己的朋也算是不错!朋?万历摇了摇头,皇帝怎么可能有朋?可是皇帝怎么就不能有朋?当年黑衣宰相姚广孝,和成祖在一起的时候,内侍中那些老人们说,成祖根本就没有皇帝的架子!和姚广孝吃喝逗乐,无所不谈!
姚广孝也从来没有把成祖当成过皇帝私下里,先皇爷爷曾经悄悄地告诉小万历,他很羡慕成祖,因为成祖有姚广孝这么一个似臣非臣,似非的下属;而当年的严嵩却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而已。为什么朱一刀和姚广孝都是这种人?他不禁又想起了朱一刀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这世当官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为了名利,一种是为了抱负。能够不负胸中所学,一展胸中抱负,足矣。
万历下定了决心,这个朱一刀朕一定要保!
当朱一刀再次踏入京师的时候,他注意地观察着道路两边。东市的民居大多都已经起来了,还有一部分正在施工,工人们在热火朝天地干着活;西市的重建也基本完成了。这在以前是根本不能想象的。江飞说永乐年间,河南发生大水,哪里有什么人去管!过了多少年,黄河两边还是饿殍千里,荒无人烟!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劳动人民的力量也是无限的,老朱不禁恶搞地想到。
看着官路疾驰的马车,人们有些好奇,这么些天了,还没见到